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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乔,这种认知令他忐忑。 “余乔。”他唇角紧绷,欲与她深谈,“我知道你始终有病未愈,你也答应我去看心理医生,积极治疗,而不是用这种错误的方法令自己错上加错。刚才的话我可以当做没有听过,你和我,还是一样……” “可是我好了,我不再需要心理医生。” “也不需要我了是吗?”宋兆峰忍到极限,站起来却未能向前一步,他就像个被背叛的丈夫,正大声质问出轨的妻子,“就是刚才那个小痞子吗?是他吗?” 余乔皱眉,纠正他,“陈继川,他叫陈继川。” “余乔,我没想过你会看得上这种人。” “哪种人?” “今天不知明天事,心安理得地过着垃圾一样的人生。” 他口中每一个字都透着深深的长着刺的鄙夷,但余乔却无所谓。 她莫名发笑,她终于收好烟盒,抬眼看宋兆峰,“你眼里,我是哪种人呢?” “我们一样,余乔,我们至少对生活还有追求——” “我从前只是一潭死水。”余乔坦白她糟糕透顶的过去,“遇到他,才有一点点活气。还有,宋兆峰,我们不一样,世上每一个人都不一样。你所以为的相似,只是你不去深究的懒惰。但做朋友,不深究才长久。” “又只是朋友?是不是要发好人卡?” “阿峰。”她这样叫他,亲昵中带着郑重,“我从前觉得,人和人之间不过是这样,家庭、感情,到最后都是敷衍。直到遇见他,开始无数次幻想,拥抱是什么样,上床是什么样,结婚是什么样,未来,无数个想象和梦。我从来没有这样爱过一个人,一次也没有,阿峰,我很慌张,也很快乐,这种感觉,我希望你也能有。” “你怎么知道我没有过?”他问出来,才觉出深深悲哀。 她最终还是遇到她的沧海桑田,从此他隐去姓名,做他人故事中,坚持守望的配角,衬托她的义无反顾与飞蛾扑火。 怎么会有人将伤人的话都说得像一首爱情诗? 他再度坐回原处,视线落在书桌上洗干净的双层饭盒上,低声说:“所以他来了,我出局,就这么简单?” 余乔说:“我和你,做朋友更适合。” “随便你,你要怎样就怎样,哪有我讨价还价的余地。” “今晚就睡我家,我去给你安排房间。”她拉开门,再关上门,没有半点犹豫。 宋兆峰被困在余乔的房间,与疯长的孤独斗争。 他似乎被抛弃,似乎又是咎由自取。 所有有关感情的事,都找不到正确答案。 黄昏压顶,镇上小桥流水,与世无争。 余乔走在门前小道上,离她的“老陈醋先生”越来越近。 她站在孟伟家楼下,拨通陈继川电话。 响到第四声,对方才接起来。 他不说话,气还未消。 “下来接我。” 陈继川没回答。 “你不来,我走了。” “等着。” 他连外套都没来得及穿,只顶着一件薄卫衣,在斜阳晚风的“照料”下冷得发抖。 “余乔。”他站在她面前,拧着眉头,一脸不满,“你给我下药了吧?把我整得这么贱兮兮的。” 她笑。 没有原因,没有由来,眼里有他就有笑。 “陈继川,你吃醋了?” “我吃醋?得了吧你——” “你吃醋了。”她笃定,径自上楼,不给他任何反驳机会。 陈继川的卧室内,书本杂质依次归类,床单另换一套浅灰,地板砖干干净净能反光,以上所有,整洁得不像他。 窗外只剩最后一点点光。 这一点光下,他们的玫瑰被插在玻璃杯里,安然无恙。 余乔逆光站着,低头轻轻抚摸着玫瑰脆弱的花瓣。 光与影淬着金,描一幅黄昏背后的静谧。 “你把花带回来了啊……” “嗯。”陈继川站在门口,懒懒的,却又专注地看着她,“水里放一粒阿司匹林,可以活一个星期。” “陈继川,你有时候真挺可爱的。” “你来就是为了夸我可爱?” 她转过身,嘴角漾开浅浅笑容,漂亮得像画中人。谁见她,都不忍责备。 何况他心中有爱有不舍? 活该投降,活该犯贱。 即便她一个字不说,他也已经替她找好一千个理由,个个都能令他心甘情愿俯首称臣。 余乔说:“陈继川,你不用吃醋——” “老子没吃醋。” “没有必要,你在我心里,比他们任何人都好,好一万倍。” 她说完,他的眉头开了。 是雨后初晴,阳光落满滴水的叶片。 他扶墙站着,笑,“才一万倍啊?怎么也得是一个亿啊。” 她哄着他,“好,你说多少就是多少。” “就这样?”他走近来,双手撑在桌面,用怀抱困住她,“余乔,我怎么觉得,你像个情场浪子啊。” “是吗?那你呢,你是什么?” “嗯……纯情少女吧……” 余乔环住他后颈,笑个不停,“陈继川,要点脸。” “我不要脸。”他微微低头,欺近她,“我要你。” 她的心猛然一紧,继而砰砰狂跳。 余乔低下头,手指勾住他领口,羞赧的情令她从耳根烧到面颊,她说:“陈继川,我很想告诉你,可是又怕你离开我……。” 他拥住她,半开玩笑地说:“我一个纯情少女能跑哪去啊?这辈子就栽你手上了,余大哥。” “别闹。”他一打岔,又不知道该哭还是该笑。 但到底心是暖的,对变幻莫测的未来,亦无惧意。 她倚着他,放缓语调,“事情大概要从我jiejie去世那一年说起……” “那个时候,镇上风言风语传得越来越难听。我不明白,明明是受害者,明明我们什么也没有做错,却要承受这些……指指点点,恶意中伤。但无论如何没有想到,他们会做到这一步……” 她闭上眼,强迫自己重回噩梦。 陈继川捏一捏她耳垂,仿佛将她从梦中唤醒,“算了,别说了,没必要。反正说不说都一样,我跑不了。” “不,我想告诉你,我……想让你知道。” “好。”他轻抚她后背,以作安慰,“要不……来瓶二锅头再说?” “陈继川,你这辈子是不是都没正经时候了?” 陈继川道:“又冤枉我,我这回真特别正经。” 余乔捶他一下,缓了缓,继续说:“我记得,那天天气很好,太阳晒得睁不开眼。放学后,看校门的老头说我妈一早就在校内印刷厂等着我,他领我去,厂房里却一个人也没有……没多久,另一个白头发校工也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