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污秽的孔雀翎羽

    空在地上挣扎了一会，为自己做思想建设。首先，他不是故意的，被那个掉节cao的强制buff影响下，他根本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没有主观意识的犯罪不能判定为故意犯罪；第二，虽然确实猥亵了别人，但是被占便宜的也是他，要知道他那里还没被谁摸过，除了……除了、、除了谁来着？空敲敲脑袋，脑海中闪过一道极淡的影子，他捕捉上去，才渐渐想起来，除了，那个人——

    “＊＊＊，我，我好难受，我这是怎么了……”

    “这不是难受，空。你已经长大了啊。”

    “可我不想要难受，＊＊＊，你救救我……”

    “不行哦，空，这种事，是要与你建立某种关系的人才能做的。”

    “那、那我要和＊＊＊建立关系。”

    “很抱歉，我不能答应你。但我可以帮你，作为你如此坦诚的报答。”

    “报答……唔啊、啊哈……嗯……”

    “凡所求，必回应；凡所偿，必回报。这正是我的规则。”

    空抬起胳膊压在眼睛上，那是一段十分久远的记忆了，他都有点记不清那个人的样子了。他只记得，那个人一直都理智、冷静，连帮他做这种事情的时候，表情都没有一丝变化。正如其所言，他只是在履行规则。

    空沉默地站起身穿好衣服，自从开启这场没有期限的时空旅行，他的目的就只有一个，他要找到那个人，找到他，然后把他带回去。所以，无论过程中发生了什么，都是没必要在意的事情，他早晚会离开这个世界，此后再不可能有联系，所有他在旅行中遇到的困难，都是为找到那个人应付的代价。所以现在，空不再为这种问题受困，他简单收拾好自己，离开了［天使的馈赠］。

    空停下脚步，尽管他问了很多个人大教堂该怎么走，但他还是分不清方向，他已经数不清自己有多少次摔进花坛里、踩进水池里、撞在树上了。

    “哎呀呀，真可怜，需要帮忙吗？这位可爱的，嗯，小姐？”陌生的男人话语里透着意味深长与不怀好意，哪怕他真心实意地提出帮助，也会让人觉得他在打什么坏主意。空警惕道：“你是……？”前有温迪和迪卢克，他现在怀疑每个突然出现的人都不简单。

    果然不出空所料，那人微微扶额，似乎颇为懊恼：“啊，太久没跟人打招呼了，我都快忘了骑士礼仪了，美丽的小姐，请恕我招待不周。”他说出了那个许久未再被人提起的称呼，“我是西风骑士团的骑兵队长，你可以叫我，凯亚。”

    这番话听起来非常耳熟呢，好像某个吟游诗人也说过类似的话，什么叫“太久没和人说话/打招呼”？难道他们从不跟人说话？还是说，这里已经没有人了呢？空听着喷泉哗啦啦的水声，四溅的水花欢快地在他脸上逗留些许，一瞬间竟觉得那些不知在何处的人群欢呼声离得他无比遥远，他就像被风卷着离开了地面，所听到的一切都显得那么空洞、虚无。

    如果这里是假的话，空忍不住浑身发冷，那么或许自这个任务开启，他就没离开过被风席卷的空中，就算他在这找到了风神的羽毛，应该也是假的。于是他拒绝了凯亚：“抱歉，我不需要……”

    “别拒绝的这么快嘛，你不是要找风神的羽毛吗？正好我有一份不错的情报。”凯亚狡黠一笑，他的眼神洞若明镜，“保证绝对真实。旅行者。”

    “！”空瞳孔紧缩，随便来个人都能知道他是玩家吗？！还有凯亚明明知道为什么还要恶趣味地叫他小姐！

    “滴，恭喜玩家完成支线任务二：前往西风骑士团。”

    “说说吧，你的情报。”

