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六章 蟹膏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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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王盛宠已极,又身怀龙嗣,六宫皆知昭阳殿风头无两,如日中天。昭阳殿宫人亦知天家爱重,更是谨小慎微,寸步不离,生怕出了差池。南婉青再不能屏退左右,三步之内必定守着一个人,仅是寝殿歇息方可掩下帘帐自处。原先还恼着进出的神图,午觉歇在外头,两害相权,倒不若躲回象牙雕花榻偷闲逍遥。 “唤桐儿拣一册话本子来,要昨儿才到的。”南婉青半歪枕榻吩咐道。 渔歌散下一扇红绡帷幔,想来南婉青方用了午膳,未有困乏,听一阵话本解闷,放了纱幔便传话去。 南婉青唤桐儿取话本只是遮人耳目,方今虽有行孕忌口,膳食零嘴比之从前宽裕良多,不必桐儿再偷摸着送东西来。床头斗柜藏着吃剩的、未吃的蜜饯rou脯盒子,挑个时日清一清,免得搁置久了霉烂招虫。 “参见娘娘。”桐儿两手抱着话本屈身见礼,渔歌随从身后。 “你先下去罢。”南婉青瞧了一眼渔歌,招招手命桐儿近前。 “是。”渔歌不曾起疑,轻手轻脚退去帘外候命,留了神打理红帐透光的缝隙,严严实实才放心。 南婉青尚未交代差事,却见桐儿撂下话本子,一手一个从袖管子里掏出两只红彤彤的螃蟹来,如她手掌大小,依稀可见热气蒸腾。 “你……”南婉青看呆了眼。 桐儿食指比上唇瓣,低低“嘘”一声,瞧了瞧身后帘帐,摇摇头。 南婉青连连点头。 簇新话本上书《兰花梦》题名,桐儿跪去榻前翻开第一回,柔声道:“词曰:男子赋形最浊,女儿得气偏清。红闺佳丽秉纯阴,秀气多教占尽……”一行念着,一行取了素帕铺展锦榻,又解下香囊荷包拿出小剪子、小勺子等物,割断草绳,拆起了蟹腿蟹身。 桐儿早前不识虾蟹,入宫后领了昭阳殿的差事,得知南婉青喜食螃蟹,手上练得分蟹剥虾的灵活指头,动作利落,rou也干净。[1] “宝珠生时,松公梦人送他一枝兰花,只道是个儿子,逢人夸张,谁知生下来是个女儿。那年松公又是四十大庆,他就将错就错,告诉人生了儿子……”桐儿撬开背甲,一块热腾腾的蟹膏粘附其上,她仔细挑出蟹胃,再将膏肪与碎rou放回背甲小碗,接着一条一条掰开蟹腿。桐儿使得巧劲儿,不须剪子划开腿子壳,只在一节前后各掐一道,前者截断,后者壳断rou未断,轻轻拉扯便可拽下一整条rou腿。 橘红背甲仰翻而置,似玛瑙小碗堆了满满的蟹膏蟹腿,软肥流脂,桐儿次第剔除蟹脐、蟹腮、蟹心、蟹肠,一块大rou添入背甲之中,余温尤热。南婉青早已拾起小勺恭候多时,才下了手,桐儿指一指小葫芦瓶,南婉青不知何故,半信半疑拔了塞子,水声摇晃,竟是混了姜汁的酱料。 “当真没有白疼你。”南婉青只以气音言语。 话本正念到“恩科还要会试,遮人耳目。你的心事,我也知道”,后八字桐儿稍些加重声量,二人相视一笑,皆是喜上眉梢。 