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贵为东宫太子,却根本没有资本反对。 只为景泰帝已然昏睡多日,现今全凭着参汤吊气,李隆寿每日为父皇侍疾,这些日子累得形销骨立,却根本没什么起色。 太医院束手无策,钦天监给出的续命法子若再不试一试,李隆寿便好似背负了不孝的骂名。便是他日后顺利登基,也难免一身的诟病。 李隆寿无言以对,漠然的目光扫过一众夸夸其谈的群臣,心上留了深深的悲哀。好在替他选定的太子妃是他打小便喜欢的苏梓琴,也是与他同病相连的人。 他退出大朝会,也不传暖轿,顶着朔朔寒风来到乾清宫里,命许三守在门口,自己跪在景泰帝的榻前低低哭诉:“父皇,儿子不孝,真得快要撑不住了,您给的这付担子委实太重,儿子只怕挑不起来。” 许三在门口听得李隆寿压抑的哭声,望着他瘦削的身影,只觉得揪心的疼痛。 厚重的明黄色幔帐遮住了榻上景泰帝形如枯槁的身子,他依然昏昏欲睡着没有一丝反应,自然也不能分担李隆寿的哀痛。 李隆寿抓住景泰帝的手,将他干枯如树皮的手贴在自己的面颊,任由温热的泪水缓缓滑落,没有人瞧见景泰帝浑浊的双目微微睁开了那么一瞬,有guntang的泪水悄然落进明黄的蕙草长枕里头,又倏忽不见。 腊月二十三,两个小人儿的大婚仓促举行。 迎接太子妃的銮驾到了长公主府,一袭朱红绘绣联珠孔雀纹锦绣深衣、凤冠霞帔加身的苏梓琴被送嫁的喜娘送出,未曾长够的身量格外单薄。 她跪在金玉满堂的提花毡毯上拜别瑞安长公主与苏世贤,苏世贤目光复杂地望着苏梓琴那鲜红的嫁衣,眼角竟有微微的湿润。他亲手扶起苏梓琴,极轻极轻地擦着她的耳畔说道:“对不住,是父亲无能,误了你的终身。” 苏梓琴蓦然泪盈于睫,重新向苏世贤端端正正叩了三个头,又去拜别瑞安长公主。瑞安长公主却没有苏世贤那般的舔犊之情,只说了些天佑大裕、叫苏梓琴端淑恬柔、尽心辅佐李隆寿之类的场面话,便由喜娘将她扶上了花轿。 李隆寿身着象征太子身份的明黄锦衣,骑在一匹雪白的骏马上头,望着被喜娘搀扶的小小身影,满眼满心都是疼惜。 景泰帝早就同他说过,苏梓琴并不是瑞安长公主的亲生女儿,还曾将苏梓琴身世的秘密揭开在他的眼前,问他可要退掉这门婚事? 亦或景泰帝这把钝了的刀并非一无是处,只要李隆寿愿意,景泰帝便会为他永除这个后患,打碎瑞安长公主想要联姻的如意算盘。 李隆寿只是摇头,眼里漫过与同龄人不相符的悲哀与无助。 他小时候便喜欢苏梓琴的任性与泼辣,愿意牵着她胖乎乎的小手哄她开心。 后来那粉团一般的小姑娘渐渐长大,变得娇艳绮丽,也变得更加颐气指使。这般的骄纵与嚣张在他看来却是真情率性,他羡慕她从来不会拐弯抹角的说话,羡慕她无论喜欢与不喜欢,都敢明明白白将情绪挂在脸上。 苏梓琴活得比李隆寿兹意,也让李隆寿深深艳羡。他觉得自己在外头从来不敢卸下脸上的面具,回了家对着这样一个没有伪装的妻子,未尝不是一种幸福。 晓得了她的真实身份,李隆寿想像着她以后获知真像,那种从云端跌落在地狱的感觉必定十分难受,便又对她多了万分的怜惜。 