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秒钟,就有人的心更焦一分。 大约过了一刻钟,充满生机的绿色山林渐渐稀疏,取而代之的是寒气森森的冰原。 这里是烈魄冰原的边缘。 那龙吟嘶吼声越来越响,振聋发聩,犹在眼前。筠川从君易临怀中勉力抬头,看见不远处一黑一金两个巨大身影来回撕缠激战。 那是…… 她的瞳孔微微紧缩。 龙! 烟气缭绕的空中是气势雄浑、模样威武的两只巨龙,一黑一金,龙鳞如珠翠宝石般熠熠生辉,在阳光的照射下映出迷离动人的光泽。只是两龙身上伤痕累累,血迹斑斑,触目惊心,看来二人鏖战已经殚精竭力,祭出了真身。 龙尾浮光跃金般自空中用劲一扫,猎猎生风,荡迭层云,再于空中猛然相击,发出一声惊天动地的巨响,甚至能感觉到地面微微震颤。这一击后,两只巨龙的身影凝固不动,仿若时空静止。草木无声,只见空中飘摇落下两个满是伤痕的身影,被鲜血打湿的乌黑长发粘连一片,随风如丝如缕。 苏景昀落地微有些踉跄,却仍迅速稳固住了身形。他眼眸瞥向某处却突然一凝,手上印法立即急速变动,好似在施展着什么功法。 筠川感觉手指渐渐可以活动,便无力地推搡着君易临道:“你别管我,快去帮他……” 一语落下,却未见他有任何动作,当下更加心急,想要挣扎着从他怀里出来:“你怎么了?你快去啊……” 而君易临此刻眼神震动地望着苏景昀,身形颤动地不能言语——他认出了那印法。 他记得对方曾面容平静地告诉自己,已经想好了万全之策,只待东风。 何来万全之策? 同归于尽便是万全之策。 身为青麟苍龙一族的神储,他难道不知道即使有着长生不老之躯,一旦使用这“魂钟法”逆天改命,便会灰飞烟灭,且绝无半点回头的可能?rou体会化为齑粉,一半魂魄用于镇压妖魔,另一半则堕入轮回,永世不得超生。 君易临神色复杂地望着苏景昀染血的坚毅面容和那浩荡冲天的金黄真气。他此刻才明白,对方当时说那话的心情。 他知道自己会走向万劫不复。 可是即便如此,他也要用自己的性命作陪,换她平安无殇,换这世间祥和安康。 对面的巫烬殇此时身上一片血痕,却双膝跪地,无论如何也不能站起。他神色阴翳又带着几分惧意地猛然抬头,死死地盯住对方道:“你到底在做什么!?” 苏景昀并未回答,手上印法更加急速地变幻,只是面上又露出了那种一贯的淡淡笑容,此时仿佛带着一丝解脱和不舍。他轻瞥五十步开外的筠川,嘴角携上了一抹温柔如云的浅笑,声音轻的像一片羽毛:“别了,丫头。” 别了,我的丫头。我在这世上唯一的挚爱。没有你我不曾感受到人间的真情冷暖,没有你我无法拥有凡人的嬉笑怒骂。你教会我何谓守护,何谓惦念,何谓牵挂,何谓珍惜。 这漫长而又寂寥的一生,我曾在刀光剑影,波澜诡谲中度过。而如今有了独一无二的你,我的人生才真正的鲜活,切实的圆满。 是你赠予了我这弥足珍贵的一切,也让我对这人世充满不舍和留恋。我愿你永生安康无虞,如今,轮回的苦痛我来背,滔天的罪孽我来受。为你,我愿做飘荡无魂的魔。 让我用我的死,去换你的生,可好? 只是可惜,我不能陪你过完这今生,甚至也不能许你来生,只愿他能替我继续守护着你。 如斯爱恋,永不相见。 他的七窍逐渐渗出鲜血,嘴角却还是那一抹轻盈的浅笑。 筠川仿若明白了什么,眼睛死死盯着他,嘴唇无可抑制地颤抖,耳旁是巫烬殇骤起的肝胆俱裂的痛苦嘶吼,一霎那她用力喊出了声,声音扭曲变形:“锦玚,我不许你这么做!” “我不准你抛下我,我不准!你给我停下,你听到没有!?” 苏景昀眼中滑过一丝痛意,狠了狠心不去回答。一片耀眼金光中,他闭上了眼,似乎是陷入了昏迷,可任谁都看得出他的生命在急速流失,而巫烬殇身上却显现越来越多的裂纹,其中冒着森红的血光。他满是恐惧和仓皇地瞪大眼睛,却无法发出声音。 他没有料到对方会那么决绝地不顾生死。 一经囚禁,永生永世被镇压于地底,再也无法超脱。 一代巫魔在这生命将尽的最后一刻,恍然而又忏悔。他被那恨意蒙蔽了心窍,却再难挽回和救赎自我。 他颤抖地看向自己龟裂的双手——那上面沾满无数族人的鲜血,是永不磨灭的印记。如今,他只能用自己淋漓的鲜血,去冲刷洗脱自己曾经的罪恶。 眼见两人都气息奄奄,筠川仿佛脱力一般踉跄倒在一旁,泪流满面,泣不成声。 这一辈子,她欠他太多太多。 他始终被她拖累——数次救命之恩,因他太过强大,她无以为报;一生倾世守护,知意冷暖,她却在揣测和犹疑之中徘徊;最后这豪情一搏,性命相送,只为换她平安,她却眼睁睁地看着,无可奈何。 得君如此,岂止三生有幸?! 只是她的心在滴血——这天意为何如此弄人?这世道为何如此沧桑?若她早些诉说她的心意,若她没有轻信和看错了人,结局会不会不同? 可惜,他和她终将,阴阳两隔。 “啊!!!”筠川猛地喷出一口鲜血,撒在这雪白晶莹的冰上。席卷而来的悲伤如汪洋大海,她的吼声撕裂而又扭曲,如同一只困兽。 ☆、以命换命 突然,她感到身旁一空,轻风微起,进而化为肆虐狂风,泪眼婆娑中勉力抬头。 “片刻之后,他会醒来。” 君易临行走在这冰原之巅,衣袍猎猎生风,嘴角掀起那习以为常的邪魅笑容。 而鲜血,沿着嘴角留下,一滴滴绽放在他来时的路上。那血是晶莹透亮的冰蓝色,像是熠熠生辉的钻石,又像是极地之巅盛放的星辰花。 狂风作响,呼啸而又凛冽,他仿若全然没有感觉一般,每一步都走得稳定从容,恣意潇洒。他的长发,在风中张扬飘逸,遮住半边脸,只留下那双深邃如寒潭的双眼。 “阿临,你……”筠川的声音哽在了喉咙里,哽在了这肆虐呼啸的寒风中。 他在做什么? 他在做什么! “他活着,比我合适。”他七窍之中鲜血如泉一般涌流,却仍是懒洋洋地笑着。 那人死了,想必以她倔强的个性,必然也不会独活。他见不得她死,那便只有自己死吧。 命是一样的命,守护是一样的守护,心是一样的心,但是——他活着,比我合适。 只因,他才是你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