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潮涨(剧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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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位旧相识,可惜并不是老朋友,陆沉微微颔首,往吧台走过去。对方打了个响指,示意调酒师倒酒,很快,一杯气泡充盈的香槟沿着水晶台面推到陆沉眼前。 “我开了车。”陆沉与他碰杯,酒却没有沾唇,连口罩都没打算摘下,“就不陪寇先生喝了。” 寇清耸肩:“好些年没见陆总了,这次是来物色新宠物的?”他视线在陆沉身上巡梭,是种目的不明的审视和打量,让人不舒服。 这个问题陆沉未作回答,他放下香槟杯,维持着礼貌:“还要等人,先告辞了。” “哎……陆总别着急啊。”寇清拉长声音喊住陆沉,指向某处卡座,“陆小姐不就在那,何必还出去等呢?” 闻言陆沉垂目看了对方一眼,他身量高,仰视只能看清那端正沉肃的眉眼,加之镜片后棕红色的罕见巩膜,瞳孔聚焦盯人着看时简直像一只锁定猎物的隼。 偏寇清还有意挑衅:“陆总这些年都没收个玩玩吗?场子里可不少还惦记着你呢。”他的语气阴湿,欲言又止:“难不成那位小姐……” “寇先生慎言。”陆沉敛眉,几乎在他出声警告的同时,寇清手中酒杯磕在台面上,破碎的残片划破了寇清的手,几点血色随着金黄酒液流淌开来。 寇清吃痛,骂了声晦气,在旁的酒保很有眼色,忙上来帮忙处理,被他不耐烦地挥退,等再一抬头,陆沉已经自顾离开了。 寇清盯着那道消失在俱乐部门口的背影,咬牙冷笑,他同陆沉交集不多,尚还摸不到陆家的交际场,只是在圈子里有些陈年龃龉。苦于陆沉许久没有露面,寇清再记仇也无处发狠,这次难得抓住了机会,打定主意要给陆沉找些不痛快。 你还不知道自己卷入了陆沉的恩怨纠葛,中途表演换场,酒保端了几杯新酒来,颜色浓烈漂亮的鸡尾酒分在玻璃杯里,一一摆在你们面前。 正巧新节目上演,分走了你的注意力,你只以为是同伴又点了酒,刚好手中那杯都快被你捂热了,便换了面前那杯插着橙皮装饰的莫吉托,端在手中。 酒液冰凉微甜,带着橙皮炙烤过后的独特芳香,一杯酒刚要喝尽,定好的闹钟适时响起,给司机发的定位是离俱乐部稍远的清吧,你还得提早一会儿过去。 走出暖气充足的室内,迎面冷风兜头吹来,你搓搓脸颊,正要往街道另一头走,就听见身后有人喊你名字。 是道有点熟悉的低沉男声,反应过来的那一瞬间,还在发胀的脑袋生生给吓清醒了,喝下的那点酒一下也都顺着脊梁骨窜到天灵盖上去了。 是陆沉?你抑制不住地心跳加快,故作镇定地回头,街边停的车比昨天那辆低调得多,可戴着黑色口罩和玳瑁框眼镜站在车边的陆沉还是那么扎眼。 怎么又是他来!你多希望是自己眼花,或是陆家凑巧新招了个和雇主长得很像的司机,可人就实打实地戳在那,身高腿长挺拔如松,一点侥幸余地没给你留。 按捺住胸腔里震颤的回音,你心中发怵,硬着头皮走向陆沉,男人的五官被口罩眼镜遮挡了大半,眉毛压低,神情看不分明。 你垂着脑袋,视线对着陆沉平整的西装裤腿,小声道:“晚上好。” 可真像只垂耳兔,陆沉打量着垂头丧气的女孩,无声地叹气:“喝酒了?” “一点点……”你把手举起来,用拇指和食指比了个很含蓄的深浅度。 又乖又皮的,原本准备的严厉态度好像是用不上了,陆沉无奈,拉开后车门:“先上车吧,吹了风会头疼的。” 没和陆沉并肩坐,压力就少了许多,你悄悄借着车内镜偷觑陆沉表情,他上车后摘掉了口罩,唇角绷着,脸上缺少从前那种你所熟悉的柔和线条。 摸不清他的态度,面对也许是山雨欲来前的宁静,你努力把自己缩进后座阴影里,想试图逃避随时可能发起的审判。 意外的是接下来一路无话,直到抵达陆宅,都没再听见陆沉开口,难能可贵,你发觉事态有点严重了。 车子驶入地库停稳,你忙赶在陆沉之前先一步逃下了车,将他远远落在身后,自己闷头快步往前走。 从吹过冷风后脑袋就隐隐作痛,还真叫陆沉说中了,你小幅度地晃了晃头,想让疼痛减轻一些,可效果不大,加上神经紧绷太久,地库电梯刚打开,你就被曜目灯光晃得眼前一黑失去了平衡,下意识向旁边伸手,终于在跌倒前抓住了什么。 不是电梯的金属墙壁,而是陆沉及时递上来的手臂,他屈膝半跪,紧紧护着你,语气稍显急促:“摔到哪了?” “没事……”你几次深呼吸,等这阵眩晕过去后想先站起来,一抬头才发觉自己和陆沉靠得那样近,他身上被体温蒸熏过的苦艾香从领口逸散开,撞得你本就不清醒的脑袋更迷糊了。 见你似乎又失神了,陆沉眉头紧皱,再次询问:“是醉了吗?” 男人的小臂结实有力,你被他带着才终于站起身来,底气不足地回答,“应该是吧……” “我扶你回房间。”即便几次三番准备开场的谈心都错失良机,可眼下陆沉还是更担心你的状态,顺便嘱咐了在大厅等候的周严,尽快让厨房准备醒酒汤送来。 “要是难受了给周严打电话。”接过你喝尽的汤碗,陆沉嘱咐,同时把你的手机放在床头柜上,“他会让家庭医生上来。” “陆沉……你又要回那边吗?”醉意渐渐翻腾上来,你茫然窝在自己床上,睡衣都没换就缩进了被子里,一张透红的脸遮住大半,口齿不清地问他。 陆沉正要离开的脚步顿住,良久,直到你以为得不到回答时,他终于出声:“不会走,难受了也可以找我。” “休息吧。”他俯下身,还替你伸手拉了拉被子让脸露出来,“别闷着了。” 得了陆沉保证,说不上怎么就安心了,强撑的精神一松懈,你靠着他还没来得及收回去的手掌,彻底沉入睡梦中。 掌心贴着一捧柔软,女孩脸颊还带着些少年人没消去的圆润,小半张脸陷入成年男人宽大的手掌中,像只因为疲累无意落足于此栖息的鸟儿。 万籁俱寂,直到某刻,才意识到这种窥视不妥的陆沉陡然挪开视线,放轻呼吸后缓缓抽出自己的手,让女孩躺回枕头上。 “晚安。”他靠近房门,在夜色最浓处开口,影子悄无声息,流水般从门缝间逝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