原来不管是贵为龙子凤孙的他、还是身世渺小卑微的她,两个人打小便是瑞安长公主的棋子,早便被她任意安置。 既是一对苦命人,何妨便做一对苦命鸳鸯。兴许两人同仇敌忾,能对抗共同的敌人吧。李隆寿央告景泰帝放过那可怜的女孩,坦承自己愿意以后迎她为妻。 景泰帝长叹一声,并没有再勉强李隆寿,而是将更重的担子压在了他的身上。 迎苏梓琴回了太子东宫,两人只祭拜了天地祖宗,再去乾清宫给景泰帝叩头。景泰帝依然在昏迷之中,阖着眼睛没有醒来的迹象。 李隆寿嗓间发涩,哽着喉咙唤了声父皇,已然泣不成声。 苏梓琴端正地跪在景泰帝的榻前,将那杯媳妇茶高高举过头顶,也饱含深情随着李隆寿唤了一声。景泰帝自然是没有应声,瞧着这对可怜的小夫妻,许三默默接了茶,替景泰帝放在炕桌上,再上前将两人搀起。 瞧着目露哀切的李隆寿,苏梓琴伸出手,坚定地与他挽在了一起。 ☆、第一百三十五章 书信 这是一场简陋至极的婚礼,没有长辈的祝福、没有同饮合卺酒,没有满殿的红绡纱帐,更没有榻上洒满的枣、栗、桂圆这样的吉祥瓜果。 甚至因着景泰帝的抱病,宫里没有摆一桌酒席。所有的喜庆气息,不过是太子东宫里挂了几只朱红的灯笼,李隆寿的寝宫与苏梓琴将要入住的缀锦楼里各点了一对龙凤喜烛。 李隆寿挑下苏梓琴的盖头,对她露出歉意的微笑,以为苏梓琴必定会像往常那般把小嘴撅得老高,甚至有些不依不饶。 不承想苏梓琴脸上却挂着抹羞怯的笑意,拿了案上的银剪挑亮烛花,让红彤彤的烛光映红自己娇艳的面庞。她抓着李隆寿的手,娇俏俏唤声太子哥哥,便将头埋在了他的怀里,显得那样乖巧。 李隆寿心如鹿撞,觉得心头的悲凉似是渐渐被那抹红艳融化,变得温暖而又充满希望。他悄悄伸出手去,僵在空中停了半晌,方敢轻轻落在苏梓琴背上,圈着自己喜欢的女孩儿,低低唤了声琴儿。 两人独处不过一柱香的功夫,便有东宫的嬷嬷们来安排他们的起居。自然是不能同住,李隆寿依旧住在自己的寝宫,苏梓琴便独居与他相对的缀锦楼。 李隆寿牵着苏梓琴将她送到缀锦楼,目光里满是依恋,有些不舍得离去。苏梓琴向他微笑行礼,再轻轻招了招手,低声说道:“那对龙凤喜烛不要熄灭,你早早安歇,明日等着我一同用早膳”。 苏梓琴大红的裙裾卷动一地黄花,娇娇小小的背影那样镇定而又自如。似是有哪些地方与从前不太一样,又似是苏梓琴脸上的笑容比往昔更加灿烂,李隆寿默默在外头立了片刻,却欣喜地发觉,这样的苏梓琴更加让他喜欢。 第二日苏梓琴对镜梳妆,换了身胭脂红的曲裾深衣,又将从前的发辫挽成高髻,自己挑了些茉莉花粉晕在芙蓉面上,便带着丫头去见李隆寿。 瞧着盛装明眸的苏梓琴,李隆寿眼前一亮。两人一同用过早膳,又不顾腊月天寒,同在太子东宫的后园里转了转。因着地下有一脉温泉,东宫里的池水并未结冰,数尾五彩锦鲤竞相游曳。 李隆寿将一袋鱼食递到苏梓琴手中,两人便并肩坐在湖畔的青石上投喂鱼儿,再牵着手去瞧李隆寿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