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八书屋 - 高辣小说 - 风暴眼在线阅读 - 分卷阅读43

分卷阅读43

    。外头淅淅沥沥的雨似乎都下到了屋子里。我耳边只剩下雨声。

“我们从来没有好好谈过那件事。”秦森第二次打破沉默时,雨声才逐渐远离。

“你不是都知道了吗?”不去看他,我盯着外边铅色的苍穹,那种颜色让云层都变得十分沉重,“他寄给了你录影带。”

“我没有听你说过。”出乎我预料,他语气平缓而笃定,“你从来不提。”

“没什么好提的。痛苦的事情还需要不断去回想吗?”

“你的创伤后应激障碍很严重。你需要找个人谈谈。”

“创伤后应激障碍?”我麻木地张合着嘴,“我以为是反社会型人格障碍。”

这句话终于令他静默了片刻。

“你需要找个人谈谈。”然后他又重复。

“跟你谈吗?你是要给我做心理咨询?”我回头迎上他的视线,感觉到自己笑了一下,“秦森,你现在也是病人。我们都病了。你忘了吗?”

和我想象中的一样,他面无表情地枯坐在床边,维持着最开始的动作,就好像从头到尾都没有动弹分毫。但就在我笑的时候,他的腮帮细微地动了动。

“谈谈。”两秒过后,他坚持,“谈你记得的。”

“我全都不记得了。”后脑勺靠在柔软的枕头上,我疲惫地合眼,隐约知道他要问什么,因此信口编造谎言,“回避和麻木造成的选择性遗忘,这是创伤后应激障碍的症状之一。你知道的。”

“五天前陶叶娜和你在厨房聊过几句。”秦森却不像俞美玉那样单纯,而是镇定地直入主题,“之后你情绪极度不稳定。你问过我,我是不是怪你。”

顿了顿,他声色平淡地陈述事实:“你记得。至少记得其中一部分。”

我睁开眼对上他的眼睛。

他也正在看我。

“不要骗我,魏琳。”他说。

雨声又渐渐近了。我眼前亮起一团火。跳动的火舌碰到了我的脚,要将我吞卷入腹。在灼烧带来的疼痛侵袭大脑之前,恐惧率先将我侵吞。我听到了我的声音。比后来任何一次哭喊和请求都要刺耳的声音。

“是我选的。”我告诉自己,也告诉秦森,“是我。”

他好像抱住了我。我不太确定。

我的脑袋里只剩下一句话。那同样是一个事实。

是我杀了孩子。

是我。

25、第二十五章

我惧怕火。

比起死亡,我更惧怕火。

至于其中的原因到底是什么,我不能确定。只记得我父亲曾经说过,我在两岁那年经历过一场火灾。当时他和母亲都不在家,只有保姆留下来照顾我。恰好是冬季,我午睡的时间长,保姆小憩了一会儿,便如常趁着我还在午睡的时候出门闲逛。但那天她一时疏忽,忘了关掉她睡的副卧的电热毯。副卧紧挨着父亲储酒的小房间,不久就酿成了大火。

后来母亲每每提起那场火,都要拉着我的手掉眼泪,说我福大命大,没有被烈火烧死,也没有被浓烟呛死。倒是作为当事人的我,因为年纪太小,对这件事并无印象。可是我潜意识里怕火,只要见到那团小小的、发亮的跳动的火焰,就会感到毛骨悚然。因此从小到大,父亲和母亲都没有在我面前点过蜡烛。父亲戒了烟,不再使用打火机。甚至在过年时,我们家也不会划火柴放鞭炮。

接触火的机会少,我几乎都要忘了那种深埋在我潜意识中的恐惧感。

我也没有机会确认,那究竟是强烈到何种程度的恐惧感。

直到三年前那个人把我推到火堆边。

直到我听见自己的选择。

“是我选的。”我感觉到自己的嘴唇在机械地张合,不断重复,“是我。”

秦森把我按在怀里,一只手环过我的肩抓着我的左肩,力道大得像是要将肩骨捏碎。我看不到他脸上的表情,也不想看到。“不是你的错。”他在我耳边这么说。

不是我的错?

怎么可能。他怎么敢说这种谎话。

“是我杀了我们的孩子。”我尝试纠正他,却突然发现自己嗓音沙哑得厉害。

“魏琳。”他用温热的手掌压住我的后脑勺,“不是你的错。我知道。”低下头亲吻我的头发,他一遍又一遍告诉我,声音低沉而隐忍,“我知道。”

我想说不要再自欺欺人,就算你骗得了你自己,也骗不了我。但我没办法开口。我的声带和我的嘴唇都不再受到我的控制,它们像被上了发条的节拍器,永远只能发出一种单调的声音。

“是我选的。”我说,“我杀了他。你不知道。”

那个人模糊的声音在脑海中闪瞬即逝。

“我不会杀你。我当然不会杀你。”他的声音随即从记忆深处钻出来,仿佛在我身体里的某个部位发声,震动穿透了厚重的血层,直达我的大脑,“你已经做得很好了,不是吗?不论受到什么样的折磨,都不肯放弃你的孩子。哪怕是在刚才我对着你的脑袋开枪的时候,你也没有松口。你可以为了你的孩子牺牲生命,我知道。你已经证明给我看了,我相信你。很伟大。”他不慌不忙,每一个音节都化作了强烈的气流挤压我的内脏,让我感到一阵叫人窒息的恶心,“不过你还记得我的假设吗?在极致的恐惧面前,人类会丧失最基本的道德。那么为什么天底下有那么多感人的事迹?为了他人甘受折磨,甚至牺牲自己的性命——就像你这段时间做的那样。”

我挣扎起来。我想要赶走那个声音。可它就在我的身体里,它摆脱不了它。

有什么,有什么可以杀了他?

“看起来似乎是因为,人们心中总有一种信念或者爱,能够战胜恐惧。可我不那么认为。在我看来,原因只是他们面对的并非极致的恐惧。死亡不是他们最害怕的东西。只有在人们心底最恐惧的事物面前,我们才能看到真相。”那个声音轻笑一声,像是在嘲弄我毫无用处的反抗,“你想试试吗?”我似乎听到了他渐近的脚步声,还有身下的床板被抬起时发出的老旧的“嘎嘎”呻/吟,“来吧,我让你看看,你的‘伟大’究竟有多脆弱。”

我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我忍不住尖叫,徒劳地朝前方的虚空伸手乱抓,妄图把那张根本不存在的脸撕碎:“去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