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半兵卫的初恋
送走了长宗我部元亲,外面的太阳已经彻底下山了。 秀家这稍作收拾后与清水信也一道转身返回自己的居馆,练了一下午的枪术,尽管用毛巾擦拭了一下但是身上依然黏糊糊,此刻秀家只想尽快洗漱一下早点休息。 “半兵卫,随便准备一些饭食,扒拉两口就此结束吧。”秀家对着清水信也吩咐道。 待走到居馆门口,却发现阿芳正跪坐在垣廊之上,见到秀家到来,向秀家行礼致意“恭迎殿下回来。” 秀家走上台阶褪去脚上的草鞋,自有侍从在后为秀家摆好位置,而阿芳已经为秀家准保好了在馆内行走的脚套,为秀家套上。 口中还用极为体贴的口气对着秀家说着“已经为殿下热好了饭食,请殿下随我来。” 秀家本已经做好了和侍从随便吃点的准备,没想到现在府内还有晚膳食用,要知道在古代晚膳一般在落日之前用完,落日之后所有劳作都会停止。 “还是家里有女人好啊,万恶的封建社会”秀家这么想到。 跟着阿芳左弯右绕的来到一处别院,由于天色较晚,秀家一时之间认不出这是哪一处院落,只是远远的望见院落中间屋子亮起的烛火,将周围照的透亮。 “怎么这么浪费,就我一个人用膳,何必点起这么多烛火?”秀家忍不住问道。 要知道在生产力低下的日本,最基础的照明工具就是火把和火盆,但是这种灯源并不稳定,因此才有了用动物油脂冷凝后制作的油灯。 日本的蜡烛主要是用漆木的果实在生产木漆时候,工艺不同而产生的木蜡。甭管选择哪一种蜡烛,价格都非常昂贵,想要在战国的夜晚点起这样的灯火的必然是非凡之家。 而秀家平时非常节俭,是绝对不会作出这种铺张浪费的举动的,因此秀家才会对前面的情况多有抱怨。 沿着回廊来到门口,秀家发现殿内整理的格外干净,屋子里面只有一个小座和一个案几,其上摆着5个小蝶和一壶温在热水中的酒。 rou菜分别是煎rou、烤鱼、和油炸过的虾尾,另有一叠绿藻和腌萝卜作为下酒菜。从配置上来看,这样的美食超过当下许多人梦想。 还记得在大坂时候秀吉招待秀家准备的午膳吗?不过是一叠鹿rou,一叠烤鱼罢了。 看着桌上的美味,秀家忍不住咽了下口水,却听到身后“咕咕”的声音。秀家扭头望去,却见半兵卫极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 “是了,这么丰盛的晚膳半兵卫这人恐怕还没有见过吧。”秀家这么想到。 想着半兵卫确实陪自己饿肚子到现在,秀家也有些不好意思,开口说道“阿芳再去准备一叠晚膳,让半兵卫在此用膳吧。” “啊?”“啊!”两人都被秀家的决定惊讶了,阿芳好像在向秀家使眼色,但是秀家对于这些统统忽略,并重复道“应该还有剩余吧,再端上来一份给半兵卫吧。” 说罢拍了拍半兵卫的肩膀带他进入屋内,直接将眼前这份膳食推了过去给半兵卫食用。“你快些吃,就当是我给你的奖赏了。” 虽说半兵卫是秀家的贴身侍从,但是他的年级不过比秀家大上一两岁,现如今不过还是一个15岁的少年罢了,说到底还是一个孩子,因此平时秀家对其也比较照顾。 “不不不,还是殿下先用膳吧,阿芳jiejie这不是在帮我准备吗?”清水信也想做推辞,不管平时和秀家多么亲近,君臣之间永远有一道名为礼的鸿沟。 只听这时隔门另一次传来声音“是殿下回来了吗?” 秀家认得这个音色,是同方院的声音。这个只比自己大十几岁的大jiejie,如今正是女人一生中最美好的年级,声音自然也极为悦耳。 “是,隔壁可是同方源殿吗?”虽然同方院确实是秀家的小娘,年级也比秀家打不上多少,但是俩人之间对话向来是规规矩矩的。 