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警惕,僵着身子让人摸,直到搁在颈部的手,慢慢地圈住他的脖子,他感觉到那里的力度在不断地倾轧过来,那种窒息的感觉因为高度紧张而越发显得清晰起来。康绅正准备举手反抗,那手已经不动了,直到好半会儿才放开,最后停在了康绅因为喘不过气来而显得火烫通红的脸部上。“江叔死了。”余嵬凑到男人的耳朵悄悄地说,下巴挨着宽阔的肩膀。江叔是谁?康绅不知道,他一点都不知道枕边人的事,但他不敢问。刚才那种几乎化为实质的杀意让他一时回不过神来,惊悸和恐惧仍存留在他的心底。余嵬显然是猜不到这屋里唯一听众的心里想法,也有可能他根本就只是自言自语,那声音有些空灵,轻而巧,飘飘忽忽的,像是扬在空中的蒲公英,他继续说道:“我妈一直跟我哭,一直哭,”“她说江叔死了,说是才刚进医院就检出了肺癌,明明是个不吸烟的,怎么这么年轻就死了,他才四十来岁上下,他和我家人都很亲切,”“她说江叔以前在外面闯荡时,每次回家都给我两兄妹带礼物的,每个孩子都有,那样一个温柔又备受大家喜爱的人居然死了,”“她说……”康绅听得头皮发麻,不知道是因为这沉重的话题,抑或是飘飘的语气,又或者是那一连串的她说,他的手不自觉间握成拳状,他都不知道为什么怕,又在恐惧些什么,就像电视台遥控器不小心被人压到了一个按钮,突然间,琼瑶式的情情爱爱卿卿我我,一下子转成了僵尸鬼片,那一刹那,长而尖锐的涂着丹蔻的指甲,血口獠牙,青眼裂脸冲电视屏幕扑来……终于——余嵬突然大吼出声,声音凄厉:“可我根本不记得他了!”一下子,全部的,一切的,无论什么都在往后退,不断的从康绅身边掠过,速度快的他几乎看不清哪怕一件物什的真容,呈现到他眼中的只是一些扭曲的色彩和线条。“我为什么什么都不记得啊!为什么那个记忆力差劲的人就是我啊!我明明还那么年轻,我的大脑却垂垂老矣!我没有那么多人,那么多事的印象!我一下子就成为了忘恩负义,无情无义的大坏蛋了!!”余嵬紧绞着康绅头下的枕头,一汪泪水打湿了康绅的肩膀,他终于感受到了那热泪的温度了,代价却是那么大而且痛心。康绅觉得自己初见时随便给人取外号的行径差劲极了,连带着他埋怨起楼下的小孩,他被难过扼制住了喉咙,他艰难万分地开腔:“那,那并不是你的错。”余嵬不住的摇头,带着哭腔,“怎么不是我的错啊!我生了可怕的病,但是我不敢告诉别人,我藏成了秘密,我不断的露馅,我简直伤心极了!我脑中有颗橡皮擦,那么大,存在感那么强,每当我有个什么记忆,它就都给我擦去了,好的坏的,它什么理智都没有,它就是可恶的饕餮,什么都吞噬,”“但是我呢,我慢慢的就变成了没有记忆的小可怜了,我迟早会忘了我是谁的,我连赐予我生命的亲人都会忘掉,我到底为什么要遭受这么可怕的考验啊!你知道每当你翻看前几天才写下的墨迹刚干的日记,看到的不是熟悉反而像是在看某些别人的故事时,那是怎么一种寒冷的感觉啊!”余嵬痛声嘶吼:“这个世上没有上帝,该死的!就算有,他也不是我的!!”康绅哑口无言,嘴巴几次张开,最后都是以无奈的呛进几口干燥的空气告终。一切的安慰劝解都是惨白无力的,没有人可以感同身受这个可怜人的伤痛,他感到痛苦难抑,他感到可悲可哀,他因为无法为喜欢的人分担可悲的命运而羞惭愧疚。外面大概是停了雨,不知道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只剩下呼呼的风掠过的声音,有胶质物件被卷动得哗啦的刮着地划过的的尖锐响儿。余嵬最后抽噎出声:“全部都是别人和我说的,就像重新认识一个人一样,但是我知道不到一周我又该是忘得差不多了,我总是不记得很多的事,但是我永远也无法习惯!我一直绷着自己,我生怕我妈问我——哎!还记得那个死去的受人尊敬的大叔吗?——可是我连名字都是临时听来的——我知道那是个中年男人,但是我对那人的画像却只有一片空白!我居然庆幸我妈也处于极大的痛楚之中!这样她就没办法抽出神来检验我的灵魂了!我被羁押在地狱中,内心受着鞭刑的煎熬,但是这一切,却只有我一个人知道。”“我没救了。”他最后说。第7章第7章康绅一直拥抱着深受折磨的人,用尽全力,紧紧的。他在等余嵬自己慢慢地安静下来,他从来没有哪怕一刻痛恨过自己笨拙的口舌,他没法用言语来给予余嵬哪怕一丝一毫的慰藉。时间像是被人摁了放慢的按键,每一秒、一分都过得极为的漫长。终于哭声停止了,康绅的天空乌云散尽,刹那明朗了起来。他知道余嵬缓过来了。周遭安静下来,只能听见些微时起时伏的呼吸声。“你爱我吗?”余嵬突然问。“……爱的。”余嵬忧郁的长叹了口气,“你犹豫了。”“……只是不想太马虎而已,我得思考过后才能给你答复。”康绅被之前那惊天地、泣鬼神的哀恸大哭吓坏了,他现在只想将身边这个玻璃娃娃给供起来,最好弄个铺满鲜花的佛龛将人藏起来。他本就是很喜欢这人的情感,一下子竟因为愧疚而达到了爱的地步!人类的感情其实就是那样,和女人的眼泪一样不讲理。余嵬缩在康绅的怀里,感觉到孔武有力的男人用铁臂拥紧了自己几分,他像娇懒的波斯猫一样在男人胸膛上蹭蹭,但他说出的话却格外的恶毒:“不是的,你不爱我的——你被自己蒙蔽了——你自以为深爱着我,其实你只是被我的rou体所诱惑,一旦我衰老了,光滑洁白的皮肤上横生了皱纹,那时你大概就会醒悟了。”康绅低头在余嵬额头啄了下,他感觉自己在这人身边突然就成了大男人,有种迫不及待地想要表达出自己有担当的,有保护欲的父性一面,这成熟的一面是被余嵬给激发的。这会儿哪怕他被余嵬归到伪君子、窃贼、走狗一类人憎鬼厌的那边,他估计都会含笑点头。“其实我也一样!”余嵬接着说,他陡然间唤醒了尘封已久的倾诉的欲望,在静寂的黑夜里,他字正腔圆的诉说着:“我也喜欢有健康色泽的rou体,所以我从根本上喜欢着你——所有的喜欢都是有缘由的,而爱情的水潭则太深了,我不喜欢讨论那个字眼,一点儿也不!费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