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党成员篇
吕惠卿出身官吏世家。宋史里说他在京城里和王安石偶然见面,两人谈论经文,非常投机,就此进入变法集团。以此证明:王安石简直就是饥不择食,哪怕从不认识,只要稍微投缘,就会结成死党。至于历史真相,就被宋史选择性的失明了。只因那个人是“君子” 可惜在欧阳修自己的文集里露了馅,有篇《举惠卿充馆职札子》,欧阳修在里面说吕惠卿是“材识明敏,文艺优通,好古饬躬,可谓端雅之士”私下里更在很早前,就给王安石写过私人信件推荐。当时王安石是常州知州,吕惠卿是州府里一普通属吏,欧阳修信里极力称赞吕惠卿,要王安石特别对待,这才有了两人的初步接触。 但公平的说,吕惠卿的受重用的确还是要归罪于王安石自己。人家欧阳修只是写信推荐了一下,而你呢?“事无大小,安石必与惠卿谋之”你还这样对皇帝说“惠卿之贤,虽前世儒者,未易比也。学先王之道而能用者,独惠卿而已”是你把吕惠卿提拔到制置三司条例司检详文字的位置上。那么日后所发生的一切,就只能怪你自己! 不过还是要感慨一下:路遥知马力、日久见人心。要认清一个人,是多么的难啊!再举一例:王安石从江宁府进京路上,曾回临川老家一次,了解到当地县太爷谢卿材组织百姓兴修水利、灌溉农田,效果非常好,给他留下了深刻印象。于是后来实施农田水利法时,谢卿材被破格重用… 吕惠卿之后,王安石最初的几个主要助手分别是苏辙、章惇、程颢、薛向、吕嘉问等… 苏辙是苏轼弟弟,嘉祐中举没多久,母亲在老家去世,父子三人回乡奔丧。守孝3年后。举族进京。就从选择了终生为官、浪迹神州的命运。老苏成为一小小京官,负责为国家编史。大小苏分别考中了制科的三等(制科不同于进士科。不常设。宋代制科三等是最高得分。在苏轼之前,只有一个人得到过:吴育)、四等,被任命为凤翔府判官、商州推官。 这时变法开始前,老苏己去世,所以大小苏如今在京城守孝服丧,苏轼任职于史馆。 说小苏,实话实说:他的文采在唐宋八大家中可能要退居末席,更远不如他的父兄。但要论政治才能,小苏是最强的!最高官位当到了副宰相。比他哥哥苏轼强的太多。而苏辙的官场生涯。就从这时,成为王安石亲信手下开始起步… 章惇,哲宗朝大人物。高太皇太后去世、哲宗皇帝亲政后,他是官场第一人、大宋独相。只是这时他还是一默默无闻的小人物。只有两件事值得说一下,都与苏轼有关。他们一生都纠缠在一起,说来章惇在历史上的骂名,有很大程度也与苏轼有关。嘿嘿!谁让人家是苏东坡呢?大宋第一大才子怎会有错?错的自然而然就是章惇了。当然这都是后话… 两人曾结伴游玩凤翔府仙游潭。潭下万仞绝壁,只有根小横木连接对岸。章惇请苏轼先行。苏轼摇头,珍爱生命。这事算了。却见章惇从容举步,走上横木。到对岸后,他攀山藤、上绝壁,以漆墨大书——章惇、苏轼来游。再转身返回。面不改色。而苏轼拍了拍他肩膀说“你日后定会杀人的”章惇不解。苏轼说“你连自己的命都可不要,别人的命又怎会放在心上”章惇哈哈大笑… 还有一次两人游玩,在一小庙里喝酒,突然间有人说山里来了老虎。就在不远处。两人借着酒劲上马就迎了过去。真遇到老虎了,苏轼拨马就逃,章惇则叫从人敲起铜锣。跑的是老虎… 这两件事出自宋人笔记。也许你会欣赏章惇的勇气,攀绝壁、退猛虎,真是一胆气豪壮的爷们!