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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眼睛。闻言,顾伯摇了摇头,没再说话。过了许久,那木屋紧阖着的门终被打开。清晨方至,霞光万道,耀目却不刺眼,温暖和煦倾洒于身侧。容清拉开房门,迈步而出。一身雪白色直襟长袍,袖口及领口之处用银线绣着流云纹滚边,腰间系五指宽的靛青色锦腰带,一块古朴深黑色令牌垂挂在腰侧。清妙高峙,超然绝俗。行止有度,缓步行来之时便如一副渐打开来的江南水墨图,笼罩着一层淡淡的薄雾,浅浅几笔勾勒,却氤氲开奇绝的山水,无边的清润。他停住脚步,淡淡地看过静候着的人群,却是又回转过身,向木屋之处恭敬俯身,“请殿下挪步。”门屋之处,云城迎着朝霞而出。环佩之声轻响,她着一袭烟霞色曳地梅花百水裙,盛放的白梅从裙摆延伸至腰际,镶金玉带拉紧,勾勒出窈窕的腰身。外罩一件月白色氅衣,淡薄如轻雾浮动。不同于以往不施粉黛之色,她今日化了桃花妆,眉心一点浅粉色含苞待放,端庄尊贵却不失俏丽灵动。唐彦之与萧浼从率先跪于地面,俯身行礼,“臣等参见殿下,殿下金安。”身后士兵喊声震天,惊飞了栖息的鸟儿花鹿。“平身吧。”云城眸光淡淡扫过眼前之人,温言道。“殿......殿下?”听云蓦地睁大了眼,红唇微张,怔愣地瞧着眼前的一幕,不自觉地吞了一口口水。这大梁朝中有这等气派,且能被人称作为殿下的,只有那一位了。她呆呆地转眸看向顾伯,“祖父,夫人她......是长公主殿下?”然而并未等到顾伯答话,耳边一阵环佩之声轻响,清淡的香气萦绕于鼻端。云城已至他们面前。她眼中含笑,以手贴额微微俯身,向二人躬身一礼,“云城谢过二位救命之恩。”听云被她此番吓了一跳,正待要伸手去扶,又忽地瞧见她发间振翅欲飞的金凤,神色呐呐地缩回了手,低垂着眼,一时竟不知该说些什么。云城瞧着她淡淡一笑,从指上褪下一枚玉戒,拉过听云素白的手给她戴在食指之上,“日后若有什么想要的,便上京城同本宫说,只要不逾越礼法,都会应你。”小姑娘垂着眸,看起来有些局促不安。云城轻笑一声,转向顾伯,“多谢这些时日的照顾,给您添麻烦了。”“殿下折煞我这老头子了。”顾伯身穿粗糙布衣,却是气度非凡,不卑不亢地轻轻颔首,“不嫌弃敝舍简陋便好。”“怎么会。”云城轻笑着,正待要说些什么,却被立于一旁的萧浼从打断,他俯身在她耳边,低声道:“殿下,戎族汗王不日将至,还请速速上路。”云城眸色一凝,随即便恢复如常,应了一声。容清走上前来,轻握住她的腕,“你先上马车,我同顾伯尚有话要说。”“好。”云城看了他一眼,向顾伯听云微微一笑,随即便在夕颜的搀扶下向马车处走去。“那件事我应了。”顾伯见人已走远,道了一句,“你答应我的莫要忘了。”听云站在一侧,两只手轻轻地搅着衣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容清收回目光,浅笑一声,“顾伯真是难为我了。她爱吃醋,您又不是不知。”“怎么?”顾伯眉毛倒竖两眼一瞪,“你这臭小子是想反悔了?”容清看着他但笑不语。半晌,顾伯长叹一声,“我这把老骨头也活不了多久了,总得给她寻个靠山,也好让她日后有个依靠。”“祖父?”听云听到这话,蹙眉抬起头,不悦地唤了一声。顾伯拍了拍她的头,呵呵笑了两声。“好。”半晌,容清道,眸色浅淡,“我应您。”“好!”顾伯抚掌而笑,“君子一言。”容清眸中浮上些许笑意,“驷马难追。”一袭白衣渐远,云城探出身来,低声询问了几句,只见容清眸色温软,眼带笑意,片刻后,那清丽女子伸出白皙的手,他似是怔愣了一下,随即淡淡地笑开,抬手握住,俯身上了马车。听云瞧着那两厢依偎的身影,又落于交握的手上,眸色微暗。尘埃扬起,日光和煦,车轮和马蹄激荡起的一阵灰尘弥散在半空之中,将面前的景色变得模糊不清。“祖父。”听云出神地看着人马远去之处,低声问道:“夫人既是长公主殿下,那......容公子可是容相?”“是他。”得到肯定回答之后,听云攥着衣角的手蓦地握紧,白皙的手背上因着用力过度,泛出浅淡的青色。“此一别,想必日后不会再相见了。”她神色落寞,低垂着眼。微风拂过,吹散了弥漫的尘灰,人马军队早已远去不见踪影,山谷复又归于安宁平和,方才的一幕似是一场梦境。顾伯笑了两声,拄着杖弓着身子转身向那山坡上走去,“如若有缘,便会再相见。”50.朝觐儿臣来迟,拜见父皇母后!……八月十四日薄暮时分,戎族汗王与大皇子抵京。休憩一晚,翌日恰是中秋,戎部诸人入宫觐见,大梁皇于宫中设宴,百官同聚,共庆佳节。当晚,未央宫灯火通明,丝竹声声,欢声笑语不断。“拜见大梁皇。”汗王立于殿中微微俯身,深鼻高目,眼眸如鹰隼阴翳,“愿大梁万年长盛,国泰民安。”在他身后,阿尔丹与阿答骨跪地行礼。“汗王远道而来辛苦,不必多礼。”皇帝盛装朝服,面目慈祥立于上首,轻抬手示意他起身,“听说半途大皇子染病方才耽搁,如今可大好了?”“途中不甚染了暑气。”阿答骨躬身回道:“现已痊愈。”细眼长眉,面色苍白,虽着一身艳红色锦衣,却并无半分喜气,反倒是眼底泛出青黑,脚步虚浮。陆歆坐于下首第二列,不着痕迹地扫了他一眼。“中原夏日天气燥热,与西疆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