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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般。我看着自己的身躯和音容对他而言已毫无意义,不知怎的就心中一紧,呼吸困难。 日子久了,渐渐有流言四起,说七公主塞了个疯相公在花树林里。 这片花树,是他回来后唯一主动提的要求。 他很少自己走动,但只要院子里有哪棵树开花了,他就顺着那花香,在起风的日子,去那铺了一地的花瓣中坐一整天。有时候还把花瓣捡一把回来,放在房中。 这样次数多了,我都觉得我燃烧成的灰烬里,那轻飘飘又无声无息的烟尘里,好像有了花香。 有的晚上,他整夜整夜不睡。 于是我也整夜醒着,守着他。我不知这样他会不会安心些,但这已经是最后一点我能做的事。 在这样的夜晚,他会把我放进竹枝做骨的、四方柱型的灯笼架子里,然后带着我出去走走。 不知是第几个这样的晚上,他忽然就自己说起话来:“你知道吗。我在你身边,却总是想着,这一次,我又会怎样失去你。每到这时候,心里总是控制不住地怕,也控制不住地痛。” 并没有人回应他。他却自己说下去。 “我也数不清是几个春去秋来。我永远记得我去接你时你在雨中开心的蹦跳,记得我梳过的你的苍苍白发,也记得你在病痛中的每一次挣扎。病榻,灾厄,坟墓……到头来,我还是什么都做不了。什么都做不了。” 我也不知他到底是对谁说着这话,也不知道自己的泪为何汹涌地奔出眼眶。但泪落下时,烛光竟然熄灭了。 他握住提竿的指间也同时松开,我随灯骨一起落在了地上。环顾四周,竟看不到他了。 我意识到可能是我的原因,于是凝神运气,念了个诀,将烛芯重新点燃,火苗比之前还要旺盛。 再睁眼时,我看到他重新出现了。我长长松了一口气。 却见他弯腰将我捧入怀中。近乎温存一般,低声在我耳畔道:“娇儿,你要放我走。” 我一怔。 “我不要。”我下意识地说道,尽管我明白他根本听不到我的话。 我只是灯里的烛火罢了,他又怎么可能听到我讲话? 可他竟然仿佛是回答我一样:“我要你活下去。” 我看着他,失却了言语。 他的容颜在烛火微弱的光芒中看起来格外令人心动。 月朗星稀。只有他的声音回荡着。 “你降生时,有一个光柱贯通了天地。那里的起点,是一个泉眼,也就是妖界东境的天泉。你的存在与那个地方,紧紧关联,而那里,也是我第一次见到你的地方。” “娇儿,我会把你放在那里,让你慢慢汲取力量,回到原来的轨道里。” 他说完,我下意识的拒绝都还没有说出口,就见他轻轻拂袖,一道微弱的光亮一闪,我和他已经来到了一个泉眼边。泉眼中,是一道高入云霄的光柱。 连夜都仿佛退让了三分。而在这光明中,我看到他无力地倚靠在泉眼边,他的身形,正在渐渐消失。 他轻轻抬起手,对着我的方向,又施了一个法术。 烛芯的火苗灭了。我逃了出来,跌坐在地上。 几乎是连滚带爬地,我跪在了他身边,握住了他的手。 “娇儿,这次,我大概不能回家了。” 强行被唤魂,再加上如此耗尽最后一丝力量,油枯灯灭,再无可能重聚魂魄。 我不愿面对眼前的事实,只是抬手捧住了他的脸庞,嘴唇颤抖着,却说不出话来。 他好像被困意席卷一般,身子无力地倒下。 我将他拥入自己的怀里。绝望地想再点燃那个烛火,那烛芯却毫无变化。。 “你明明还没回到家。我还替你看着妖宝记,我们还要回去的。”我紧紧抱住他,对他说道。 忽然,一个念头在我脑海中闪过。 东境天泉。辨析通途,答疑解惑。每个人都有一个机会解答内心疑惑,也都只有唯一一个机会。 我抬头看着那道光柱,看着面前无言的水面。 “天泉在上,程娇在此求解。 求你告诉我,救叶令阎的办法。 除此之外,程娇今生,再无所求。” 一道光芒贯穿了我。 天地初开不久,有光降生。 黑暗与光明,一道禁咒与一道封印。 长卷之始,是一棵花树,和树脚边一块石头。他俩生在一口泉眼旁,那泉眼里有光芒正在生长。光芒不断被孕育,慢慢升腾,几近云霄。 那石头生得黝黑,如月下树影。 树便对那石头说,你是我的影子。 石头不愿意,说是树抢了他的光,害得他身子光溜溜,连青苔都不长。 就这样每天,吵吵闹闹。 终于有一天,泉眼说:你们俩明明都已经修成魂魄了,却还是一个甘愿当棵树,一个甘愿当块石头,日日吵闹,作甚? 花树与石头都不回答,只是傻笑。 已贯穿天地的强大光柱便说,你们俩各自去体会体会真正的爱与情,然后再一起回这里来。 他们便各自一头栽进了茫茫天地,在诸界玩耍流浪,有着强大的力量化险为夷,却也受着永世孤咒的折磨历尽苦痛。 漫漫长路中,他们不断吸引着对方,越来越接近自己身旁。 终于一天,初初相见。 一个乱世,一个在河边打水的姑娘,一个经过的青年。四目对望,一眼一生。 此去经年,他率千军万马凯旋。风尘仆仆来迎娶她时,她才知道面前的英俊儿郎正是那个人人传颂的大将军。 江山平定,功高盖主。看着怀中的人,他有了隐退之心。可世事又怎会如此宽容。 他从一再忍让,到节节败退。他能生存的地方只在疆场,不在朝堂。而她也已经成为他最致命的弱点。 直到,崖边一碗酒。 “下次见面的话,你去要天下吧。” 再见他,是他自己来天泉。他来求夺嫡之解,却不知那并不是他心底最深处的愿望。 天泉在他心中映照出的,看似是他最需要的工具,其实却是能将他从无尽孤独中救出来的解答。 他却不知天泉所指,历经艰险,终于继承魔君之位,征战四方,一统诸界。 天下都要被他握在掌心,可他却总是想起那日山色迷蒙时,怀中柔软。 他心中早已只在乎那一片花树,可他却要等到无力挽回时才觉悟。 你不在了,天下,又有何用呢? 青城拂袖。 从此他开始流浪,千年,万年,人间毁灭又重生,世事如入海川流,在他脚边一晃而过。 马蹄声停下时,他以为是她,却又不是她。 他终于知道她身上的永世孤咒,轻易碰触不得。 于是守着她,护着她。那是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