但古代士大夫阶层,他们认可的是苏轼的“理智”东坡居士生来的雍容华贵之气,怎能是章惇那样的亡命徒可比?且他们还有理论,就是苏轼说的,现代社会也不断的会有人说——一个人连自己都不爱,怎会去爱别人? 所以,章惇什么都好,但是你最好别去惹他。他是个情绪激动、好走极端的人。他会是你最好的朋友,面临生死之难都敢为你出头,可当他愤怒时,他会赶尽杀绝,无所不用其极,用一切手段去干掉他所认定的敌人! 接下来说程颢。这可真是太了不得的空前绝后型的大人物,说到宋朝的学术思想,就必定要说到理学。而说理学,就必定要说到他和他的弟弟程颐。随着时光流逝,二程的神像被越造越高,直到后来变成反对王安石、否定熙宁新法的根基。要说他,得从另一个人、理学的理论奠基者说起——周敦颐。 这人名大家都不会陌生,“不蔓不枝,中通外直,香远益清,可远观而不可亵玩焉”清丽高雅的小品文《爱莲说》的作者。在当时就流传着些说法,说他名望学识比王安石、司马光等人加起来都高,高到无以名状,没法形容,神乎其神的地步。 如王安石少年时曾带着自己名片,到周敦颐家去拜访。可拜访三次,被拒绝三次,连面都不让见。王安石愤怒了,说难道我不能自学成材吗?于是才有了后来王安石“荒诞不经”的一系列变法,这都是由于当年没受过高人教育啊!其实哪跟哪,无论少年时还是后来大家都老了,直到周敦颐死去,王安石都不会把他放在眼里,甚至当时学术界也没把周、程等人当盘菜。 周敦颐生于1017年,原名敦实。因宋英宗赵曙原名赵宗实,所以改名“敦颐”幼年丧父,5周岁时随母亲投奔舅舅、龙图阁直学士郑向。在舅舅推荐下,他走上官场。 这种开端决定了他一生的官职走向,永远都只是些小官,甚至被派到广东那种半开化地区去管犯人。同时也反映出周敦颐本人学识的“高度”前面所说的王安石三次求见而不得的事,一眼就瞧出真假了,和王安石一样,他也是个自学成材的人。甚至还没经过科场,自学到彻底…凭什么在王相公面前那样骄傲?更何况两人只相差四五岁,王安石是少年,他也是少年,求学期间就摆出了大宗师架子,简直不知所谓。 那他为什么会变得那样了不起呢?就要看人家学的是什么。那就是在后世不断被拔高的理学!就由他奠定根基,而根基就要从他对道教的不凡理解说起。 理学又可称道学,虽道可道,非常道,与老子所创的黄老之说不一样。但圣人无所不知无所不能,周敦颐吸取营养时从不挑食。他理论根基《太极图》就源自宋初的华山著名睡神道士陈抟的《无极图》(陈抟传穆修、穆修传周敦颐)从那里确立了天人感应、格物致知、存天理、灭人欲等等理学主张的源头。 号称中兴儒家的人居然从道家吸取主张,不知所宣扬的“纯儒”“大儒”“圣人”是从何而来的? 话说几十年钻研之路是枯燥寂寞的,周敦颐的旷世才华并不为人所知。在当时,人们只知道在合州府有位小官,政事精绝,决断出众,大事小情的不经他之手,其余官吏们不敢决断。别的嘛。就泯然众人矣。就这样,伟大的生命在一天天老去,直到有位有心人悄悄发现了他的秘密:南安通判程太中。 通判,也就是副市长。级别上算周敦颐上司,可对他非常客气,把自己两个儿子送到他面前郑重拜托,请他教育。这就是程颢、程颐两兄弟后成为仅次于孔子、孟子。变成儒教第三、第四位圣人的开端。 其实上面这句话不大精确,别人努力一生,是想成为圣人。而程氏兄弟的职业是教别人怎样成为圣人。这种不可思议的教育事业从他们年轻时。如弟弟程颐24岁时起就开始了。 