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第一才女
接下来几日相安无事,除却西河提出欲要去探望凉琰时被凉介以其病重不宜见风为由阻拦,西河也未在意,反正她不过就是那么一问,看不看都无所谓,倒是凉介的态度让她觉得有点异样。之后便是学苑一事,凉介只说过几日去就可,可惜以往对此烦恼至极的西河如今却是快闲出了虱子,还不如去学苑多学点东西呢,虽然大多没啥可学。她看出凉介在犹豫,毕竟上次竞赛确实出了点意外让他们狠担心了一把,不过一直待在王府也不是办法,迟早还是要去的,就等过几日再去也没什么。 随后西河便出府去寻那结拜姐弟,加上手头上一些东西,她觉得可以开始实施计划了。 找到他们很容易,毕竟他们两个要出来兜售货物,钦桑也记住了他们的住处,倒是他们想找自己却无从找起,事关王府她觉得还是小心行事为好,况且还有另一个原因她暂时不能告诉他们。 白羽樱白羽络看到西河很高兴,两人匆匆将东西卖完便收摊跟着西河来到一处偏僻小巷,钦桑在暗处放风,三人则围坐一起。 虽然是三人中最小,白羽樱白羽络却格外听从她的指挥,听说她要收购铺子做生意两人都很兴奋,执意要跟着她,在他们心中,这个三妹看着很小,但莫名地给人一种稳重之感,让他们无条件地相信她所说的,也认为她必能成功,即使这个三妹并未将真实身份告诉他们,但直觉告诉他们,这个小人将改变他们的一生! 西河当初与二人结拜就有收服二人为己所用的意思,如今二人主动提出自是再好不过,遂将计划打算全盘托出,以及每步该如何做都一一教与二人,令二人眼冒绿光。白羽樱白羽络虽然很小就出来卖东西,经验也十分老道,但两人毕竟年幼,涉世尚浅,有些东西还很欠缺,现下被西河灌输进一些现代理念,商业精华,只觉心跳加速,干劲十足,两人看着西河的目光更加崇敬,这个小人果然不是常人,他们能遇到她何其有幸! 看他们明白了,西河便从怀里拿出一个锦囊递过去,两人打开一看,立马愣住了,却见里面装的都是金元宝,即使二人卖一辈子东西也未必能够赚到!里面的金元宝西河当然知道很值钱,但凉介凉安对她向来纵容,即使她不提,二人也不因她年纪小而忽略,每月都有一笔不菲的零花钱供应,逢年过节更是礼物不断,都是价值连城之物,两人也不过问她如何处理这些东西,是以她的小金库拿出来估计都能富甲一方了。但她不认为这样便好,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既然有了底钱更是要多多发展一下,指不定以后出什么问题就能派上用场了,正是所谓未雨绸缪。 白羽樱白羽络惊讶了一会儿便平静下来,两人聪明地没有问什么,只是心内更加激动,他们的三妹果然是个有背景的人,但有背景还能如此有想法有抱负,更坚定了他们追随她一生的念头,由此二人联想当初相遇相识到结拜的过程,全然明白了这是小人刻意的,用人独到,攻心有术,让明白后的他们再说不出一丝埋怨,仅余无限尊敬崇拜而已,内心处都开始以西河马首是瞻。 至此,未来将影响整个天古大陆的神秘组织“凰盟”在泠苍国远离闹市的一条偏僻小巷内正式结成,它的三个灵魂人物彼时还正年少,围坐在一张破布上展开了画卷,此后经过十多年的漫长筹谋,终于在世人不知不觉中改变了整片大陆,这座巍峨商业帝国建成者的神秘更另世人无限敬畏。 凉介回到王府便有下人告知郡主带着贴身侍卫出府逛街去了,凉介心下略有一丝失望外便是满满的无奈,他早看出小人在府内待的厌烦,没想这么快就耐不住性子了,可惜他还想和小人单独待几日再允她去学苑呢。 