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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摆出挑衅姿势,郁竹声却不想和她纠缠:“既不让看,我不看就是。”反正他还在清涟江上,并没有深入越人领地对不对?万没想到说好的向导竟会反水,诳去一百两银子倒是小事,被越人提前察觉到踪迹才是真真倒霉。 他试着学越人的样撑那筏子,可竹筏只在江心乱转,那能顺他心意后划?那越女在一旁不由哈哈大笑。郁竹声心下暗恼,举剑在竹筏边缘劈斩下几块,随手往江面上一丢,身子已凌空跃起,点着那漂在江面上的竹片子像岸边掠去。 哪怕不能使筏子,也无非是顺着河岸走回去罢了。郁竹声有心炫技,那凌空掠水的姿态是既飘逸又优雅。越女忙撑筏子过来,喝道:“你不能走!” 随她话音,青竹长篙朝郁竹声打过来。郁竹声一个翻跃,顿时把竹篙踩在自己足下;越女抽了几下没抽动,发狠往上一挑,反叫郁竹声借力上掠,离河岸又近几分。 “多谢相送!”郁竹声长声大笑,仍不忘回头戏谑她几句:“你虽有心留我,可惜却留不住呀!” 他的身子跃在半空,眼看就要到岸上去。岸上的越人向导慌忙拔出腰刀,越女用越语朝他喝呼,像是要他不要多管的意思,那向导忙转身跑了。接着她抬起手臂咻咻几下,郁竹声只觉背后像有无数飞虫朝自己飞来,顿时不敢恋战,滂的坠入水中。 待从水里冒出头,他果然看到江面上飞一堆奇形怪状的虫子。不用说,这就是越人养的蛊虫了。郁竹声当即惊出一身冷汗,忍不住骂道:“你这阴险歹毒的——” 骂了大半,最后的贱人两字却在喉头滚着说不出去。听他这样骂,那越女不但没有生气,反倒在竹筏坐下咯咯笑了起来。 她一发笑,郁竹声愈发地骂不出口,只得在心中恨恨想着何必与蛮夷一般见识,索性从水下向岸边游过去。可没想到水下一动,又有几条怪鱼朝他堵来。他只得跳出水面,掠到竹筏子上悻悻问:“你究竟想要怎样?” 这么一折腾郁竹声已全身湿透,哪还有半点风流倜傥的样子。越女又笑起来,乌亮的眸子直瞅着他:“你自己也说了,我要把你留下。” “姑娘,你讲些道理。”郁竹声只得好言相劝:“我虽曾动偷看你们宝物的心思,但并没有真入你们的神殿去。你又何必紧紧追着我不放呢?” 没想到越女一句话就把他噎回去:“我从不知什么是道理。” “你既动过这心思,就乖乖跟我走吧!” “好,好。”见她这般说不通,郁竹声反倒笑了。他冷冷按他的剑:“你既这样,将来可别对人说我欺负你。” “谁欺负谁,还不一定哪!”越女一笑嫣然,挥篙打向郁竹声。郁竹声再不客气,长剑几下就将长篙击得粉碎。他朝她抓来,越女顿时转身跳下竹筏,在水下不知使了什么,筏子立时箭一般向前飞窜。 郁竹声被带得一跌,眼看竹筏离越人领地越来越近,终于起了煞意。只要是个活人就不能一直躲在水里,她有她的蛊虫,他可也有他的暗器,这次进山他也是有备而来。 终于一抹红影出现在水下,郁竹声立即把粒弹子弹出去。这一下正中红影腰间,越女咕地沉下去,竹筏子也终于慢了。水势很急,郁竹声一摸筏子底还有根长篙,笨手笨脚地试图撑动筏子,待他费了九牛二虎之力终于把怎样撑竹筏摸出一些道道,突然发现一个严重问题:那越人姑娘自从沉下水后再没冒头,更别说来和他捣乱了。 怎么回事? 可别真溺死了! 他顿时着起急来,跳下她下沉的地方好一通寻找,终于看到江面下漂着个鲜红影子。游过去一看不是那越人姑娘是谁?她的眼睛紧闭着,乌发长长地漂在水中。他忙过去从身后一把揽住她的腰,拖着她往水上游。 阳光从头顶照下来,清涟江底布满卵石,游鱼在石间草丛游动。没想到看起来这般窈窕的一个姑娘,拖起来竟重得像块大石头,郁竹声觉得自己快精疲力尽了。 好不容易浮出水面,他喘一口气正要把她推上竹筏,忽看到那越人女子正好端端坐在筏子上笑着。 什!么? 郁竹声忙看手中拖着的人,哪是什么越人姑娘,还真是一块江底的大石头!他就这么艰难地拖块石头游了一路! “你——”他目瞪口呆。越人姑娘娇俏地笑起来,刮着脸颊羞他:“想要欺负我?等下辈子吧!” 说着她把长篙朝郁竹声怀里那块石头咚地一劈,直把郁竹声连人带石推入水中。而郁竹声游了一路手臂早僵了,竟被那石头滂地带下去,一时没浮上来;越人姑娘也随之下水,水下一阵汩汩的气泡响。不知过了多久,水面终于破开,一抹红影浮出水面,这一次却是越人姑娘拖着郁竹声了。 她把他拖上岸,拍打着他的面颊乍舌。 “哎呀呀,不会真把他溺死了吧?” ☆、60 湖畔(1) “什么!阿澧独自进山去了?” 天已大亮,少庄主在小蓬莱号上拿着侍者送来的字条,气得几乎要喷血——这个不懂事的弟弟!他可知道糊里糊涂撞进惊鸿岭是什么后果? 偏偏那字条上语气还轻描淡写,留下的不过聊聊数字。 ——我进山看凤凰胆了。 宋沅不由扶额。不知郁竹声从哪里进的山,走的什么路子,若是事情不谐,此时说不好已被越人拖进寨子去。他立即赶往人字舱,幸好,胭脂虫被郁竹声带走一只,这人好歹不算太莽撞,多少还是留下些寻找自己的线索。 心中稍感欣慰,少庄主把人字舱另一只胭脂虫找出来,装在银盒子里就要出去。薛默不由问他:“师父,这是什么?” “这是胭脂,原是一雌一雄。”宋沅把银盒亮给她看:“每一对胭脂都气味不同,不管隔千万里都能彼此寻见,专用来寻人追踪。阿澧既带走这个,我正好跟着去找他。” “师父要亲自前往?” “是。”宋沅点点头。 “我想师父不必亲自进去。”薛默把那只银盒捧过来:“若师叔好好的没出意外,事情办完了自会回来;若师叔中途有变,地点不明,我们这群人进去山里也是大海捞针。不如让我的神识附在它上面,让它先寻出师叔在哪里,再做打算如何?” 宋沅想了一想同意了。于是薛默把那胭脂小虫捏起来。虫儿很亮,明妍如朱砂,却不是自然生成,而像是经什么阵法提纯炼制、明显更改了数据属性的。薛默心中一动,却没有多说话,只是将部分意识附着在胭脂身上,再把它放了出去。 一点红光飞出船舱,循着郁竹声带走的另一只虫儿的方向。它飞过木樨镇,飞经清涟江,一直飞入惊鸿山脉的腹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