兄弟两人先后在京城、嵩阳等地讲学,效果怎样不大好说,因当时的圣人出产量还是不大高的,但经他们不断努力,终于有了些成果。他们被上层领导们知道了,如文彦博。领导作用是巨大的,他们的住处、资金、环境由此大大改善。其中最重要一点就非常痛苦:他们当官了。 以程颐为例,他当年曾自豪地说:自从当了周先生的弟子,每日钻研大道,科场名利之心再也没了。不过科场还是要下的,不然怎样去教化大臣和皇帝呢?每个人都有当圣人的权力,我要帮助他们。 程氏兄弟就此进入官场,而此时正是熙宁变法刚刚开始的时段… 好了!变法的前奏就说到这里。说实话:在此时,王安石在官场的支持率不见得就比司马光低。他在变法竞选中,请回忆前面两人所说的天下财物怎样运作的不同意见里,司马光说的是节约,必须节约才能有钱。那是要全体官场勒紧裤腰带,让过惯了舒适奢靡的官员们受罪!而王安石说的是不加赋而国用足,那意味着官员们都可保持现有生活。钱?会由他超凡脱俗、充满魔力的脑子变出来。这是多么诱人,全天下都等着他怎样变戏法… 2月,派刘航出使西夏,册封李秉常。 3月16日,苏辙被任命为制置三司条例司检详文字。但他的上疏从一开始就表明了立场“现在不是要求财,而是要将那些害财的给去了。害财者有三:冗官、冗兵、冗费” 21日,李秉常奉上誓表,愿以塞门、安远2寨交换绥州。获准。 本月,辽国阻卜部叛乱,辽道宗这才又想起了耶律仁先。将他召回朝廷,任命他为西北路招讨使,前往平叛。 4月11日,参知政事唐介去世。当时的中书省里,宰相曾公亮、富弼均已年迈,参知政事赵抃**难抗。自唐介一死,中书省内基本就成了参知政事王安石的一言堂。神宗皇帝给了王安石绝对的信任与绝大的权力。但没有制约的权力,尤其又是用在变法这一大事上,是否合适,实在值得玩味。当时有谚语“中书有生、老、病、死、苦”生是王安石、老是曾公亮、病是富弼、死是唐介、苦是赵抃(曾有一次,王安石怒斥他的这些同僚“公辈坐不读书耳”赵抃当即反驳“君言差矣。皋、夔、稷、契之时,难道有什么书可读吗”)如此的强势,王安石在一开始就为这场轰轰烈烈变法的最终失败埋下了伏笔。 之后,王安石的强势再次体现。他力排众议,任命薛向为江淮等路发运使、罢免开封知府滕甫。 12日,宰相富弼、曾公亮因旱灾上表待罪请罢,诏不许。 5月18日,翰林学士郑獬、宣徽北院使王拱辰、知谏院钱公辅3人同时被罢。郑獬做为两制官之一的翰林学士,要罢免他,必须得有宰相起草的诏书。当时富弼称病在家、曾公亮出使洛阳,王安石便在未与皇帝商量的情况下自己写了罢免3人的诏书。此事一出,舆论大哗。御史中丞吕诲当即上书弹劾王安石。 21日,王安石乞辞,宋神宗不许,封还其奏。 本月,王安石就推出他变法的第一项举措!百年大计,教育为本。他上任后第一件事就是把经济、政务、军事等头等大事都扔在一边,最先要求的是全面改革科考制度及考生们的学习课本。具体做法是从此之后不再考诗赋了,当官彻底与吟诗作对无关。四书五经也不必倒背如流、抽段默写了,考的是经义、论、策等讨论文,要说出治国立法的具体办法! 这样做的目的被历代史学家们忽视了,那绝不是王安石书呆子冒傻气,在百般忙乱的政务之余还要再写些莫明其妙的文字。它们连同王安石所写的《进洪范表》《老子》等文章都有一最显著目的——改变宋朝官场上的意识形态!(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