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恶霸渐渐与官吏扯上瓜葛,从五城兵马司指挥使到寻常县太爷皆不再敢依法办案了。后不多久,各处都有流传。如金陵就传过什么‘贾不假,白玉为堂金作马。’说的就是荣国府并两广王子腾他们几家。下头的捕快哪儿能个个都伶俐、知道什么该查什么不该查?或是白白费力气办了案子、眼睁睁看着凶手没事人一般脱身;更有甚者,捕快自己还得吃亏、给凶手赔不是。有咽不下这口气的便改行不做,留下的和新来的渐渐就管得少了。市井当中收拾宵小,多半仰仗游侠儿。”柳四眼神闪了闪道:“总不能指望游侠儿都记得什么。”柳小七微笑道:“凡误伤豪门爪牙的游侠儿便四处流窜,市井渐渐势大。既势大,难免有正的有不正的。不正的市井无赖多了,难免又会伤到上的人家。以京中为例,赵承近些年查办的案子多半就是这些。”柳四道:“依你之意,市井里头宵小众多。凡伤了权贵官家的赵承便管,伤着寻常百姓的他便不大管。如今你既肯替他管伤者百姓的那些,他便乐得清闲。来日有人借你的名头也管起这些事来,赵承依然乐得清闲。”柳小七连连点头道:“四哥说的不差,便是如此。”柳二道:“这不是好事么?怎么我听你和贾太太所言,有隐情似的?”柳四道:“二哥,明面上是好事,实在于国大弊。小七他们又不是官又不是吏,哪里有权管那些?名不正则言不顺,规矩还要不要了?”柳小七拍手道:“太皇太后和天子合伙卖爵,规矩还要不要了?”柳四道:“你们做这些为的是什么?”柳小七道:“还能为的什么?我们每日活在市井之中,自然盼着日子平顺、生意兴隆。谁家愿意三天两头的有拐子拐走孩子?或是好端端在家中谋生计,才刚攒两个钱便有地痞子上门来讨要?既是官府不管,总得有人管不是?”柳四道:“既这么着,你镇着左近一带很妥当。听你方才之意,连城北都想去管管。”柳小七摊手道:“城西城北隔不远,难道城北的拐子就不会来城西拐孩子了?我又不当什么市井一霸。游侠儿愿意跟我学,我也没收他们为徒、也不认得他们。他们手脚利索跑得快、赵承抓不住他们与我殷七什么相干?我只是个卖书的。”言罢,他满面无辜,眼角尽是俏皮。柳四细细端详了他半日,道:“小七,你给我句实在话。你与贾太太这些人想要什么。”柳小七正色道:“替天行道。”柳二柳四都显见不信。柳小七道,“真的。我们只无偿替五城兵马司和刑部干活还不拿俸禄。一切皆用武艺高强之辈暗暗行事,绝不聚众收徒、亦不会留下什么‘及时雨宋公明’之类的名声。无偿啊!”柳四冷笑道:“如此费力之事,偶遇上了略管管还罢了;天长日久特特养着许多人无偿做这些的,决计没有。你们必有所图。”柳小七皮笑rou不笑道:“敢问四哥我们想要图什么?”柳四思忖半日道:“你方才说,京中作恶的多半为污吏、贪官、豪奴、恶霸四种,眼下你只收拾‘恶霸’这一种。荣国府的人怕是不止吧。”“我也不止!”柳小七嘴角一翘,“过不多久,贪官污吏豪奴都会下手。”“顺带帮着贾琮冯紫英等人铲除异己?”“决计不会!”柳小七连连摆手,“贾琮、冯紫英皆孤臣,与燕王下头的旁人俱无干息。他二人若想铲除异己哪里犯得着如此费周折?耍个嘴皮子、弄个冤案极便宜。才我说过了。这些事,但凡朝廷做了,我们自然不做。便是因为他们不做,我们才做的。总得有人做不是?”那哥俩默然良久,柳二轻叹道:“竟不知燕王在做什么。”“倒是不关燕王的事,惯性罢了。”柳小七道,“朝廷只管收税。官官相护、豪奴欺民。二哥四哥。”他乃抱拳道,“二位兄长可愿帮忙、同小弟一道做个替天行道的侠客?”柳二与柳四互视一眼,柳四道:“我仍旧不明白你想做什么。”柳小七道:“四哥,这是第几回问了?我前头都答了你们没听腻味?对了,昨晚上我便杀了一个,理国府有位管事欲以市价二成的低价强买人家一个铺子。”柳二柳四俱微惊。柳小七笑道,“我不是特特拿理国府开刀,碰巧他是理国府的罢了。”柳四道:“这些事儿,燕王府上怕也不少。”柳小七道:“燕王本不缺钱。他的钱来得正当,都是税钱和在东瀛开矿弄来的。他府里头总少不得奴才管事去外头强夺民利,这些人自不必手软。若是他儿子么……”他挤了挤眼,“只传信给他另外的儿子便好。”柳二成日在书局看绿林评话,侠义心肠免不得灌进去些,又想了想,道:“罢了,哥哥总不能白吃的茶水点心。”柳小七拍手:“二哥竟比四哥还撇脱些!”柳四见柳二答应了,且他近日闲的慌、并左近就是戚氏一家子也烦的慌,遂也说:“哥哥也不好白住你的屋子。”过了会子又道,“我们都入伙了,你还不说究竟为了什么?”柳小七呵呵直笑:“我的傻哥哥!咱们杀的都是些恶人,你们竟没听说过黑吃黑么?”那哥俩恍然大悟!“只念着荣国府是朝廷的人又不缺钱,竟没想到这一节!”心下熨贴。过了会子,陈瑞锦赶来了,问了问这头的情形,笑道:“不碍事。”遂取了贾赦的片子,拿着贾琮的名头,派了个荣国府要紧的管事去襄阳候府做中人。只说柳庄是贾琮一个朋友的侄儿,也是将门虎子,他老子跟随冯唐往东瀛去了。孩子年少不大懂事,出手没个轻重。又将此事的由头细说给襄阳候府听。那府里听说是临安公主强逼着绣娘搁下建安公主的东西不管、先绣她自己的东西,还以为荣国府乃是为着替他们家环三奶奶出气,根本不敢理论,反倒抢先承认此事原是临安公主的不是。柳小七又打点了一份厚礼送过去。襄阳候府这些年也渐渐穷起来,见着礼单子喜不自禁,哪里还想得起来临安公主断了肋骨?此事便了了。戚氏闻听怔了许久,尤自不敢相信。柳家兄弟回头紧着训练柳庄手底下的力道分寸、柳庄也仔细学着这些后话,暂且不提。偏这日晚上回去,柳老爷子问柳二可查出什么来没有;柳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