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八书屋 - 历史小说 - 留里克的崛起在线阅读 - 第955章 拿sao男爵的归顺

第955章 拿sao男爵的归顺

    残酷战斗到现在已经结束了,尚未被杀的法兰克骑兵只是拿着剑徒劳地比划着,绝望地迎接死亡。

    他们被数量惊人的矛、戟威逼,并一个挨一个地被戳杀。

    整个上午都在杀戮,直到中午时分,在绝望中最后一名rou眼可见的法兰克骑兵倒下。

    战斗结束了,没有任何胜利后的欣喜。

    罗斯战士们几乎都是浑身血红,他们的金发金胡子都被染成红色,白底蓝纹袍子也染上浓厚血迹。

    士兵已经在扒动尸体,将敌人伤兵找出来,伤势严重处死,轻伤的姑且留命好在日后做奴隶。

    于是衣着比较特别的莱茵高伯爵罗贝尔,他衣着颇为特殊,罗斯战士发现其并没有死,赶紧十多人合力,将之从马尸下拖出来,再把他拖到了河边休息。

    另一位倒霉与幸运交织的人,被捆住了双手,硬生生从尸体堆里拖出来。拿sao男爵亨利,他没有死,甚至现在还保持清醒的头脑,就是猛地一摔后就咳血,现在精力很虚弱。

    全部的五名高级指挥官里,除了一名骑兵旗队长当场被战绩戳中躯干暴毙外,其余四人都被俘获拖到了河边。

    法兰克骑兵全军覆没是一个事实,然被抓获的不同程度的伤兵也有多达二百人。

    他们中很多会因伤势快速恶化活不过今天,但相当部分经历外科手术即可活命。

    对着伤兵继续杀戮?不。留着这些所谓法兰克精锐的命,有更大的好处,比如押运回去拉到北方的矿山做矿奴。

    留里克默许部下自由打扫现场,他们缴获装备只要能拖走就是自己的。

    救助己方伤员的工作也在进行,于是一具具罗斯军战死者的尸体也被拖曳到河边,至于罗斯军的伤兵,那是不管伤势轻重一定要救治的。

    如今留里克不会为了自己的损失痛心疾首,今日所有兄弟都是在以命相搏,留里克也知道如果被敌人撞毁了阵列,自己也能被重骑兵活活撞死。

    公平地说今日自己的损失确实有些重,己方的尸体乍一看去能有四百之巨,伤兵也几乎等同。还会有己方尸体运回来,他们就是死于最后的搏杀。

    损失一千人,换掉法兰克精锐骑兵全军覆没,一战摧毁东法兰克之王路德维希一半的精锐。对于路德维希,这仗还怎么打?

    罗斯军大获全胜!战死的兄弟死得都有价值。

    现在该好好做一番战后清算了。

    得胜的士兵详细打扫战场,丹麦人、萨克森人,以及罗斯军战士,在便是死尸的战场检查每一具尸体。他们将死尸的甲衣剥下,将战斧、剑和矛头据为己有。

    大量的箭矢得以回收,即便很多因为折断、破损无法使用,而尖刺一般的碳钢箭簇是难以弯折的,所以军队回收的实际是箭簇。

    这样的打扫战场极受战士们的欢迎,柳多夫的萨克森军因为此战直接“鸟枪换炮”。

    他因为重骑兵的冲撞损失很多人,终究是背水一战将士们守住了阵线。活下来的士兵拎着缴获的锁子甲到河边清洗,罢了直接套在身上。他们的麻布裤腰带换成了敌军的牛皮带,简陋的木盾换成三角形鸢盾。很多人腰里挂着缴获的宽刃铁剑,皮带上往往也挂起数把趁手的手斧。

    扒走死尸的甲衣,也就被盘剥许久的萨克森本地人会这么干。

    罗斯军的战士们身经百战吃过见过,他们一样检查死尸,特别找寻尸体的小口袋,把钱币等贵重武器扒拉走。

    大量己方阵亡尸体拖曳到河畔整齐码放,他们随身的木头或是金属的“狗牌”标注着个人信息,留里克便差遣人手带着纸张和羽毛笔详细统计牺牲者的身份,以便于火化后收拢骨灰安葬与新罗斯堡的公墓,以及针对死者的家人进行抚恤。

    战斗免不了牺牲,当接受大王的征召开启这场伟大的事业,战士们皆以做好牺牲的准备。

    活着的人哀悼自己牺牲的战友,而战斗仍将继续。

    每个旗队都有损失,很多非常年轻的战士,他们战死在易北河畔,短暂的生命如烟花般绽放。

    根据留里克的命令,己方的牺牲者都要进行甄别,每名战士独享一摊火堆并在其中化作灰烬。骨灰会安置在一个突击制作的木盒里,并写上死者的详细身份。死者的武器装备要尽量保留下来,尤其是那把制式钢剑。死者的长子将接过父亲的骨灰,以及父亲的剑。

