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家
“有人！”舒嘉宁听见脚步声，急忙退开，坐到石头的最边上. 情动之时的余韵还未褪去，心跳如擂鼓般急促，舒嘉宁抓紧了自己的衣角. 天已经快亮了. 一些行人在小卖部买豆浆，路过舒嘉宁和高澍，有说有笑的，而舒嘉宁和高澍这边只是沉默. 许珊恰巧在那行人之中，不知道她什么时候又认识了同行的几个陌生人. 舒嘉宁和她在不经意间对视一眼，又错开眼神. 许珊和那几个买完东西的同伴说：“你们先走吧，我休息会.” 同行的男生有恋恋不舍回头的，舒嘉宁想肯定又是许珊哪里招来的桃花. 许珊笑着走过来，连冷风开始柔和起来. 她走过来的时候，就发现许珊和高澍之间的氛围有些奇怪. 他们中间隔了很开的位置，许珊纳闷，径直走过去坐下. 舒嘉宁率先破冰：“你怎么才上来？” 许珊有些别扭道：“山上认识几个朋友，一起聊天什么的，就走得慢了点.” 舒嘉宁想起那个恋恋不舍回头的高个男生，心下了然. 高澍在旁边仿佛哑巴了一样，沉默不语. 其实裤裆里已经硬到快要爆炸.最情动之时被打扰，他有些不爽. 许珊不知道二人之前发生了什么，只觉得这氛围诡异又暧昧，她问：“你俩早到这了？” 舒嘉宁回道：“到了十几分钟了吧.” 许珊：“你们……” 高澍置若罔闻，站起来仿佛没事人一样走了. 舒嘉宁也拉着许珊跟上去. 许珊的第六感告诉她一定发生了什么事，其实之前那些和舒嘉宁的话算是赌气，他们之间很快就能和好，只是一开始会有些别扭. 舒嘉宁自然逃避那些害羞的事，她知道说出来的话对许珊冲击力会有多大，她本能地不想告诉她，以免又发生什么争执，尽管她知道许珊并不是真的喜欢高澍，她只是对很多事有一种强烈的掌控欲. “没什么啊，只是一起爬上山了而已.” “真的没什么吗？”许珊看着她的眼睛. 舒嘉宁一字一句道：“真的没什么，你不要想多了.” 她本能地选择对许珊撒谎，也不知道为什么. 休息很久，外加方才情欲的放纵，舒嘉宁已经恢复活力，爬上山顶的时候还有些不真实的感觉. 许多人挤在标志的大理石前拍照，许珊也丢下她去了，高澍，高澍不知道在哪里. 舒嘉宁讨厌任何人多和需要排队的地方，尤其是今天还下了细雨，山间雾气蒙蒙，冷风刺骨，她穿的衣服又不够. 她像个旁观者看着山间充满活力的人们，觉得自己对比起来确实有些死气沉沉了. 高澍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她旁边，神不知鬼不觉给她套上一层外套. 是熟悉的黑色冲锋衣，舒嘉宁转头看见，他身上只剩一件短袖. 毛毛细雨打湿了他的头发，凌乱的发丝彻底投降，耷拉在额前，像只可怜的大型犬. 舒嘉宁诧异地问：“你不冷？” “不冷.”高澍说.嘴唇明显轻颤了一下. 舒嘉宁脱了衣服还给他，怎么都不肯再穿. 等许珊拍完照下来，两人仍在互相推脱衣服. “你们在干什么？”她眼神里带着调侃，已经一目了然他们的暧昧气息.不复之前的生气，舒嘉宁想，也许是因为她又加了几个新男生的缘故. “没干什么.”舒嘉宁自然道. 高澍一如既往地不说话，保持他的“高冷.” 三人下山，坐上索道，除了中途走了一小时，很快就到了山下. 一路上被一些古怪的记忆环绕，舒嘉宁没空欣赏山间水汽尽褪的美景. 即将告别，舒嘉宁想，她还没有高澍的联系方式. 算了，就当作一场有些情色的萍水相逢罢了，第六感告诉她，他们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高澍真的走了. 舒嘉宁怅然若失，和许珊坐上去往酒店的小黑车. 许珊看在眼里：“你还在想呢？人家都走了.” 