南婉青心知这螃蟹吃了上顿没下顿,不敢大快朵颐,一口一口细细抿着,蟹膏裹着蟹rou滋味极鲜,加以姜汁赤酱消解腥气,满口鲜香甘美,恨不能吞下舌头去。桐儿却紧着时辰拆解蟹rou,只怕南婉青久等,不一会儿又剥好了另一只,南婉青慢慢悠悠才吃了半碗。 “如今同墨卿来约宝珠,一齐去会试。不知宝珠去是不去,且看下回分解。”桐儿拭净双手,恰好念完第一回,她翻过书页顺势念下去,南婉青道了“且住”。 读书乃是为了遮蔽蟹壳断裂之响,目下一切停当,南婉青亦心不在此,无须白费唾沫。 “那柜子你可记着打理。”南婉青道。 桐儿心领神会:“明白。” 南婉青吃尽了一只便去拿另一只,蟹rou嫩滑,蟹膏油润,入口温热绵密,不愧人间古今至味。桐儿得了吩咐合起话本,螃蟹碎壳横斜素帕,红白纷然,她举着一只手指前拨一段,后拨一节,分出若干小堆。 南婉青忽而问道:“胳膊可是烫得厉害?” 一回书念下来二三千字,这螃蟹余温未散,冷热宜口,必是才出锅便揣进了袖子。 桐儿低头清点蟹壳,悄声道:“不打紧,隔着里衣不大烫的。” “给我瞧瞧。”南婉青去捉女孩儿手腕,桐儿“嗳呀”一下躲开,手上攥着几节赤红壳子,说道:“娘娘瞧一瞧这个。” 数堆蟹壳各有长短,她将两只细腿壳子塞入两段粗壳之间,得两长两短四条,又挑出一对蟹钳为足,竖插长条蟹腿,再于腿根相交处插了半只吃尽的背甲,添上蟹脐与短条蟹腿,桐儿喜道:“好了!” “这是……”南婉青又看呆了眼。 双腿直立,双手如钩,身披红甲凶神恶煞,活脱脱一只人模人样的螃蟹。 “是蟹将!”桐儿越发得意,“去年瞧《哪吒闹海》的皮影儿,那蟹将便是这般有手有脚的模样。” “有趣有趣。”南婉青恍然大悟,啧啧称奇,伸手拿来眼下细看。威风蟹将俶尔四分五裂,噼里啪啦散了满床。 原是蟹壳仅以填插成形,不甚牢固,平稳直立已是稀奇,等闲不可挪移。南婉青手中孤零零半只背甲,她看了看床榻碎壳,再看了看桐儿,赧颜讪讪。 “不打紧,接上去就好了。”纷纷绯白洒落,少许越出素帕一劲滚滑,桐儿赶忙跪直身,收捡宝榻蟹壳,南婉青快手按住小腕子,掀了衣袖查验伤势。 莹白手肘烫了两三块嫩红印子,好在未鼓起燎泡。 “再不可这般莽撞。”南婉青道,言辞隐有斥责之意。 桐儿却不觉委屈,双靥含了笑意,乖顺应下。 南婉青道:“有一盒子白玉膏,治烫伤最好不过,放在妆奁的烧蓝盒子……” “祖宗诶,可了不得!”渔歌挽起帘子一角,吓白了脸。 龙凤榻前垂落两道帷幔,宫人候命第二道帘帐之外,渔歌本是坐着小凳打络子,迷迷糊糊飘来一阵rou酱香气,她当是午间用饭,衣裳沾了气味,那络子缠上了不好撂开,便等着收了线尾再去请辞更衣。不料一脚踏进外间纱幔,鱼rou之气芳鲜扑鼻,愈近一步愈是酱香浓郁。渔歌摸不着头脑,偷摸撇开里间纱幔,但见南婉青牵着桐儿说话,枕边零零碎碎的螃蟹壳,粉身碎骨,红得扎人眼目。 “不识好歹的东西!若有个……”渔歌扬手敲上桐儿脑袋,又气又急,“你拿几条命赔罪?” 桐儿吃痛一声跌坐在地,揉着头不敢答话。 “不忙,”南婉青笑道,拈了勺子吃起膏rou来,“我便说这螃蟹是你孝敬的,左右你犯过案,有六七分可信,大家疑不到她头上去。” 渔歌涨红了脸,两腿噗通跪下,重重嗑了一个响头:“娘娘若是看得上这条贱命,今儿我便一头撞死了!” “渔歌jiejie……”桐儿十一二的年纪,不知妇人行孕凶险,亦不知渔歌为何如此激愤,惶惶栗栗正跪榻前,一并伏地叩首。 