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金怀表 第七十二章：宁静教堂
下了公共马车，维纳森沿着有悠久历史的银十字街往前走，这条主干道的公共区与私人区并没有严格的隔离，它们相互交错，鳞次栉比。 银十字街大部分建筑都是以根特潮流为主，其中也夹杂着各种哥特风格的楼房，所以观感上就像脉络与血管一般，杂乱、拥挤、无秩序。 比起这里，我还是更喜欢明克街，尽管那里的下水道很臭，小偷也多，但至少没有这么杂乱，桥下的河流也没有这么浑浊。 维纳森走着走着，很快他的耳畔传来了叮叮当当的声音，抬头看见了正前方画着幽灵标志的月光酒馆。 月光酒吧？之前好像听密斯说过，不过那个时候的原主还是一个好学生，或者说一个听哥哥jiejie话的忧郁小帅哥？ 思绪转动间，维纳森微翘嘴角，抬头看了一眼悬挂在遥远东方天际的火红太阳，他用手扶了扶符合绅士仪表的半高礼帽，然后挺直腰背走了过去，推开沉重大门，里面壁炉散发的热浪奔涌而来。 虽然还是上午，但酒馆里已经有了不少顾客，他们有的是穿着灰马甲，挂着腋下枪袋的赏金猎人，有的是寻找机会的临时搬运工人，有的则是无所事事的流浪汉，用身上仅剩下的钱买酒喝，用酒精麻痹自己。 这和我想象中的酒吧不太一样啊？ 异世界中的酒吧不应该充满神秘传奇色彩吗？ 比如说巫师、魔法师、神职者，以及各种各样的冒险家？他们三五成群，或组队或交易.....而事实上，为何给我一种平平无奇感？ 维纳森四处打量着，突然他看见了站在吧台里面，穿着白色衬衣、黑色裤子、头发后梳的年轻酒保正盯着自己看，似乎是在打量着什么。 酒香夹杂着汗味而来，维纳森错开目光，捏了捏鼻子，边保护身上的财物，边一直往最里面的大厅中走去。 酒馆里面的光线颇有些昏暗，在大厅中央他看见了一个竖着大圆桌，一群没有喝醉的人则是拿着酒杯，围在旁边，时而大声欢笑，时而低声咒骂。 维纳森拎着箱子，好奇看了一眼，发现桌子上放着一个宽大泛黄的陶瓷圆盘，左右两边各放着一个小瓷盅，里面有两个只造型颇为奇异的虫子。 其中一只虫子个头健壮，浑身长满倒刺，特别是头部有一个突出来的犄角，像是放大版的独角兽，而另外一只则体态狭长，形似螳螂，一对银白镰足，给人感觉十分的富有攻击力。 “要押注吗？别看这两个小家伙品相略微瑕疵，它们可是这几天连胜的虫王，你很走运，撞见了双虫王争霸！” 一个穿着类似清洁工衣物的中年人，已经不知不觉的出现在了维纳森的身后，指着两条小虫子说道。 他留有一头微卷的金色头发，脸阔瘦削，于衣襟处绣着一朵黑色荆棘花朵，在酒吧昏黄的吊灯照耀下，显出了一种异样美感。 押注？ 维纳森先是一愣，再看了看圆盘，随着略显模糊的记忆碎片从脑海中跳出，旋即醒悟： “人rou斗虫？” 在第一次上美术课时，那些请不起私人绘画老师的落魄贵族学生，总会摆出一副高高在上的姿态，用轻蔑嘲讽般的语气问比自己地位低的学生、平时的娱乐节目是什么，知不知道人rou斗虫这种残忍赌博性质的项目？ 那中年男人听完，微笑道： “先生，看您的穿着想必是一位体面的绅士，您难道不知道人rou斗虫早已经被禁止了吗？将人的生命捆绑在虫子身上，早在五年前就被明令禁止了，我们可不会玩虫死人亡这种野蛮血腥的游戏。” 说到这里，他小声嘟囔道：“虽然这种玩法很赚钱，但同时也很亏命……” “那你们在押注什么？” 维纳森一时好奇，或者说“看热闹〞。 毕竟这是人类的一种本性，人们总是天然地喜欢凑热闹，并从中得到快乐与满足，无论是异世界还是在地球，都是如此。 “当然是看谁的虫王最富有攻击力，除了双方对垒的本家，你可以选择押注，有点类似牌九，输家只需要提供相当应的赔款就行。”中年男人刚刚说完，围在旁边的人旋即发出一阵轰动。 他转头看了一眼，兴奋摆手道： “要开始了，如果想下注就快一点，等虫王开始决斗就不能下注了，得等下一场。” 维纳森闻言，他愈发好奇地往前挤了挤，但是前面的粗犷大汉实在太多，根本挤不进去，只得踮起脚尖，抬高戴着半高礼帽的脑袋，仔细望去。 一位穿着燕尾服，带着白手套，留两撇小胡子的中年人举了一个手势，分别站于两条虫王旁边的大汉，各自宝贝般地捧起装小虫子的瓷盅，然后跟着燕尾服中年男人的手势，将两条小虫子放在了中间的大圆盘中，旋即相互撕咬起来。 “咬死它！干死它！快上啊！” “加油，巴卡尔你是最棒的，荣耀为你而生！” “奥兹玛，我的英雄，快用你锋利的刀刃给对方一点颜色瞧瞧！” 周围的人们举着酒杯，或是专注凝望两只小虫的撕咬，或是大声嚷嚷，加油呐喊。 