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眼神、烫
18.眼神、烫
送完李葳蕤,林意深再回到主干道上的时候,已经接近十点了。 虽然现在有不少店铺都是二十四小时营业,但一般商圈主流的闭店时间,基本还是在晚十一点之前。 白清泠一直没打电话过来催过,等到林意深到附近的时候,就看见她独自坐在咖啡厅里,桌上放着今天出来买到的东西。 这个时间,咖啡厅里已经没有别人,女人穿着一条无袖的米白色挂脖连衣裙,手捧着白瓷的咖啡杯,咖啡厅的顶灯柔和地落在她身上,成就了这个雨夜的一弯明月。 林氏旗下的购物中心即便招的是最底层的导购员,也会在岗前进行仪态课培训。 再加上后来白清泠又专门报过礼仪课,之后无论跟着林璟明去什么晚宴酒会,都没有在仪态上露过怯。 “嫂子。” 听见开门声,白清泠回头,就看林意深已经推门走了进来。 外面雨势有点大,在他的西装外套上挂上无数道细长的雨点,她有点意外:“你没带伞吗?” “借给别人了。”林意深说。 她想起刚才他那句‘送个人就过去’,站起身:“不好意思,没耽误你事吧,因为妈今天一天没吃东西,八点多的时候才说明早想吃干贝粥,我看了下厨房已经没有干贝了,就想着出来买点。” 今早林青山提及旅游计划照旧的时候,林意深就知道今天蔺书琴的日子应该不好过。 “没有。” 他脱了外套,随意地将衣袖往上折了两折,走过去拎起桌上的东西,同时把外套递给她:“车就在旁边。” 西装外套上还残留着男人的体温,两人走到门口,林意深便径自走入雨幕中,白清泠跟在他身后,四面八方袭来的雨点迅速打湿她的裙摆,让车内的冷气都变得尖锐起来。 林意深随手关了空调,准备把手上这包东西先丢后座,就听白清泠阻止道:“小叔,等等。” 他停住动作,看着她从塑料袋里翻出一个独立包装的奶酪包,“这个就是我刚才发给你的奶酪包,是不是看起来很好吃,我本来觉得可能吃不完,还犹豫了一下,最后还是买了。” 奶酪包是这两年流行起来的,一般就是一个原型面包切角,在切面涂上奶酪,再沾上奶粉,因卖相看起来好,制作又简单,最近已经火到大型连锁商超的烘焙房都开始卖。 林意深看着她手上打开装着面包的塑料盒子,而后温柔地朝他笑笑:“你帮我吃一半,好不好?” 林意深一般不太喜欢吃这种会掉粉屑的食物,因为林青山很注重衣着的体面,所以他从小到大连饼干都没怎么碰过。 但白清泠已经送到了他嘴边,林意深也只能伸手接过:“明明知道吃不完为什么要买?” “因为我好饿。”白清泠咬了一口面包,眉眼间才舒展开来,“今晚妈跟我说了好多话,等她说出明早想吃干贝粥的时候,刘阿姨估计以为我们都不想吃了,就把饭菜撤了。” 乳酪包的口感很特别,湿润绵密的乳酪紧贴着松软的面包体,林意深手里捏着面包,目光却落向大雨倾盆的窗外,语气不咸不淡:“她好大的火气。” “小叔你最近也要注意点,妈对你最近的势头已经很不满了。”白清泠用手一点点把面包撕成小块,慢慢地往嘴里送,“她的性格的话,不会坐视不理的。” 早年,林家和蔺家还算势均力敌,林家主最早主营的是建材,而蔺家则是家具业起家,两家当年度过了一段很长的蜜月期,林青山和蔺书琴的婚事也是那时敲定的。 林青山继承了林氏之后果断地决定进军地产业,而蔺家没过几年也在蔺承的带领下,杀进了娱乐业,做起了当年最吸金的连锁量贩式KTV。 后来的事情,所有人都知道,房地产腾飞,而KTV凋敝。 谁也不会知道就是那么一个瞬间的选择,就此拉开了两个家族的差距,所以蔺书琴当然不可能眼睁睁看着林意深这样顺遂下去,因为林意深假如有朝一日真的大权独揽,第一件事一定是剥离掉林氏与蔺家的关系。 闻言,林意深看着她的眼神只是微微深了两分,语气未变,似乎并不意外:“知道了,谢谢嫂子提醒。” 他从旁边抽出一张纸巾,从容地将手上的食物碎屑擦干净,就听身旁的女人笑了一声: “那小叔能不能告诉我,今天送了哪个女孩子回家?” 