南婉青道:“起来罢,我说着玩儿的。” 桐儿应声直起腰杆子,眼见渔歌仍是屈身伏拜,转眼看向枕榻之人,南婉青点点头,桐儿便搀起渔歌臂膀,二人皆站直了身子。 南婉青吃尽满壳凝膏蟹rou,意犹未尽,以防渔歌漏了嘴,空口应承一番:“只这一回,日后不吃了。” “我也不敢了。”桐儿道,“渔歌jiejie,你的我记着呢,有一屉子温在炉上,我叫水芝看着火,你去尝一尝。” 渔歌恨恨一跺脚:“来年清明给我留炷香罢!” 戌正时分,天子御辇驾临昭阳殿。 照理宸妃初有孕,不便侍寝,圣驾合该去往别处宫室。成太后日日盼着宇文序召幸嫔妃,好为皇家蕃息香火,多子多福。一连等了半个月,宫人夜夜回禀俱是昭阳殿,成太后气不过,命人搬了一盆石榴送去宣室殿,那人回宫复命道是陛下已受礼,政事繁忙不得亲身谢恩,留待日后拜见。 成太后以为今夜宇文序当传召新人,再不济亦是歇在宣室殿,如此她便可挑选美人自荐枕席。算盘才打了一会儿,又听人禀告龙舆如常摆驾昭阳殿,成太后气得七窍生烟,想破了脑袋也不明白,那小sao狐狸究竟使了什么本事与手段,她的幺儿打小看到大,最不识男女之情,竟由她迷成这副如痴如醉的德性。 九曲环香敬供佛案,酥灯长明,观音慈眉垂垂,似不忍见世人大喜大悲。宇文序先奉了西阁神像,方往汤池沐浴。郁娘守在寝殿门口,点检《送子图》香案陈设,宇文序更衣入殿,照常献香尽礼,礼罢即听郁娘回禀今日寝食动向。 “得了什么好书?”宇文序越过层云幔帐行来枕榻,南婉青双手执卷,直直挺起腰背,冷色肃然,庄重胜于《李太白文集》,不复平日歪懒着身瞧乐子的模样。 南婉青手上正是《兰花梦》,读至“宝珠一味的承顺,到了一刻千金的时刻,文卿才有点笑答”,窝了满肚子火,耳听宇文序言语,更是气不打一处来,张口便是:“男人没一个好东西!”[2] 宇文序也曾听闻陈世美、李甲之名,又听南婉青细说元稹浪荡之行,她翻阅话本常常臧否人物,他并未想去自己身上,倒是忧心她气坏了身子,该说些什么话讨人欢心。[3] 床榻一对鸳鸯八角缂丝枕,杏色平湖,丛生芙蓉翠盖,两只鸳鸯一左一右,比翼双飞。宇文序言辞未决,只动手将外头的鸳枕移近南婉青身侧,一节细管子骨碌碌滚转软褥,似红似白,落入榻沿狭缝之中,宇文序捡来细看,竟是半条蟹腿。 南婉青读罢此回,心神稍定,宇文序良久无言,莫不是快语冒犯。她速速想了添补转圜的话,尚未开口,玄衣男子长身玉立,指头捏着通红蟹腿打量,面色缓缓凝重。 糟了,是那碎裂四散的蟹将…… 宇文序看了南婉青一眼,当即回身下令。 “向之——”南婉青急忙丢了书册,一手抓上宇文序衣袍。 丝绸寝衣柔滑如水,她拽紧身后薄衫裾角,宇文序闷声止步。 初冬寂夜,长袍外衫微有松柏凉意,南婉青拽着衣角,缩缩蹑蹑挪去榻边。宇文序一语未发,不知怀怒几许,她放了裳裾勾起衣袂,扯一扯,轩昂背影矗立千秋鹤雪,寒山不动。 “向之……”细白藕臂环绕男子腰间,南婉青贴上宽厚脊背,半搂半拽将人拖回锦榻。宇文序不得已踉跄坐定,她便抱着精壮腰身紧紧贴来,小脸轻蹭肩背脊梁,勾缠浪引,最是千娇百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