就在这时，那只身材狭长的虫子突然从圆盘中跳了出来，飞向了半空，一眨眼从百叶窗中飞了出去。 整个圆桌旁边的人都停止了声音，大家一脸懵逼地相互望着，随着一声穿燕尾服男主吹起的一声哨响，站在类似独角兽这边的人群瞬间沸腾了起来，反观虫子飞走那边的人，则是个个低垂着头颅，仿佛刚经历过绝望一样。 ……斗个虫子，还tm有荷官在线吹哨？ 维纳森醒悟过来，表情瞬间垮掉，嘴角不断抽搐。 他实在没有想明白，这里酒吧里的赌博项目竟然是斗虫最热，连纸牌接龙、德州扑克都比不过，更好笑的是，最后虫子还飞走了…… 难怪之前阿蒂仙街那边一直有人在收购奇形怪状的虫子，包括有的旅者也带着小虫子，感情都是用来赌的…… 异世界的生活还真是有特色…… 维纳森摇了摇头，好笑退开，从边缘绕过挤在一块的酒客们，来到了吧台前方。 “新面孔？”酒保边擦杯子边抬头看了他一眼，“黑姜啤酒1便士一杯，根特原浆啤酒2便士，赫顿玛尔啤酒4便士，嗯......或者你想来一杯佛罗伦斯深水炸弹？” “给我一杯黑姜啤酒就行。”维纳森直截了当地开口。 酒保顿时呵呵笑道，他瞥了一眼黑色行李箱： “准备离开法斯兰卡？看你的年龄并不大，是要去往希望之都赫顿玛尔寻找机会？” “大学！如果我猜得没错的话，他是一名大学生。”刚才那名穿清洁服饰的中年人对着维纳森笑了笑，然后转过头看向酒保，“两杯黑姜啤酒，他那杯我请！” “谢谢您。”维纳森弯腰行礼，表示感谢。 “是根特大学？还是理工大学？” “都不是，我是一名美术生，对画画感兴趣。”维纳森有些尴尬地回答道。 “是这样啊，我之前也认识过一位画家，她...脾气不太好，习惯也有点古怪，不过画画很棒。”中年男人猛喝一口黑姜啤酒，随意的说道。 “一般大师都有些不同，他们富有才华，自然和平常人不同。” “或许吧......” 维纳森和那名中年人闲聊了几句，在喝完最后一口啤酒之后，再次弯腰行礼，告辞离开了酒吧。 他临出门前，围在一块斗虫的酒客们，突然安静了下来，下一秒发出阵阵吸气声。 “嘶......莱福居然带来了新的虫王……” “八翅，有8翅，还是金黄色的……” 维纳森好笑摇头，快步离开，步入了宁静路。 这条道路可以算是北十字区最安静路段，整体是由砂砾、红石砖、白鞘石组成，每到傍晚，绯红月光高高悬挂之时，宁静路上会闪烁起冷白色静谧的微光。 “不用安置路灯就能照亮黑暗，这种发光的原理应该是光明神的权柄之一，而并非石头本身。” “真是厉害，光明的力量......” 维纳森提着行李箱，就像是旅游观光一样，一路走走停停，欣赏风景。 虽然他的目的地，确实是蒸汽列车站台，也确实是赶火车，但唯独不怕晚点，根据录取通知书上的描述，9643车站是圣霍纳维奇大学建立的超凡车站，无论什么时候，蒸汽列车永远都在3分钟之内抵达。 “应该是扭曲了时间力量和空间力量导致的。” 没过多久，他走到了一座巨大的广场旁，宁静教堂高耸直立，这座宁静路最宏伟的建筑，在阳光的直射下，散发着纯净祥和的力量。 “除了霍纳维奇教堂，我好像还没有看过其他教堂，要不要进去看一下？这应该不算亵渎沉睡与绯红之神吧？”维纳森犹豫了片刻，他迈开脚步，来到教堂正门。 没有神父？虽然不是休息日，但也不至于连神父都没有吧？ 思绪纷呈间，维纳森跨过厚重穹顶大门，进入教堂大厅。 光明教廷所属的宁静教堂，与霍纳维奇教会所属的圣嘉哥德教堂不太一样。 相比较古老、崇高、神秘的圣嘉哥德，宁静教堂充满现代艺术的富丽堂皇之感，到处镶嵌贵重金属和宝石，就连穹顶的吊台上，都由纯金打造而成。 “好......好贵啊？没有想到光明教廷这么有钱？不愧是根特王国四位正神教会之一。” 维纳森睁大双眼，忍不住发出叹赏的声音来，他仔细打量着教堂建筑细节，每一块地方都是如此精美，镶嵌的各种宝石仿佛不要钱一般，甚至连祭台上的蜡烛都比普通教堂大上一倍。 一边感叹一边穿过一排排木椅，突然，他看见了圣座的两侧有条明晃晃的竖线花纹。 竖线之上刻了一个被花环、白鸽、雌香草、光明花簇拥的抽象符号，在两边还站立着身披重型盔甲，手握巨大阔剑的光明骑士，他们就像是守护公主一般，守护在两侧。 “光明神......是女神？” 杰森曾经在日记本上记录过草药名称以及用途，我记得其中就有雌香草，代表着圣洁无暇的女人。 原来光明神是一位女神，难怪之前密斯说在根特王国，光明神祇是许多贵族小姐的信仰，只有男人才信仰沉睡与绯红之神，海神，钢铁烈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