白清泠不紧不慢地放下手中的食物,侧过头去凝视那片深邃的夜,手便已经搭上了林意深的肩,朝他探出身去。 女人身上似有若无的香味,也如无影的蛛丝般落下,顺着他的呼吸,黏着在嗅觉神经上。 “车里全都是香水的味道。” 她的手轻巧地攀上他的肩,声音因为放得很轻,比起语言和文字,落在他耳畔的,更多的是唇齿之间暧昧的气息。 后视镜里,女人的身体柔软地贴了过去。 连衣裙很修身,勾勒出她身体的线条,尤其在她人坐在副驾,身子却探到了主驾的舒展姿态中,整个人都像是一株无骨的软藤,靠在他的肩上。 两个人的眼神透过镜片交汇,仿佛相触的电流,迸开电光火石,便迅速错开,白清泠笑着将目光定在男人的喉间。 他的喉结果然很大。 那天在葬礼上看到林意深的喉结时,白清泠就想过要这么做。 不光是摸,她还想吻,想咬,想在他一次一次往里撞的时候用这里逼他发疯。 “李邦的女儿。”林意深看着她把手抬起来,回忆时间线的功夫,女人的手已经落到他颈间,“你应该没见过,在你和林璟明认识之前,她就去美国读书了。” 她指腹上还残留着细细的奶粉颗粒,摩挲在他皮肤上的时候,带来比指腹要更为清晰且粗糙的触感。 “虽然我没见过,不过我记得是叫葳蕤对不对?” 微凉的鼻息落在他的侧颈,富有颗粒性的触感带来轻微的痒,“李太太挺喜欢我做的旗袍的,她经常说等葳蕤回国,也要带她来我这里看看。” “嗯,我知道。” 林意深没允许她放肆太久,把她的手捏进了掌心,“林璟明介绍给你的。” 李邦是林青山身边最老的朋友,彼此之间的利益链条数不胜数。 与之相对的,他们这帮小辈对李邦自然是尊敬有加,小时候林璟明还管李邦叫过干爹。 后来白清泠的店刚成立,李邦他们当然也不吝啬于给她这个干儿媳捧捧场,结果没想到他老婆还真挺喜欢,就成了白清泠那里的常客。 “嗯,我现在这边最优质的客户,基本都是他的人脉。” 白清泠手被他握在手里,就直接不去管了,微凉的鼻息落在他的颈间,沿着他的侧颈,一路往正中间延伸。 林意深松开白清泠的手,转而捏在了她柔软的腰上,轻轻摩挲两下后似警告般微微收紧,声线低沉:“他对嫂子,确实是已经尽心了。” “唔……抱歉小叔。” 话音未落,女人的吻便已经落在他的喉结上,下一秒张口将那硬物含进口中,舌尖细细地描绘他喉结的形状,一点一点地将亲手涂抹上来的奶粉舔食干净,触感模糊,似水,似藤,又似狐狸撩弄人心的气息,带着春天般水润的潮湿感,钻进了他的骨头缝里。 她好像没听清他刚才那句话,只随意地将垂落身前的长发拨到而后,手勾了勾林意深的领带,伸出舌尖扫净下唇剩余的细白奶粉,柔和地弯起嘴角: “把奶粉弄到你身上了。” 这场夏天的暴雨,从头顶的天空不由分说地降下,带着无休无止的架势,仿佛在这一刻将这个铁皮盒子由上至下地击穿,将那股潮热的湿气彻底地洇进了他的右膝,愈发阴冷缠绵地搔刮着他的痛觉神经。 “没关系。” 他的手仍只是浅浅地贴在她的侧腰,指尖如同在思考什么商业决策时敲击桌面般,有一下没一下地落在她的身上,而从刚才起就警告意味十足的危险气息却并没有因两个人皮肤的接触面积变小,而有丝毫的减弱,反而在林意深意味深长的沉默中,开始密不透风地发酵。 白清泠垂眸,就看男人的目光仿佛蛰伏于暗处的蟒蛇,由下而上,晦暗又直白地凝视着她。 “嫂子不是已经帮我清理干净了吗?” 他目光很深,看不出情绪,亦或者情欲,眉眼间冷淡的锐利却让白清泠仿佛置身于滚沸的水中,被烫得逐渐失去力气。 她以前听林璟明说过,有一种玩法,就是禁止触摸和插入,只靠视线就能让对方达到高潮,当时她听完还觉得很不可思议,说哪有这样的。 很显然,林意深就非常适合这种玩法。 他的目光太浓烈了,即便泛着冷色,也如有实质,像一双冰冷却精准的手,清楚地知道她的敏感点,点燃她每一寸皮肤,让她战栗,让她湿透,让她想被他压在身下避无可避地承受撞击—— 再哭着求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