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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排。德容言工们面色铁青。殿下纵横东堂,从未有人敢这样挑衅他!那个唐羡之,看着不言不语温和可亲,其实真是个厉害人物,骗得文姑娘心甘情愿和他走,还敢出手如此悍然。传说中的门阀第一人,回首之间,隐然露出森然的獠牙。先前落水的侏儒有人当时就去追船,因为同样有记号的船有三艘,只得分成三批去追,再派人回来禀报,人手眼看就少了。侏儒回报,那三艘船一艘往回转,一艘停在定瑶城码头,但是没有人下船。一艘直接越过了定瑶直奔前方。燕绥听完,忽道:“前方可有水道狭窄处?”“有。”“有无视线被遮蔽的情形。”侏儒犹豫了一下,答道:“……有。就在那水道狭窄之处,一度三艘船并排而行,将水道挤得满满当当,大抵过了半刻钟,才慢慢分开。这段时辰之内,我们能看见船尾的动静,但是船头就不能掌握了。”顿了顿他又道:“但是要有人下船换小舟,也得从侧面下来,当时根本无法从侧面下船。”“你以为就我们懂机关吗?”燕绥那种“鱼唇的人类”的眼神又来了。懒得和这群蠢货多说,冷笑一声,回头嘱咐德高望重,“上次研制的那种山地快车,调过来用。不用从水上追了,从陆路翻山走,走最近的路。”“殿下,那种车还没彻底做到完美,会存在一定危险性,能使用的也不多,除了几个参与制作的矮子队,也就我们几个能用,那就要有大批护卫绕路走,无法一直跟随您了……”“要尔等废物何用。”不是质问句。最平淡的陈述句。乖乖闭嘴。燕绥抬头看看前方峭立的山,看向山那头定瑶方向,淡淡笑一声。“买珍珠吗?”“那就买吧。”……“买珍珠吗?”“那他肯定给你买过珍珠。”“啊呀呀气死我了。那个混账。说话跟刀子戳人似的。”一条纤细的影子在山路上攀援,脚下是万丈峭壁,她爬得险而又险,脚下沙石不住簌簌下落,有时候还哧地滑落一截,但她每次都能及时抓住岩石或者树藤,再蹭蹭蹭爬上去。夜色深浓,山风凛冽,她一边爬一边抖,也不知道是吓得还是怕得,但偶一抬头,轮廓秀美的脸上,竟然蒙着黑布。这竟然是个盲爬万丈深渊的奇葩!奇葩一边爬一边还要碎碎念。“哎呀呀吓死人了,幸亏每次爬都蒙着眼睛,不然多看一眼可能就吓得失手掉下去了!”前方离崖顶已经不远,她似乎也能感觉到,几下蹭蹭爬上去,最后撅起屁股,猛地一翻,就势翻倒在山顶的平地上。那是一截突出的崖尖,也就一张床大小,多翻个身也就掉下去了,当地人叫这里鹰嘴崖。是横亘在定瑶和渭城之间的大山,号称飞鸟难渡,来往行商都绕路走,要么就走水路,这一绕就能绕出一天的路程。这奇葩在一张床大的崖顶当真滚了几滚,但滚来滚去,都险险地停留在崖的边缘。滚痛快了,她才爬起身,走到宽敞处,解开蒙眼黑布。那是一张容光明艳,不笑也风情自生的脸。这脸大抵和燕绥唐羡之这种属于同一档次级别,基本上谦虚说自己丑人家就会想呸一口说矫情的那种。方袖客。她爷爷号称老医枪,一个医字表明医术,一个枪字说明性格。她自己却像枪上的红缨,鲜亮耀目,柔软又刚硬。她看着山下,撇撇嘴,忽然一个冲刺,竟然是一个跟斗往山下就翻。选的还是最陡峭的那条路。当然也是最短的。这完全就是自杀,但是在她翻起的时候,她身上咔咔连响,忽然伸出无数木条钢条,这些东西闪电般拼接,转眼间便拼成了一个带着机械手脚的防护笼一般的物事,那东西咔咔咔咔声响不断,带着她行走山间如履平地。很精妙的东西,方袖客却似乎不太满意,嘀咕道:“忙了这许久,还只能下山,哎,听说那边的那个车,上下山都可以了呢……”转回头看看,身后早已没有了追缀的影子,她摊手笑一声,“追不上,怪我咯?”半个时辰后她下了山,再半个时辰后她进了定瑶城,再半个时辰她已经在定瑶城最热闹的秀水街开始摆摊卖杂货了。但她的摊子上就一块布,啥都没有,上面写着一排淋漓的大字,“只卖有缘人。”字写得龙飞凤舞,十分引人注目,是她找旁边卖字书生写的,没付钱,对方听她哭诉了一下未婚夫琵琶别抱的故事,就免费给她写了。她戴着个当地流行的海女面具,蹲在摊位前,来来往往看一眼,不断有人搭讪想要知道她卖啥,结果都被她判定为“阿米托福,你我无缘。”此时几辆造型奇特的小车,载着侏儒,也越过了那鹰嘴崖,直奔定瑶而来。此时唐羡之和文臻正下了一艘轻舟,换上早已等候许久的车马,还是老样子,一模一样的马车安排了足足五辆,文臻唐羡之一辆,老太太一辆,其余每辆都坐了人,从各个门各个方向进城,同时往定瑶而来。……方袖客的摊子开张没多久,忽闻前方一阵sao动,却是府衙的衙役列队而来,秀水街的里正一边敲锣一边大声道:“府衙有令。着令今年的珍珠税提前收取,三日之内结税必须完毕。延误一日则明年增加十之一,增加劳役七日……”话音未落,满街的店铺都开始sao动,客人不断被请出去,门板不断被砰砰砰关上,秀水街那些没有门面的零散的摊贩也开始收拾摊子,几乎一瞬间,人就走了一大半。定瑶捞珠卖珠是主业,全城老小几乎都从事和珍珠有关的工作。珍珠税是涉及人群最广的税种。也是朝廷处理监督最为严格的税种。因为气候海水的变化,珍珠的产出每年有变化,因此政策也常常调整。每年缴纳珍珠税都是定瑶最为繁忙冷清的时候,基本上所有店家,尤其是大店,都会闭门谢客数日,结算缴纳上年税额,为了避免临时入账导致账务不清或者多缴税,那几日也是不做大宗交易的。所以临时提前征纳命令一下,整个定瑶便没了好珍珠卖。这些政策本来和小摊贩关系不大,但也怕遇上衙役惹来麻烦,大多数人都走了,只有方袖客还蹲在原地,她摊位上什么都没有,来往税吏也没人多看一眼。转瞬定瑶成空城,所有人关在家里算账,便在此时,唐羡之和文臻的车马辘辘入定瑶。一进城唐羡之便发现了不对,他的打前站的护卫已经迎了上来,说明了情形。文臻一听,便知道作妖帝追来了,作妖帝作妖了。她开始隐隐头痛。燕绥和唐羡之,简直是一对妖,一对大佬对着sao。一个举拳群殴,一个釜底抽薪。可怜她夹在中间,还只能算汉堡包里的生菜,连个rou饼都够不上。马车往秀水街里走了一段,果然所有店家都关了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