听到同方院的声音,坐在案前的清水信也“噌”的一下窜了起来,身体触碰到案几引起一阵响动。 随着两间屋子中间隔门被拉开,清水信也向门的另一侧鞠躬并告退“殿下,有什么事情请尽管吩咐,我就在屋外。” 说罢立即转身离开,是一秒钟都愿意在屋里多留。 清水信也尴尬的离开了屋子,走下垣廊踩在土地上,这才松了口气。正巧此时,阿芳捧着一叠食物走了过来,轻声笑着说道“半兵卫你怎么不在屋子里等着用膳了呢?” 清水信也有些尴尬的赔笑道“jiejie瞧你说的,尽是取笑我的话。” “哈哈哈,好了不笑了,知道你也饿了,为你端了一份过来,不过比不上殿的丰盛啊。” 清水信也听闻有美食,兴奋的跑上前来,借着屋内隐约的灯火端详着说道“有烤鱼和炸虾,实在是太谢谢阿芳jiejie了。” 说罢将晚膳从阿芳手端过,自己坐在一旁慢慢享用“我开动啦~” 清水信也咬上一口炸虾尾,惊讶的说道“好厉害,好好吃,还是热的。这是jiejie你自己做的吗?” “是啊,味道还行吧。”阿芳也和清水信也一样,坐在垣廊上,笑着看着他食用晚膳匆忙的样子说道“慢点吃,这些都是你的,没人和你枪。” “阿芳jiejie,这可不是抢不抢的事情,我要节省时间陪在殿下身边,殿下真的是随时都会呼唤我的啊,因此吃饭都是这样的迅速。”清水信也解释道。 可是看到阿芳还是笑着看向自己,清水信也叼着半根虾尾问道“你在笑什么啊,阿芳jiejie。” “不,没什么,只是看你的模样特别像我的弟弟。”阿芳将光瞥向别处说道。 “你的弟弟?话说,阿芳jiejie你是哪家的小姐啊?你的弟弟现在何处啊?”清水信也奇怪的问道。 谷“我是原本是备前松田家出身,弟弟的年级和你一般大,父亲总说着等他再大些了就送到冈山来为殿下的侍从。”阿芳眼神充满着思念说道。 说罢,阿芳目光转向清水信也,言之凿凿的说“说来也是奇怪,他与你一样被唤作半兵卫呢。” “哈哈哈”清水信也有些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皮,笑着说道“这么巧的吗?我以前一直听我母亲说,唤作半兵卫的人都是极为出色的武士呢,我也一直在为此奋斗,希望你家的半兵卫也一样吧。” 备前松田家曾经可是一家不小的大族,在备中三村氏的支持下,是能和浦上家叫板的家族,很奇袭在1566年为宇喜多直家消灭,浦上宗景因此赏赐宇喜多家上道、御野郡大片土地吗,成为宇喜多家下克上的起点。 尽管松田宗家被宇喜多直家消灭,族人也都被被杀死,但是分家被保留了下来,现如今为宇喜多家奋战,当族族长松田义实是高津780石中等武士,另有分家松田冈之为御野450石名主。 不论是哪一家,多活跃在宇喜多家军役状上担任军官的角色,松田冈之为朱雀备中队长,松田义实为原赤坂备大队长职务,也就是阿芳的父亲。 今天随着秀家将赤坂转封给长宗我部信亲,赤坂备的名头必然成为历史。其中许多军官都会有变动,松田义实能否更近一步,这几天秀家就会作出决定。 “对了,半兵卫,听说你家是备中国人清水家出身,就是那位守备备中高松的英雄清水宗治的族人吗?”阿芳好奇的问道。 “英雄?当不得什么英雄,但是叔父大人确实一直是我奋斗的榜样。”清水信也激动的说道。 “叔父?”阿芳好奇的问道“清水宗治大人是您的叔父吗?” “啊,是啊,家父是难波传兵卫,清水宗治正是在下的叔父。”清水信也解释道。 历史上清水宗治是与兄长月清、弟弟难波传兵卫及援将末近信贺一同在船上切腹,但是在这一世,秀吉只要求清水宗治一人切腹的条件,因此他的弟弟难波传兵卫得以保全。 “你苗字清水,而你父亲苗字是难波,这是怎么回事呀?”阿芳好奇的问道。 “此事说来话长,简而言之,难波和清水本是同姓,我们家族之中两个苗字皆可使用。”清水信也扒拉一口米饭,嘟囔着嘴巴说道。 清水信也所言非虚,难波是在备前、备中地区极为广泛的名字,本姓“田使首”,也就是田令的意思,是主官农业的官员。 后在大化二年被派至备前尔岛、津高两郡担任造船监督,因此改苗字为难波,也有说法是当地地名难波村而改名。 难波家在镰仓初期的时候已经分出了津高·松尾·横尾·笠加·坂崎·野口·久米·三次·安江等姓氏,是备前国的大家族。 后来因为侍奉平清盛父子被赐予平氏的姓氏,这也是当今清水家平氏姓氏的由来。 难波氏经过多年的发展,有一只分支的子孙领备中国贺阳郡八田部等地,因为此地有城清水城,因此从他的儿子宗则开始称“清水氏”。 清水这个姓氏传到清水宗治这里刚刚第二代,因此清水和难波两个苗字还没有彻底区分干净,依照规矩,五服之内的子孙还是可以在得到家主的准许之后改换苗字的,这也是半兵卫清水姓氏的由来。 在备中高松城一战后,清水家宗家凋零,只剩下景治一根独苗了,自然而然,半兵卫在元服的时候被特许使用清水苗字而不是难波的苗字。 其实前面清水信也第一次与秀家偶遇的时候,对秀家是有所隐瞒的,他说自己是清水分家的子弟,与清水宗治关系并不密切。 原因是当时清水宗治的反抗义军的典型,宇喜多家与毛利家又有仇怨,因此即便是其切腹之后,清水家也要与其划清界限。 但是随着这两年清水家在宇喜多家内部生活与发展,清水宗治的影响逐渐消除,秀家也有意将其树立为忠君体国的典型,因此清水信也才回在这里大方承认他与清水宗治真正的关系。 “啊?是真的吗?难怪半兵卫这么了不起呢。”听了清水信也的解释,阿芳有些激动的夸奖道,直说道清水信也有些不好意思了。 “不过我记得,你已经被殿下授予宇喜多苗字了吗?也算是本家的一门之一了吧。”阿芳好奇的问道。 阿芳所说之事,就是在三河战场时候,秀家差点被井伊直政偷袭而死,幸亏清水信也提醒并拉了秀家一把,秀家这才捡回一条性命。 因此,秀家准许清水信也使用宇喜多苗字,但是并没有和秀吉赐予苗字一样强制别人改变,因此半兵卫平时依然使用清水的苗字示人。 “嘿嘿嘿,都是殿下信重我。”清水信也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对了,阿芳jiejie不是说想要你的弟弟进入殿下的侍从队吗?这件事我可以帮你啊!” 阿芳被信也的突然转折搞得一懵,但是很快回过神来,对他回以微笑说道“真的吗?我正愁怎么和殿下请求呢,如果半兵卫有办法那就太好了。” 清水信也此时已经用完了晚膳,阿芳眼疾手快的接餐盘说道“交给我好了。”并回之以和煦的笑容。 尽管天色幽暗,但是在屋内灯火的映衬下,半兵卫看着对自己微笑的阿芳。 “好美啊~”半兵卫心中想到,嘴角不住的咧开了痴痴的笑容。 “阿芳jiejie,你放心,此事包在我身上。等到了弟弟来到侍从队,我也会多加照看的,你就等着接收一位英勇的武士吧。”清水信也拍着胸脯自信慢慢的说道。 “真的吗?”阿芳瞪大了双眼,向清水信也确认道“那么一切都拜托清水君了呢。” “清水君?~~~”清水信也被阿芳称呼的转换刺激到了,甚至感觉自己有些飘飘然的。 但是他还没来得及反应过来的时候,却见阿芳已经站起身子,端起刚刚放置在一旁的餐盘起身离去。 只剩下半兵卫这个情窦初开的孩子,一个人痴痴的坐在垣廊上,看向阿芳离去的方向。 /61/61853/17144288.html