    最终,牺牲者的所有孩子都将得到国家供养,他的长子立刻成为其父亲所在旗队的后补战士,一旦到了合适的年龄立即补充。

    至于牺牲者的妻妾,正妻可以改嫁但也意味着放弃继承丈夫遗留下来的权利。正妻会立刻变为一家之主,而侧室的去留就自由了。

    有了这一套制度,士兵不必担心自己突然战死后家道中落。

    当天下午,基本打扫完战场的士兵就开始四处伐木。

    他们将敌人尸体扔到易北河里,任由河水将之冲入海洋。

    剩下的空地安置大量松木,针对己方战死者的火葬当夜进行。

    而庞大伤者群体,已经在下午通过浮桥全部运抵汉堡。

    用来麻醉用的烈酒已经不够用了,倒是作为清创的药剂还算足够。

    几口大铁锅特意煮起沸腾的河水,等沸水冷却后,如此杀菌完毕的清水清洗伤兵的外伤,之后以麻线缝合伤口。

    如同缝制皮革衣服一般将伤口缝合,之后涂抹一层蜂蜜再裹上素白的麻布,至于能否康复就看运气了。

    至少埃斯基尔的伤口愈合得不错,他没有罹患伤口感染的坏血病,当然他将此认定是“主的恩惠”,完全不顾这是罗斯人医术高明。

    所谓四百名伤者,他们过了第一个夜晚,就剩下三百余名伤员存活。挨过了最艰难的一夜,剩下的伤员经过一段长时间的修养,理论上都可以恢复正常。

    并非罗斯人真的医术高明,实在因为这些幸运儿伤处都在四肢非要害处,只要严密关乎伤口感染情况,大多数可以活下来。这就是后话了。

    但是,莱茵高伯爵罗贝尔受伤的左臂已经出现了颇为严重的炎症反应。

    拿sao男爵已经先一步苏醒,当他醒过来时发现自己正躺在一间完整的有石壁的房舍。透过狭窄的石窗,他看到橘色的光线照进来。

    “已经是傍晚了?我……真的没死?”

    他突然摸到自己身上盖着一层像是毛毡的摊子,猛地想坐起来,却好似浑身关节断了一样。

    他下意识开始大嚎,旋即引得守卫的士兵推开木门。

    谷眨

    那是顶着熊头的罗斯军的精锐常备军,他们突然的出现,使得拿sao男爵赫然看到了狰狞的獠牙。

    “啊!是地狱怪物!”叫了一嗓子便又吓晕过去。

    等他再度苏醒,一个熟悉的人已经站在自己面前。

    “是……是你?威斯特伐利亚伯爵,柳多夫?”

    “看来你没有撞坏脑袋。是我。”柳多夫一番胜利者傲慢的姿态答之:“是萨克森公爵。拿sao,你战败了。你战败并非你的问题,现在看到你苏醒,我很欣慰。”

    “我战败了。这场战斗我们注定失败,所以……”拿sao男爵已经释然,旋即问及关键之事:“你会如何处置我?处决我?还是,索要赎金。”

    “处决你?不。我是如此卑鄙之人吗?你不是法兰克人,我的家族自古与你没有仇怨。关于如何处置你我早就想好了。现在给你一个选择。”

    “一个选择?总不是让我效忠你?”

    “正确。”说着,柳多夫径直走了去,直接坐在木窗边:“这是我的汉堡,这里是我的国家。我领地需要一些新兴的贵族,你的封君罗贝尔已经完了,你在东法兰克本也没什么权势,不如现在效忠我,我可以封你做伯爵。”

    从男爵一跃成为伯爵,如此晋升过于不可思议。在这讲究血统的时代,拿sao家族因血统问题几乎不可能升级为伯爵,那个位置基本是留给法兰克族贵族的。

    除非,自己效忠的并非法兰克之王。

    “如果我效忠你,就是背叛法兰克。你……你是知道的。”拿sao男爵的眼神颤动起来:“我的村子还在莱茵高,如果我宣布效忠你,我的族人、家人就可能收到威胁。所以……”

    “所以如何?”

    “我需要教士的承认。”

    “这个好办!”柳多夫急忙说:“北方圣人埃斯基尔就在我这里。你知道的,他本是要做不莱梅圣彼得大教堂主教,主教坐堂也要安置在不莱梅。现在情况已经变了,他决定将汉堡的小修道院作为主教坐堂,他就是整个萨克森地区的大主教,还兼任丹麦地区的主教。他有足够的权力认可你伯爵的爵位。”

    在整个萨克森地区,埃斯基尔这个苦行僧的确是最高阶的天主教教士。

    关于贵族们通过战争手段划定彼此便将,这种暴力手段实际上本时代的罗马教宗所厌恶的。他们信奉着不断地传道教化,靠着传教士四处游走游说劝说蛮族皈依,虔或曰天真地认为,只要大家都信仰了上帝,按照伟大的经书制定的生活方式过日子,就会达到完美的和平祥和。

