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9章 高僧还俗,异同之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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盖衡觉得他这个京兆府尹当得十分不容易。 嗟叹不已。 素娆没应声,跟着他受了一路的礼,终于到了停尸房,所谓的停尸房就是一排简陋的泥瓦房,上面开了个通风口。 里面用矮凳支起几块薄板,尸体放在上面。 白布蒙面。 周围洒着些防虫除味的药粉,即便如此,还是掩不住扑鼻而来的尸臭。 尤其时近五月,温度回暖。 尸体的腐败速度更快。 不仅恶臭难忍,还容易招惹虫蝇,驱之不尽,所以衙门内鲜少留存尸身,一般由仵作验看后,要么着家眷领走,要么送到义庄。 或是直接拖去乱葬岗瞒了。 这人因情况和桃花宴抛尸案相似,盖衡特意将他留置。 “素大人,靠左那具就是,这是面巾和手套。” 差役送来东西,递给素娆,素娆面不改色的换了,推门而入,盖衡想了下,还是站在门边,强忍着作呕的欲望,翘首以盼。 白布周围蝇虫振翅,盘旋不散。 她刚揭开白布,它们就一窝蜂似得涌了上去,钻进那溃烂的皮肤创口处,啃食血rou。 “致命伤在脖颈,割喉……放血,失血过多而死……” “口腔有血,牙根松动,舌头被剪。” “手脚上有束缚伤,双腿膝盖淤血,久跪所致。” 她验尸所得与仵作尸案上写的倒是相差不大。 不过…… 这些伤都是生前受到折磨所致,能把这样壮硕的男子制服,绑起来,挪动移尸。 说明凶手本身力气不小。 而且心理素质很强。 这一点,和杀害李程的凶手不谋而合,又都是故意抛尸滋事,不怪盖衡作出那样的推断。 不同的是李程遭人拔舌剜眼,此人的双眼却完好无损。 只剪了舌头。 素娆定定的看着尸身良久,视线在他身上逡巡,未曾放过每个细节。 细节…… 她目光擦过那手时,乍然凝住,随后掏出那浸了药香的帕子掩住口鼻,俯身凑近,仔细查看。 此人左手食指指关节和大拇指尖皆有一层厚茧,在青黑的皮肤上显得十分突兀。 这个位置…… 怎么会留下茧子? 素娆抬起瓷白的手,在半空比划了一二,蹙眉思索半响不得解。 遂暂时搁下了。 “大人,你可有发现什么?” 盖衡见她精立不语,若有所思,连忙出声问道。 素娆背对着他摇了摇头,“暂无。” 听了这话,盖衡不禁失望的抿平了嘴角,这个结果他早就料到了,毕竟这死者仵作仔细验过几回,要有线索,也等不到今日才发现。 “大人看完了就赶紧出来吧,不然沾了上那尸臭味,好几天都散不了。” “知道了。” 其他位置素娆都看过了,除了头部,按理来说此人死因已明,无须再浪费时间,但她出于谨慎和习惯,还是走到了尸体的头顶位置。 拆开发束检查。 这一查,令她眼神微凝,扭头对盖衡道:“盖大人,劳烦给我找个剃刀来。” “啊?” 盖衡一时没反应过来,“要剃刀干什么?” “给他剃头。” 素娆面不改色的回道。 这下盖衡的脸色更加难看,“这,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他人都死了,还用得着剃发吗……” “你说呢?” 她凉凉的看了盖衡一眼,盖衡心中一颤,再不多说,连忙吩咐人拿来了剃刀。 他心惊rou跳的看着素娆手起刀落,十分娴熟的把那脑袋剃成秃瓢。 “盖大人,你过来看。” 素娆剃完,放下刀,对盖衡唤道,盖衡不想过去,可触及她的眼神,咬了咬牙,还是磨蹭着往前走了几步。 “大人,怎么了?” “你站那么远能看到什么?过来些。” 密密麻麻的苍蝇和溃烂的皮rou闯进眼帘,臭味熏人,盖衡生怕闻一口就会昏死过去,忙用袖子遮住口鼻,挪到尸体旁。 素娆指着那光秃的头顶:“你看,这是什么?” 顺着她的手指望去,盖衡面色微变,甚至连屏息都忘了,急道:“这,这不是戒疤痕吗?” “是。” 和尚头顶的戒疤痕。 看戒疤的个数,此人以前还是个高僧,居然蓄发还俗,那疤痕是用烟头所烫,再长不出头发,从外面看不出异常。 但只要仔细披散开来,很快就能发现。 他那左手上位置奇怪的茧子,想来是常年捻珠念佛所致。 “居然是个还俗的和尚……” 盖衡脸色青白,苦笑道:“仵作验尸太不仔细,居然没检查。” 素娆没理会他的抱怨,垂眸扫了眼地上的发团,粗略做了个估算:“按照蓄发长度来看,约莫二十六七寸的样子,如果他还俗后没有修剪过,那大概是四年前。” “四年前什么?” 盖衡嘴比脑子转的更快,话刚说完,惊觉失言,连忙补救道:“大人是说,这和尚四年前还的俗?” “嗯。” 素娆解释道:“人的毛发生长周期是有迹可循的,能做个粗略的推算。” “看来得让底下的人加紧速度,早点找到他生前的踪迹,这样才能查清楚是谁杀了他。” 越是这样,盖衡越是心急,他冲素娆试探道:“大人,你看凶手杀人的手法,还有故意抛尸的行为,他们会不会是同一个人?” “不乏这个可能。” 素娆没有把话说死,在查清楚真相前,一切都要留有想象的余地。 盖衡这些日子一直在惦念此事,此刻听她说的模棱两可,更是焦虑。 “如果两宗命案出于同一人之手,那他肯定还会再杀人的,这种人行凶完全没有道理可讲。” “嗯。” 最怕碰到的就是这种凶手,因为他们防不胜防,更难抓捕。 深藏人海,人人皆可是他。 素娆看到盖衡愣怔连捂鼻子的手都拿了下来,像是全然忘记了自己还在停尸房里,只一个劲儿盯着尸体看。 或许是替坎坷的前途担忧。 毕竟京畿重地发生的每一桩案子,对他而言,都是沉重的负担。 素娆将尸身用白布重新盖好,和失魂落魄的盖衡前后走出院子。 思来想去,还是决定再泼他一盆冷水。 “盖大人,两桩命案若真是同一人所为,那确实麻烦大了,此人行事如此周密,杀人手法娴熟,你觉得,他手里会只有这两条人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