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九 险些入宫为妃的儿媳

    原本微醺的昭帝顿时清醒，他不动声色地看向声音的来源，隔着屏风，只看见一角淡青的裙裾。

    “误会？你身边那个嬷嬷亲口和我说，你年少时父皇对你甚是欣赏，若不是你提前被选做我的王妃，当年你是不是差一点就入了宫做我的庶母！”

    随着男声的响起，昭帝的心中顿时明了。

    这是皇二子顾承渊和他的正妻……

    只不过，任凭昭帝如何回想，有些混沌的头脑一时半会还真没想起来承渊正妃的姓名和模样。

    他这边正在努力思索着前尘往事，而屏风外侧的少年夫妻二人早已争执不休。

    二皇子妃努力镇定道：“殿下，眼下要以大局为重……”

    还未说完，便被承渊急躁打断。

    “你meimei之前提起我还不信，果然你和父皇不清不楚。”承渊的声音愤怒至极，“洞房那日你分明没有落红，却拿染了手指血的白帕哄我！”

    这石破天惊的话语让在场三人都陷入沉默。

    半晌，二皇子妃深吸一口气，语气平静道：“殿下，那都是前尘往事了。”

    “您今天不该失态的，大公主的册封，并不会动摇您的地位。”

    顾承同冷冷地注视着自己的王妃——太傅嫡长女舒蕴桐那双古井无波的眼睛，她是他最冷静的王妃，也是他最隐蔽的谋士，在他谋划着要夺权篡位的这段时日，少不了她在背后的协助。

    然而，最近这段时日他见父皇如此重视那个从民间归来的公主，忍不住开始焦灼的时候，偏偏在门外听到了舒蕴桐身边的嬷嬷劝解她的话语：“王妃放宽心，当今圣上向来冷情，如今只是一时兴起罢了。”

    为舒蕴桐别上一只金簪，嬷嬷又低声叹道：“王妃可千万不要像之前那样，白白气坏了身子……”还没说完便被舒蕴桐打断：“好了，不必多说。”

    短短的几句话，让顾承渊心头疑虑渐起，之后趁舒蕴桐出门赴宴，他便命人拷了那个嬷嬷来，严刑逼供下终于得出了一条信息——舒蕴桐未出阁时曾和父皇私下里见过几次，后面不知怎的就断了联系……

    顾承渊想起成婚那日，舒蕴桐脸上半分喜色也无，只是心如死灰般的平淡，两人的房事更是行得极其仓促，还来不及温存就已结束，舒蕴桐背对着他睡下，让他颇为受挫，气冲冲去了书房。

    思来想去，唯有一个可能，那就是自己的王妃舒蕴桐对父皇仍有情！

    这对身为皇子的顾承渊而言无疑是巨大的耻辱，让他携着一身怒气便跑来席上兴师问罪，可面对他的质问，舒蕴桐仍是那副冷静至极的样子。

    可他不得不承认，舒蕴桐一语中的，比起私情，还是皇位对他的吸引更大。

    见顾承渊的呼吸逐渐平稳，舒蕴桐知道他这是情绪逐渐稳定的状态，继续道：“妾认为，如今局势，殿下您应该继续不动声色，暗中拉拢这位颇得圣宠的大公主，让她为您在陛下面前美言几句才是。”

    “为此，妾挑了几样礼物，准备为大公主送去，拉近关系……”

    顾承渊看着舒蕴桐娓娓道来，提到的几条计策均是对他极为有利的，他于是将心头的怒火暂且压下，勉强点了点头。

    舒蕴桐看他的神情便知道自己已暂时稳住了顾承渊，心头一松，语气放得格外轻柔：“殿下，我们已经在这里待得够久了，若再不出现，怕是会有人来问。”

    说罢，她走向顾承渊，伸手抚平他外衣的褶皱，笑得温婉：“走吧，殿下。”

    随着门关上的轻响，昭帝从那道厚重的屏风里走出。

    “朕真是想不到……”皇帝望向窗外，低声自语，“这二皇子妃，究竟是什么来头。”

    几日后按照计划，舒蕴桐命人将几件华美的礼物一一呈给公主，可看着那位大公主的神情，却并非十分欣悦。

    舒蕴桐维持着脸上得体的笑容，轻声道：“公主可是不喜欢？”

    只见公主打了几下手语，身边的侍女便会意道：“多谢王妃赠礼，只是公主今日身体颇感不适，如今已是要休息的时辰。改日再和王妃细聊。”

    没想到这公主比预料中的还要难拉拢一些，舒蕴桐缓缓呼出一口气，端庄的礼仪挑不出一丝差错：“那嫂嫂便先回去了，改日再来寻公主说话。”

    接下来应该怎么做呢……沉浸在思绪中的舒蕴桐没有注意到自己乘坐的小轿换了个方向，朝着皇帝的寝殿越走越近。

    待她终于醒过神举目四顾，发现眼前扶她下轿的人竟是御前伺候的梁公公时，不安的心情达到了顶峰。

    “梁公公，可是陛下召我有事？”试探地问了一句，却没有任何回答，可眼下已完全没了退路，舒蕴桐心跳得快极了，只能硬着头皮跟着宫人向内走去。

    又要独自面对宫殿深处那个至高无上的男人，舒蕴桐心中情绪复杂，她强行深呼吸，让自己镇定下来。

    然而当和昭帝对视上时，那股浓烈的感情还是几乎将她好不容易维持的平静彻底击碎。

    昭帝看着这张曾经熟悉的脸，缓缓开口道：“许久不见了，蕴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