    埃斯基尔反对战争,即便他知道那些贵族领主,尤其是诺曼人贵族,对自己的这一套不屑一顾。

    终于,罗斯王、丹麦王,以及新兴的萨克森公爵,在一场残酷大战后奇迹般的都希望和平。

    他大为震撼,瞬间也支持这种建设性决意。

    埃斯基尔立刻宣布汉堡的修道院作为自己的主教坐堂,他本来就是整个萨克森地区以及北方的主教,在不莱梅被摧毁的“办事机构”就在汉堡重新开张。他承认柳多夫是萨克森公爵,那么如若拿sao男爵愿意成为效忠萨克森公国的伯爵,埃斯基尔会立刻为之进行涂油礼予以承认。

    拿sao男爵思考了一下,就在这病榻上宣布向柳多夫效忠。

    “你做出了正确的选择。可惜,我现在没法给你合适的封地。你……有什么建议的吗?”

    柳多夫只是随口一问,他其实已经想到可以想办法将拿sao男爵旧封地的所有民众迁移到北方,就在汉堡附近找一个法兰克移民遗留下的村庄作为其暂时的采邑,之后再封更大的领地,言外之意就是让这些新移民拿起斧头向森林索要耕地和牧场。

    不料,拿sao男爵说出了这样的话:“我,想要带着族人远离法兰克,我不想被他们迫害,也不想被诺曼人侵扰。我想要一块水草丰美的地方,比如一片泽地。”

    拿sao的本意就是“湿润的泽地”,倒是有一片地方符合他的想法。

    柳多夫沉下脸来,勾下头态度严肃:“倒是有一片地方适合你。”

    “哪里?”

    “去弗兰德斯。”

    “弗兰德斯?那是一个伯爵领。难道,你还要继续战争。”

    “为什么不呢?我已经击败了路德维希一半的精锐骑兵,难道他还可以单方面停止内战,真的把主力开到北方?那样,洛泰尔的军队会轻而易举拿下整个莱茵高,接着是整个阿勒曼尼。再说了……那些诺曼人是一群吃rou不吐骨头的饿狼,我必须满足他们的可怕胃口。不如,就借兵攻击弗兰德斯,这样他们退去,你可以帮我治理当地。”

    还要继续打仗?拿sao男爵不寒而栗。

    可仔细想想倒也不是不可能。

    弗兰德斯伯爵对于当地人也是外来者,当地人都是弗里斯兰族人,伯爵则是一位法兰克人。

    “现在的弗兰德斯伯爵是博杜安,他就是一个花花公子。他和他父亲一样,当年面对霍里克的海盗唯唯诺诺。我们打过去,等诺曼人劫掠完毕后,你就占领那里。”

    “可是,弗兰德斯非常庞大。”

    “那就占领北部弗里斯兰地区。你可以作为我西部的屏障,我需要你。听着,战争不可避免,今年路德维希的大军已经没时间北上攻击我,为此,我要扩大实力。亨利,你的拿sao在法兰克就只是一个小村,你的家族投奔我,立刻就是统御一地的伯爵。想让你家族有着伟大的前景,就跟着我。咱们都已经没有退路,只有开创一个局面。”

    是一辈子唯唯诺诺做一个小领主,还是成为一域的豪强?

    拿sao选择后者,他还是担心自己未来会因毗邻大海遭遇诺曼人的洗劫,这时柳多夫即刻拿出所谓《丹麦萨克森互不侵犯条约》和《罗斯萨克森互不侵犯条约》。这种与异端之王签署的条约有什么效力吗?拿sao本能觉得不靠谱,现在也只能认同。

    亨利拿sao是个聪明人,现在就以自己、家族、村庄的命运做豪赌。

    只有下级贵族是容易策反的,何况因为这个拿sao单骑闯营谈判之举,连诺曼人都敬他是个汉子,柳多夫自认对他刮目相看。

    但对于莱茵高伯爵罗贝尔,情况就完全变了。

    杀了他不至于,继续关押他也没必要。

    因为亨利拿sao在病榻上说了这番话:“罗贝尔认为你是与诺曼恶魔出卖灵魂的叛徒,而诺曼人都是强盗。他觉得和你们完全没谈判的理由,觉得重骑兵冲锋,会把你们的军队冲垮。你无法让他屈服。”

    也许,真的不可以迫使罗贝尔屈服,那也无妨。

    柳多夫很清楚,如果罗斯王和丹麦王想杀此人,就不会现在为其治疗伤口。否则,就是那左臂肿入鸡蛋的伤口,再发展一段时间,这个人就会因为发热病死去。

    他已经获悉罗斯王留里克的决意,所谓还是要“好好聊一下”,之后将之放逐。

    就让这个损兵折将的大贵族仅以身免,亲自去和内战中的路德维希“报喜”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