没了小人在身边,凉介换罢衣服便去书房,书房内似乎还有小人的影子,他环顾一周,突然发现书案上的宣纸没了,不禁愣了一愣,这宣纸前日还有很多,怎的隔了一日就没了?心下纳闷,来到近前一看,不止宣纸,一旁的笔墨都被动过,隐约可见四散的墨迹,不由眉峰一挑,看来是小人拿来练字了啊,说起这点,凉介突然想起他们这两年多还未教过她这些,本想着小人年幼学着尚早,不想后来小人带给他们的惊讶太多,一时竟忘了,如今想起,更是好奇,也不知这小家伙书法如何。 心中想着,目光便落在书案一旁的垃圾桶内,将塞了满满一桶的纸拿出,凉介坐在书案前一张一张地翻看。 才开始几张是些胡乱涂鸦,看得出小人似乎第一次用毛笔,掌握的很是艰难,凉介眼中划过一抹笑意,看来小人也不是什么都会,这一点令他松了口气,若是小人连书法都很好,那么他真的怀疑她是不是那家的人了,简直太过匪夷所思,竟无师自通这许多东西,不过眼下倒是安心许多。 再接下来十几张较之之前那些要好了许多,即使力道还有些掌握不好,可见小人是用了番功夫的。凉介眸中划过一抹赞赏。 越往后字体越来越清秀,凉介翻看着似乎也能体会到小人当时的心情,那种颇为成功的喜悦。 可是接下来,凉介有些笑不出来了,他一张一张看下去,字体早已不是重点,黑眸中的惊讶与凝重呼之欲出,那些一张张写满《百家姓》、《三字经》、《论语》的宣纸被他捏在手心,他的手竟在微微发抖。 交代完白羽樱白羽络,西河径直回了定西王府,此时她要抓紧时间回去陪凉介吃饭,下午还要去看房子,是以心思放在别处没有注意到凉介复杂的眼神。 心不在焉地扒着饭,忽听身边凉介状似无意道:“河儿,这孔子在何处?” 西河也没在意,随口回道:“孔子啊,早死好几百年了。”说罢草草扒完最后几口饭,将碗一搁说了声出去玩就匆匆出府了,没看到身后的凉介看着她的背影眼神更加幽深莫测。 下午西河直接命钦桑雇了辆普通马车由他驾着车在帝都内各条大街小巷四处游走,记下几处好的店面,到了快日落时分才赶到白羽樱白羽络家将记着店面位置的手绢交给他们,待到回去王府已过了晚膳时间,却没想到凉介一直在等她,用完饭匆匆回到听雪苑洗完澡便马不停蹄奔去松涛苑,甫一挨着床就沉沉睡了过去,此期间一句话也未来得及说。 凉介一直默默注视着她,待她睡熟,唤过钦桑到书房问道:“郡主这一天去了何处,见了什么人,怎如此劳累?” 钦桑偷眼瞄了瞄面沉如水的二王爷,想想自家小主子这一天折腾来折腾去他也着实不明白在干些什么,主子做事哪轮得到他过问,遂老实答道:“回王爷,小主子今日就见了她以前在一起玩的那对姐弟,在一起待了不到一个时辰,后来命属下雇了辆马车在帝都四处转悠。” “没了?”凉介不由蹙眉。 钦桑想了想,坚定道:“属下不敢有所隐瞒。” 凉介淡淡点了点头:“那对姐弟是何背景。” 钦桑恭敬回答:“属下查到是白家夫妇两年前领养的,其他便查不到了。” 凉介皱眉,挥手示意,“下去吧,以后确保郡主的安全。”待钦桑退出去才深思道,两年前?莫不是那家的? 接下来西河未再出去,却是每日又钻进自己的小黑屋直到日落,如此七日后,凉安回府了。 凉安回来这日西河仍在闭关,有些失望之余却被凉介叫到了书房,兄弟两人心意相通,看着弟弟凝重的脸色,凉安心中“咯噔”一声,有些不好预感,脸上儒雅的笑意也淡下不少。 “介,发生何事了?”知道自己弟弟心性,平日他根本不会有这种神态,而这种神态代表的就是他们兄弟二人心之所系的那个人出了什么状况。 凉介指着书案一角堆放的一厚摞宣纸,“你自己看吧。” 