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7章 庆隆街,他在渡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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素娆和言韫坐在车内,竹宴拉着小孩在外面赶车,栖迟策马随行,啪嗒啪嗒的马蹄声踩在地上,逐渐消失在驿馆外的长街上。 彼时府衙接连处决罪犯,满城的肃杀与凝沉之气尚未褪尽,又迎来一波戒严搜捕,百姓们纵然知道新来的钦使不是滥杀蛮横之辈,但不安和惊惶悄然弥漫,无形的笼罩了所有人。 「街上好生冷清。」 素娆挑帘朝外看去,一排铺面关了小半儿,往来人影稀疏,全然不似她初来汉阳时车水马龙,人潮熙攘的盛况。 「驿馆刺杀后势必会全城戒严,街头冷清倒也正常。」 言韫醒来后便让竹宴将他昏睡时发生的一切尽数回禀,所以他对外面的情况心中有数。 「那我们去哪儿?」 素娆回头问他。 「庆隆街。」 言韫不疾不徐的回道,对上她略带疑惑的眸子,他笑:「那里是汉阳城最热闹的街市,茶水糖铺,小吃杂耍,无所不有,你不是想尝尝这儿的特色吗?」 「话是没错……不过,你怎么知道的?」 言韫道:「命人打听过。」 来汉阳的路上他便说过,会陪她去尝尝这人间烟火,可惜入城后命案不断,始终不得空闲,趁着这次养伤的空闲,正好走一走。 闻言,素娆曲臂支在窗柩上,懒若无骨的往车壁一靠,收回视线扫向世子爷。 他坐姿端正,一丝不苟。 比起她慵懒随意的或靠或趴,规矩的简直像个标本,因在病时,他没有像往日一样束冠,而是用根簪子将两鬓的发丝挽起,其余随意披散在肩后,更添一丝闲适悠然。 持卷静看,容色无暇。 「公子,我有没有说过,你生的很好看?」 素娆情不自禁,脱口而出。 持卷的手轻颤了下,言韫视线缓缓顺着素色的披风滑到她玉瓷一样的脸上,笑意浸透眸底的淡薄云雾,不禁绽出晴光来。 他喉结微微滚动,低道:「嗯,说过许多次。」 旁人贪慕容色,好歹要遮掩一二,再为自己找寻些冠冕堂皇的借口,比如品行高尚,比如才情过人…… 而她,一开始便直勾勾的盯着他。 满嘴的美色惑人,色令智昏,又说自己定力不佳,实际上眼底清明一片,全无情意。 她就是个口是心非的小骗子! 「小骗子」笑吟吟的看着他,「夸过了那就再夸一遍,今天你格外好看。」 言韫:「因为带你出来玩儿?」 「一半儿吧。」 「那另一半儿呢?」 面对世子爷的追问,素娆抿唇笑笑,回头继续看向窗外,「不告诉你。」 ——她拥着月亮,而月光,照在心上。 言韫看着那乌黑的后脑勺,无奈的笑了笑,重新拿起书卷继续阅览。 马车内一片静谧。 竹宴轻挥着软鞭,驾着马车朝庆隆街走,边走边用余光打量身旁的小少年,他安静的坐在那儿,不说话也不动,一双漆黑的瞳仁幽幽的盯着街道两侧。 既无欢喜,也无好奇。 就好像这流淌着繁华的街巷与他往日里看着的老树枯枝没什么差别。 「你为什么总跟着姑娘?」 「你家在哪儿?等办完事我让人送你回去。」 「你看什么呢?」 「你说句话行不?还是说,你本身就是个哑巴……」 竹宴不死心的和他说了好一会,嘴皮子都要磨烂了都没换回只字片语,他愤愤的瞪着少年,头一次从祖宗 之外的人身上找到了挫败感。 一个活生生的人究竟为什么会这么无趣? 栖迟在旁听得直皱眉,最后实在忍不了聒噪,低道:「你能不能闭嘴?」 「凭什么?」 竹宴不服气的瞪他,高扬的脖子像只炸毛的斗鸡,「栖迟,我不信你不好奇!」 「我不好奇!」 栖迟咬牙切齿,「你以为谁都跟你一样无聊?」 暗娼馆里被拐带的孩子多了,要是个个都要刨根究底,那他们干脆住在云州别走了。 虽说这小孩的确怪异。 一身来路驳杂的功夫,孤僻自我的性格,又是这样的年岁,他手指细嫩,皮肤白皙,没有做过苦役的痕迹,想来家中必然非富即贵。 这样的人带在身边属实是个麻烦。 然而公子做出的决定,他没有资格置喙。 「这哪儿能是无聊呢?我这叫求知若渴……」 竹宴开口反驳,栖迟听了最后四个字,冷冷一笑,攥紧马缰往旁边挪了挪,「那你慢慢求知,待会要惹了公子心烦,挨打的时候记得别求饶。」 「挨打的时候不求饶求你吗?」 竹宴无语的对他翻了个白眼,一副你好像个傻子的表情。 栖迟一口气悬在喉咙差点没提上来,手指捏的咯吱作响,要不是场合不对,他真想脱下袜子塞进这货嘴里! 他忍着气瞥过头不再理会竹宴。 然而竹宴好不容易找到乐子,哪里肯罢休,「栖迟,看我看我,你不用害羞,你明明很喜欢和我聊天的……」 「你离那么远做什么?我又不吃人。」 「我告诉你个秘密吧,我觉得镜臣那厮喜欢你,他看你的眼神都跟看我不一样……」 栖迟火气上涌,忍无可忍的吼他:「你再敢胡说八道,小心我撕了你的嘴。」 「你紧张什么?我又不会告诉别人。」 竹宴咧嘴直笑。 栖迟额上青筋鼓动,磨牙道:「你要不整天琢磨着从他那儿骗钱,他看你的眼神也能和善些。」 再说了,那么大的声音,哪里用得着特意告诉谁,车里车外几双耳朵,谁听不到! 当别人都是聋子吗? 「不不不,那不一样,上次他还偷偷给你塞私房钱,没想到吧,被我撞见了你们的***……」 「你放……你胡说八道!」 最后一个不雅观的字眼硬生生被栖迟吞了回去,「那是影刺的办事有功,公子给的赏钱。」 「我怎么没有?」 「你是影刺的人吗?」 …… 压抑着的争吵透过车门传进来,言韫不为所动,素娆撑着下颌安静听着,忍俊不禁道:「栖迟平常挺冷静寡言的一个人,怎么对着竹宴一点就着?」 言韫头也不抬,声音淡淡:「他在渡劫!」 wap. /102/102557/31210018.html