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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不过是那些贵女一个个都巴望着能见上宋栖迟一面罢了。华京人人皆知清宁长公主乃庇佑大夏的祥瑞之人,那些个名门小姐虽养在深闺,却也听得她的大名,如今好不容易得了这机会进宫,自然盼着能亲眼见一见她,也好沾些福气。而这些贵女之中,有不少都和赵皇后的母家赵氏沾亲带故,所以赵皇后才特意命绫姑姑来说了这么一番话。这些事宋栖迟都心知肚明,她一向不喜欢和那些矫情的贵女们打交道,但碍着母后的颜面,也只得应了下来:“我知道了,让绫姑姑回去向母后回话吧。”她轻叹了口气,吩咐青寰将裴溪故带下去歇息,又唤了温采进来替她梳妆。待一切收拾妥当,已经过去了大半个时辰,宋栖迟匆忙出了殿门,朝院中备好的轿撵走去。几个随行的宫女太监站在轿撵旁边,宋栖迟一眼便看见了站在嫣香身后的裴溪故,不由得皱了眉,轻声问:“不是让你回去好好歇着吗?怎么也跟来了。”裴溪故还未张口答话,嫣香早抢在他前头开了口,满脸堆笑道:“奴婢想着,这人墩子总比那冰凉的脚凳要舒服些,便把他给带上了。”宋栖迟有些不悦,冷声道:“我何时说过要用人墩子了?”她正想开口让裴溪故回去,可少年已经乖巧地伏下了身子,在她脚边放平了背脊。“请殿下上轿。”宋栖迟犹豫了一瞬,只得轻轻踩着他的背上了轿,时辰已经不早了,她不能再在这里耽搁太久。轿撵行过长长的宫道,转过几处宫殿,便到了位于皇宫东南角的御花园。御花园内已经设好了排排案几,宋夕韵正坐在一处亭子旁,和几个衣着华贵的女子高声谈笑。看见她来,那些贵女们慌忙从座位上起身,朝她恭敬地行礼:“拜见长公主殿下。”“不必多礼。”宋栖迟示意她们起身,微微笑道,“御花园中的六月雪如今开的正好,各位meimei若是喜欢,只管自行观赏就是。”“是,多谢殿下。”贵女们连忙谢恩,一边起身一边偷偷打量着她,心道这位清宁长公主果真如传闻中那般,性子温和近人,一点儿也没有长公主的架子。宋夕韵在一旁斜眼瞧着她,忽而冷冷一笑,故意提高了声音道:“哟,皇姐这是把那个寝奴也带来了?看来皇姐对她,当真是喜欢的紧呢。”她这话一说出口,所有人的目光便尽数落在了不远处的裴溪故身上。少年一身月牙白,墨发高高束起,站在挨挨挤挤的花丛旁,清冷如一弯天边月,生生让那些闺中女子全都看红了脸。“你瞧,他生的可真好看……”几个年岁不大的小姑娘眼神痴恋地望着裴溪故,身侧稍稍年长些的几位贵女连忙朝她们比了个噤声的手势,小声提醒道:“你们没听方才二公主说,那人是长公主的寝奴吗?那是长公主的人,可不是咱们能议论的。”那几个小姑娘这才不情不愿地闭了嘴,只是一双灼灼的眼睛仍是忍不住盯着裴溪故看。那些毫无顾忌的目光自四面八方而来,全都落在裴溪故身上,看的宋栖迟心里十分不舒服。她不动声色地往前走了几步,将裴溪故挡在身后,冷声道:“meimei总盯着我的人做什么?还是把心思放在赏花上吧。”她本也没想着让裴溪故跟来,可临出门时嫣香突然把他带了出来给她做人墩子,她着急出门,一时也没顾得上旁的事,便由着他跟来了。宋夕韵皮笑rou不笑地看着她,竟难得地没再和她顶嘴,抬手指了指身旁的座位道:“皇姐别站着了,先坐吧。”宋栖迟顿了顿,不置可否地走了过去,在她身旁的石凳上坐下。宋夕韵笑意盈盈,亲手斟了盏茶给她,“难得与皇姐这样亲近,皇姐今日可要多坐些时候。”宋栖迟接过茶盏,用手轻轻扇着上头浮起来的热气,低头嗅了嗅,不由得皱眉道:“这茶是雪后春?”这雪后春是江南一带独有的名茶,因闻起来极像深冬雪化后刚刚冒出尖儿的草芽香气而得名。只是其味清冽微苦,宋栖迟一向不喜欢这股味道,因而清宁宫中从来不用此茶。宋夕韵闻言,故作吃惊地道:“皇姐好灵的鼻子,连雪后春这么淡的茶香都能闻的出来。”她一边说着,一边拿起自己面前的茶盏喝了一大口,颇为满足的眯了眯眼睛,挑衅般地看向宋栖迟:“皇姐,meimei亲自为你斟的茶,你怎么不喝呀?”宋栖迟知她是明知故问,也懒得理她,果然,没过多久就听见宋夕韵恍然大悟般地说了句:“瞧meimei我这记性,竟忘了皇姐是最不喜欢这雪后春的。”她将桌上的茶壶挪远了些,又朝身侧的侍女招了招手,吩咐道:“快去茶房给长公主重新沏壶茶来。”嫣香站在宋栖迟身后,听了这话连忙抬起头来,抢着说道:“殿下平日里喝的茶都是奴婢沏的,旁人沏的茶怕是喝不惯,还是让奴婢去吧。”宋栖迟懒得在这些小事上计较,便淡淡点了下头,道:“去吧。”这茶是谁沏的倒是无所谓,只要不是方才那雪后春便好。嫣香应了一声,便快步往茶房的方向走去,才走了两步却又转回身来,扯住裴溪故的衣袖低声道:“殿下喜欢喝晨露沏的茶,你随我一同去茶房,把那储存露水的坛子搬出来。”裴溪故略一思忖,便默不作声地跟着她去了,左右他待在这里也只会被宋夕韵羞辱,还要被那些贵女明目张胆地盯着看,还不如到那偏僻的茶房里头去干些力气活。因御花园中常有各宫娘娘到此处赏花品茶,所以内务府特地命人在园中四角各建了一处茶房。裴溪故跟着嫣香走到最近的一处茶房里头,将木窗底下搁着的坛子搬进屋内,又用木勺舀了些露水出来,放在炉子上慢慢煮开。嫣香在一旁看着火,头也不抬地指挥着他干活儿:“你去那边木架上取些雨前龙井来。”裴溪故不想与她搭话,便抿着唇一言不发地走了过去,刚要伸手去取茶叶,嫣香又在身后说了句:“对了,记得去旁边的木匣子里拿些木菱花添进茶里一并沏了,殿下最喜欢这个了。”他的视线落在旁边摆着的小小木匣上,依言将匣子打开,取了一小捧木菱花瓣出放在手心。这花是苏州移过来的名贵花种,花期只有一月,沐朝阳而开,花香馥郁清甜,既能入茶又可作药。裴溪故把手心里的花瓣丢进沸水里头,木菱花入水,只一瞬便是香气四溢,整个茶房里都是花的甜香。他微微阖上眼,感受着那香气萦绕在鼻翼,唇角不经意地勾起。确实是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