    “真是冷漠啊，你和我相处，难道就只是为了情报吗？可真让我难过。”话是这么说，但语气听不出一点难过。

    “……没什么事的话，我就走了。”空做出转身的样子。

    “你如果去问别人，就永远都不会找到风神的羽毛。”空回过头，身形高挑的男人靠坐在木桌上，靛蓝色长发披散垂落至桌面，深色的皮肤隐匿在暗夜之中，唯有异色的双瞳幽深地盯着他，于晦暗处散发着诡谲的光芒。凯亚伸手抚上金色的右眼，那里曾戴着早已被烧成灰烬的黑色眼罩——连同他的发圈一起，湮灭在大灾变的天火中了。

    “你应该也意识到了，这里的人不会真正帮你找风神的羽毛。他们已经不是真实存在的人，他们的一切行为都是在不断重复大灾变到来之前的行为。

    “受[规则]的控制，他们会对你问的话做出回应，但最终还是会回到他们要做的事上，这是他们在遵守自身的[设定]，比如你遇到的提米，他回答了你的问题，但[喂鸽子]在他的[设定]里排在第一位，所以他才会先带你去喂鸽子，[鸽子被打死提米就会愤怒哭着跑去找mama]排在第二位，所以提米才不会关注你们遇到的怪物，至于走完了提米所有的设定后他会不会帮你——美丽的小姐，我想你也猜到了，提米的[设定]里会有[帮旅行者找到风神的羽毛]这件事吗？”

    原来这就是“太久没和人打招呼”的原因，空没去纠结凯亚那句“美丽的小姐”，他皱眉道：“你跟踪我？”

    “哈哈哈，没办法，要是你生活在这种永远不变的环境中，突然有一天遇到一个会改变的人，也会忍不住感兴趣的吧。”

    “既然如此，那你又是什么呢？凯亚先生。”　是像温迪那样的神明，还是迪卢克那样的玩家，还是[和旅行者打招呼]排在第一[设定]，[带旅行者前往西风骑士团]排在第二[设定]的游戏人物呢？

    “……”凯亚罕见地沉默起来，他摩挲着自己的右眼眶，沉浸在诡异的安静里，久到空都要怀疑他要做什么坏事了，他才缓缓重复空的问话：“……我又是什么呢？”接着他右手猛的用力，面无表情地，将那颗来自孔雀翎羽的金色眼睛，硬生生地剜了出来！“……多么漂亮的颜色啊。”血色的视线里，他看到空一脸不知所以的表情，“你在害怕吗？不用担心，用不了多久，它就会再长出来的。”就像他永远甩不掉的罪恶在时刻提醒着他的罪孽一般。话音刚落，他那空洞的右眼眶里就重新长出一只金色的眼睛，依旧璀璨夺目，闪烁着不灭的光辉。只是此刻却泡在鲜血里，成为了污秽的孔雀翎羽。“我是什么？我只是不被这里的[规则]承认的罪人罢了。”

    “……”空其实没太看清凯亚在做什么，他只闻到了浓烈的血腥味，但不难猜出他做了什么。他震惊地看着对方，尽管视线依旧模糊，如果不是凯亚右脸上还有刺眼的血红，他还以为什么都没有发生。

    “你没……”一道思绪闪过，空突然意识到许多问题，等等，如果凯亚真的跟踪了他，那他对迪卢克做的那些事都被他看到了？！不对这不重要，重要的是为什么温迪、迪卢克和凯亚都能看到他的真实身份而提米却不能？为什么凯亚说他一直生活在这个不变的环境里而他自己却不困于[规则]之中？看他的样子，他好像并不知道这里是游戏副本？而温迪，作为被蒙德人民忠诚信仰的风神，他治下的蒙德又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等一下，你不是玩家？你不知道这里是游戏世界？”

    “游戏世界？哦，看来你和那家伙真的是一伙的啊。”凯亚危险地眯起了眼睛，雾霭般的冰元素力弥漫在房间内，令两人的睫毛迅速结上白霜，他手中玩转着用冰凝成的细小冰锥，语焉不详道：“既然闲话说完了，那我们来做点正事吧。”说着便向空走来。长靴踏地，一下一下，走得无比优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