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八书屋 - 言情小说 - 无夜不相思在线阅读 - 分卷阅读34

分卷阅读34

    摇晃晃地回到祁府。

    今日或许是被什么事情绊住,他并没有回府。

    青颜在外看门,沈长念坐在正厅里,俯视着跪在她身前的人。

    他的肤色偏黑,估计是长年暴晒的结果;头发很短,约莫着是为了方便行动。

    “抬头”沈长念轻呵。

    男人立刻抬头,连一丝犹豫也没有。

    他的五官极其平常,唯独能让沈长念记住的,就是那双眼睛里流露出的狠戾。

    “你知道你在做什么吗,或者说,你知道如果这件事暴露,你会有什么下场吗?”

    “知道”

    他的语气一如他的动作,直截了当。

    沈长念继续问道:“你家中可还有老小妻儿?”

    “没有。属下自小就是孤儿,靠着沈大人的援助才能活下来,如果没有沈大人,我早就不在这世间了。”

    沈长念倒不知道,父亲还做过这样的善事。

    “所以,属下甘愿,披荆斩棘,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说到最后,他的情绪里带着明显的激动。

    她没有回答,外面却传来青颜的叩门声:“夫人,祁大人回来了。”

    “你就跟在我身旁”沈长念如是说,尔后起身,态度自然地出门迎接他。

    赵旭跟在她身后,垂首,显出顺从的模样。

    祁学谦迈步进门,不知是不是沈长念的错觉,他今日步伐有些不稳,身子显得摇摇晃晃。

    “祁大人”沈长念上前行礼。

    她不太清楚该称呼对方什么。直接叫“祁学谦”,定然是不可的;叫“夫君”,恐怕他还没发怒,自己先被酸死了;叫“老爷”,又显得把他年纪叫大了。

    思来想去,她就直接称他“祁大人”。

    祁学谦抬眼,把目光落在她身上,随后落在她身后的男人身上:“他是?”

    “父亲送给我的护卫,名叫赵旭,旭日东升的旭。”

    空气里突然响起的,又是沈长念熟悉的嗤笑声。

    “你自己安排好,如果存在问题,直接去找王福贵”祁学谦揉了揉眉心“现在,跟我去批公文。”

    说完,他就径直走向书房。

    沈长念点头,也跟上他的脚步。

    听见“批公文”三个字,赵旭的目光一闪,亦步亦趋地紧跟沈长念。

    走到书房外,赵旭被护卫拦住。

    他收起眼中的狠戾,笑呵呵地上前:“诸位弟兄,我是沈小……祁夫人的贴身护卫。”说话间,借着宽大衣袍的掩饰,他握住一位护卫的手。

    护卫一惊,刚想甩开,就感觉到手心里倏忽多些东西。

    感受到它的形状和分量,护卫咧开嘴,笑答:“倒也不是我们故意为难你,可祁大人吩咐过,他的书房,只有他亲自指名过的人才能进。你看夫人的贴身丫鬟,不也被我们拦在门外吗?”

    赵旭顺着他指的方向一看,果然,青颜也没有进入。

    他立刻行礼,拱手,满脸愉悦地道谢:“原来如此,感谢两位兄弟的提醒。我初来乍到,对府里的规矩多有不知,日后还需要两位兄弟的照看。”

    “好说好说”谈笑间,护卫顺手把钱揣进裤兜里。

    --

    室内,沈长念批完“丁”字公文,停笔。

    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今日的“丁”字公文好像少了许多。

    “不是你的错觉”祁学谦的声音突然在室内响起。

    他的音色很有辨识度,低沉喑哑,带着颗粒感。

    沈长念这才发现,自己一不留神把心底的话问了出口。

    “最近漳州水灾牵连甚广,朝廷里都在安排相关事宜,所以和漳州相关的事项全部被归为`丙'类”他也把狼毫挂在一旁,不急不缓地解释。

    不过沈长念听完,忽的感到疑惑:如果水灾都只能算作“丙”类,那“甲”类和“乙”类又该是什么呢?

    “不重要又不太紧迫的平常琐事,都归在`丁'类;稍重要且急迫的事项,归在`丙'类;`乙'类则是非常重要的事项;至于甲类……”

    他尾音拖得很长,斜眼瞧见她好奇的眼神,嘴角微勾,卖了个关子:“你还是不知道的好。”

    话说一半,砒*霜……

    好奇心被吊起的沈长念腹诽,但想到半截,却觉得话说过头,把那“拌饭”两个字又压回心底。

    她见自己今日被安排的公文已经完成,也就打算拿本书看。

    按照之前几天的经验,这位大爷是不会让她快活的,每次她想去休息,他就会唤人把她叫回来。

    可恨的是,次次都是她踏进院内,传唤她的小厮也就到了,连喘口气的时间也没留给她。

    真不知道他怎么算得那么准。

    沈长念愤愤地想。

    果然,她才翻看四五页,祁学谦突然开口问她:“漳州水患,你觉得应该如何是好?”

    她手里拿着书,有意识地把书方下,比照着内心的疆域图,细想。

    一柱香的功夫,女孩的声音在空气内缓缓流荡:“一则是,漳州的农业向来发达,尤其是米粟的产量极高,所以周围的州几乎都由它运进粮食,从而支撑本州商业和市镇的发展。

    因此,这次水灾,在向漳州运救灾物资的同时,也必须向周边各州运送粮食,以免米商发灾难财。”

    说到这里,她顿了顿,继续道:“二则是,眼下漳州水灾,并不是因为本州的雨水过于充沛,而是因为河道的泛滥,因此还需要注意河道的疏通以及水利的安排,也应当预防黑水下游出现类似问题。”

    祁学谦挑眉:“谁告诉你这次水灾不是因为雨水过于充沛?”

    “我猜的”她不假思索地回答,但收到对方质疑的眼神,她才把自己的思路在脑袋里过了一遍,然后出言解释:

    “正常情况下,漳州的是在七、八月份,眼下还太早;如果今年恰好不正常,漳州周围的州也应该有水患才是,所以排除是雨水过多的问题。

    那么,最大的可能性就是黑水泛滥。我记得前年朝堂上还对黑水的疏导进行过争辩,想来当时就已经出现苗头,只是不如今年这般明显罢了。”

    祁学谦望着她,一时眼神无法转开。

    大概她自己也没注意到,当她谈论这些事情时,眼神内的专注和认真。

    她不一定适合从政,但却适合处理问题。

    “真聪明。”祁学谦摸了摸自己生着少许胡渣的下颌,笑得不正经“作为奖励,去给小爷倒杯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