闻言,不解的凉安拿过那些纸张翻看,看着看着不由失笑:“这是河儿练字用的吧,你教的她?” “我不曾教过她,这也是我无意中发现的。”凉介开口道。 凉安一愣,随即笑道:“那不很好,说明咱家河儿很聪明啊。” 凉介没有接话,表情却未有丝毫松动,凉安瞟他两眼又继续看手中的某人的杰作,但到后面,他脸上的笑容便有些挂不住了。 两人沉默良久,还是凉安打破了沉默,他揉了揉额角,难得严肃地看向自己的弟弟,“河儿所写?” 得到凉介的确认,他不禁无奈地叹了口气道:“果然不愧是我们兄弟共同看上的女子,连我都自愧不如,河儿若是有心,这第一才女的位置非她莫属,不过此事你怎么看?” “这些东西不能流传出去,之前父皇已经看出端倪警告过我们了,如今这些东西若是被父皇看到,河儿的绝世才华尽显,他再是不会顾及我们,怕是无论如何都要给河儿指婚好定住她了。”凉介沉声分析到。 “说的不错,河儿如今最需要的不是名声,相反,她越是不引人注意才越安全,待我们势力稳定了自是不必担心这些,但现在,我们承受不起任何不利于她的后果。”凉安颔首赞同。 两人又沉默了一会儿,凉介突然开口,“而且,我发现河儿有点奇怪。” 凉安一惊,俊眉紧拧,“哪里奇怪?” 凉介一顿,“那篇《论语》你看了吧,里面多次提到一个叫孔子的人,出于好奇我问过她那个孔子在何处,她却告诉我孔子已死有几百余年。但如此有才华的人我竟不曾听说过,我查找过各国名人榜,确信没有这个人,那么河儿是在哪里听说过他?” “会不会是她杜撰的?”凉安猜想。 凉介摇头,“不会,当时我问河儿河儿没有犹豫便答出,想是确实有此人存在的,且河儿这些年经常做些我们见所未见过的怪东西,两岁前我们不曾和她在一起,那是谁教给她的?” 凉安闻言眉头愈发纠结,半晌道:“这些东西如今也没法找到答案了,想也是白想,但好在河儿在我们身边,只要我们将她保护好总有一天会知道的。” “嗯,也只好如此。”凉介点头,“不过,近日听钦桑汇报说河儿与一对姐弟走的挺近,但那对姐弟的来历有些古怪,据查是两年前被人收养的,具体却没有消息。” 凉安何其聪明,闻出了其中味道,“你怀疑是那家的?” 凉介眸中划过一丝阴霾,点头道:“不无可能,毕竟当初我没有细查,走漏两个孩子也没在意。” “你怀疑他们和河儿接近别有用心?” “这点倒是没有,钦桑说河儿并未用真实身份和他们接触,而且,是河儿主动找上他们的。”说到这里,凉介的声音格外低沉。 凉安沉吟道:“那么只有两个可能,一是巧合,二嘛……”凉安不再说下去。 凉介抬头紧盯着他:“你也觉得河儿知道了?”声音里带着不自觉的紧张。 凉安一愣,摇头安抚自己素来安定的弟弟,怕也只有那个小人能令他变成这样吧,不知何时,他们兄弟二人竟深陷至此,而那个偷走他们心的可恶小人却完全不知,徒留他们自己在背后患得患失,若是她能够快些长大多好,那样他们便不必顾忌太多…… 想了一会,他开口道:“你不必如此,事情极有可能只是我们多想了,再说你该对她有信心,若真是那样也是迟早要来的,说清楚就好,相信我们的河儿是有明辨是非的能力的,实在不行,努力让她原谅不就成了?” 凉介叹了口气,眼下也只能如此了,该来的总会来,一日未说破他便一日装不知罢了。 此时闷在实验室里快七日的西河仍在焦头烂额地忙碌设计自己未来商铺的装修与货物,哪里想到自己无意中的一时兴起让某两人心内好一番风起云涌,哎,只能说情之一字害人不浅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