舒嘉宁晃过神来：“你说什么？” “难道不是在想高澍的联系方式吗？” “没有，我没有想.” “行了，你有没有想我不知道吗？我这有，等会推给你好了.” “我……”舒嘉宁还没说完，手机已经被许珊抢了过去，她熟捻地输入密码打开，微信里已经赫然出现一条申请添加好友的讯息. 是高澍的微信. 许珊神色复杂地笑了笑，“你看，他已经加你了.” 舒嘉宁拿过手机，犹豫了一会选择通过. 困意席卷，舒嘉宁自觉和许珊的冷战还有些尴尬，二人说了几句话就冷场了，许珊多次想打探高澍的情况，舒嘉宁通通说自己不知道. 困意席卷，她很快在车上睡着了，她自然没意识到许珊眼神的波涛汹涌. 许珊颇有些咬牙切齿，对这个朋友真是又爱又恨.嫉妒和怒火中烧，但她却意外自己还会担心她在车上睡会感冒. 舒嘉宁不知道许珊心理百转千回，等到酒店休息时已经睡了一个多小时了. “你睡得跟猪一样，叫都叫不醒.” “过了多久了.这么快就到了？” “都一个多小时啦！” 二人背着行李去酒店，一进去舒嘉宁就惫懒地躺下了. 舒嘉宁说：“你算一下吃饭的钱我A给你.” “不用啦.我付了就行了.” “不行，我得给你.” 许珊是知道舒嘉宁的情况的，她零花钱并不多，但态度强硬，“好吧，等会发给你截图，你再A给我好了.” 二人都洗过澡，沉沉在床上睡去，晚上再坐火车卧铺票回家，一路都是睡过去的. 也许是太累了，舒嘉宁惊诧，竟然没和许珊发生什么争执，实在太不符合她和许珊从前出来玩的规律了. 回到家，包裹什么的都被舒传和和林正英拿走，接近凌晨，平日父母十点多就睡觉了，今日一看就是在等她回来. “爬山累吗？”林正英问. “挺好玩的，我先去洗个澡.” 舒传和面色不虞，舒嘉宁不知道他又怎么了. 他开始滔滔不绝：“不知道你花那么多钱去爬个山干什么，家这里没有山吗？还这么晚回来，知不知道多危险？” 舒嘉宁道：“我花的都是自己存的钱，而且也没多少，就几百块.” “也没多少？几百块钱不是钱吗？你在家这里爬个山都不要钱，非得坐火车去外地爬山，真不知道你们年轻人怎么想的……” 林正英见舒嘉宁面色不对，示意舒传和别再说了，然而他还是口若悬河，滔滔不绝：“真的是浪费钱，养你好难……吃药就要不少钱，去医院也要不少钱，不好好照顾自己身体，跑去爬什么山，爬出问题来又要钱知不知道……” 后面的话舒嘉宁没听清了，她几乎是逃避式地拿了衣服洗澡，在花洒前将自己尽数浇湿，让雾气冲掉外面客厅指责的声音. 洗完澡了舒传和还没消停，舒嘉宁习惯了这样的指责，几乎免疫，赶紧逃到房间里关上门. “这孩子……整天就知道待在房间里，说她她就一句话不说…..一点不懂礼貌！” 林正英也被念叨烦了：“女儿刚回来，你能不能少说点，快睡觉去！” 舒嘉宁给许珊发了个到家了的讯息.然后躺在床上静静地看着天花板. 很多次不管她做什么，迎来的就是这样泼冷水的教育，她从一开始的据理力争，到现在的麻木无语，中间不知道经历过多少次挣扎. 偏偏他们行为上都是对自己好的，舒嘉宁的内心矛盾至极，对自己的至亲恨不起来，但是失望却从来都是他们给予. 本来还想给他们看下山时拍的照片呢. 算了，她想，可能得来的又是一盆冷水. 没想到这时高澍发来一条消息：睡了吗？ 舒嘉宁心里一佻，打字回复：还没有. 斟酌了好几下才选择发送. 高澍给她发了一张照片，配上：无意间拍到的. 舒嘉宁的背影照片，很好看，配合的是下山时的场景，清新又美好. 舒嘉宁看了好一会，放大又缩小. 郁闷的心情有些消散了，她没意识到嘴角不可抑制地上扬. 没想到，回家的第一份快乐，竟然是来自于一个认识没有一天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