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九章 杀鸡儆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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紫禁城先后被李自成和满清各烧一把火,虽然没有完全成为废墟,但是大部分的主殿都成了废墟。 沉墨上上辈子早都在其中住过几十年,所以对于再次住进去根本没有任何期待,所以就在原来的信王府驻跸,换了个门匾就算是齐王府了。 入京已经两天了,这两天来沉墨没有见任何前来求见的官绅勋贵,反而让傅建道将从多尔衮那里弄到的那一份名册和那些人写的降表在京城九门以及城中的繁华热闹之处誊写张贴,让百姓们观看评议。 这一下子让以魏藻德为首的那些前明的官绅勋贵们颜面扫地,遭到万人唾沫。 而且齐王府还公开宣告这些人日后永不录用,这个消息更是给了许多百姓吃了一颗定心丸,许多人聚集起来冲到这些人的府邸门前叫骂,甚至还向着里面投掷各种烂菜叶子甚至粪便等,以表示对这些毫无节气之徒的鄙夷和愤怒。 对于百姓的这些行为,刚刚恢复运转的顺天府只是派出了衙役和士兵维持秩序,只要这些抗议的百姓不浑水摸鱼,不扩大事态,他们就不会出手阻止。 虽然沉墨不打算杀了这些人,但是却也要让他们社会性死亡,从此以后再也没有脸出来求官,做官。 至于说这么做会不会导致没有人出来做官,这完全不用担心。 天底下可能什么都缺,但是就是不缺当官的。 不用说李自成和满清入京后都有那么多人投效归顺,就是在四川的杀人狂魔张献忠手下都有一群读书人甘愿冒着随时可能掉脑袋的危险主动前去做官的。 反而是如果收下魏藻德这些人,那才是真的不得民心,还容易影响了新朝廷的风气。 看看京城百姓对这些反复无常的无耻之徒们的态度就知道了。 所为民心,在以前的统治者心中,那是官绅士子阶层的心。 但是在沉墨这里,就是普通黔首百姓的心。 齐王府,傅建道和项元忠正在向齐王禀告这几天京城发生的一些紧要的事情。 “殿下,那些人在被京城百姓人人喊打之后,现在都已经成了过街老鼠。这几天京城的房产交易突然火爆起来,其中就有许多豪华府邸。这些府邸基本上就是那份名单之中前明勋贵,包括魏国公、鄂国公、曹国公、卫国公、延安侯、英国公等人。臣派人打探了一下,这些府邸售价都很便宜,远远低于正常的市场价。这些勋贵们售卖祖宅只有一个要求,那就是全部要用现银结算。” 项元忠说这些话的时候脸上的表情是带着一丝痛快之意的。 傅建道笑道:“这些人现在颜面尽失,已经无颜在京城待下去了。只能贱卖祖宅,估计是准备逃到南京去投奔南明小朝廷。” 沉墨叹道:“这些人祖上都是英武忠义的大将,但是后人却一代比一代废物,不说有没有祖先的本事,就连祖先的节气忠义之风也都荡然无存了。他们要走,就让他们走好了,不要阻拦。但是人可以走,银子却不能带走。饶他们一条性命已经算是本王仁慈了,若是还想带走银子,那纯属痴心妄想。还有,他们府上的丫鬟下人一个都不能带走,而且要把这些人的卖身契全都留下。既然我们要废奴,那就正好从这些人开刀。若是有不配合的,就用来杀鸡儆猴。” 项元忠点头道:“臣也是这么想的。能活着离开京城已经算是殿下网开一面了。这些人若是不知好歹,那就只能是自寻死路。” “用这些人来作为废奴的切入口,的确是一个很好的选择。这些人毕竟是王公勋贵,在京城之中名声响亮,但是又本身没有多少实力,现在名声又臭了,用他们来开刀的确最为合适不过了。” 现在天下蓄奴的风气还是很严重很普遍,大户官宦勋贵之家往往都蓄又大量的奴仆。 这些奴仆以丫鬟下人佃户长工乃至义子义女的各种名义存在,因为各种原因被卖入主家为奴。 主家捏着他们的卖身契,就相当于捏着他们的命脉。 有了卖身契,就等于生死大权都掌握在主家手中了。若是遇上个仁慈的主家还算幸运,但是如果遇上一个苛刻残暴的主家,被活活打死都是常有的事情。 就算官府知道了,也讲究一个民不举官不究,因为从律法上来说奴仆是属于主家的私人财产,主家有权力任意处置。 大家去快可以试试吧。】 “蓄奴”在华夏有悠久历史。 自秦汉到近代两千年来,使用奴婢和农奴的大地主庄园和数量变化的小土地自耕农并存的生产方式一直是的中华诸帝国的生产方式。 各朝各代的蓄奴法律不断,如唐代的《奴法》、清代的《逃人律》,严惩逃奴和窝藏逃奴的人户。 明清两代继承了元代的奴隶制度,“大家僮仆,多至万指。”“人奴众多,今吴中仕宦之家,有至一、二千人者。” 明清时代被称作“贱”的人,以奴婢为中心,还包括了娼优隶卒、世仆、堕民等贱民集团,以及雇工人、轿夫、剃头匠、工、商等广泛的灰色地带。 明清两代的工商奴隶制十分发达,蓄奴之多令人咋舌。有名的如王锡爵、钱海山、徐阶、李钦、和珅;睢州的褚太初,宁陵的苗思顺,虞城的范良彦,无锡的大地主邹望,河南的褚、范、苗、曾,麻城的梅、刘、田、李等强宗右姓所占有的奴婢都在千人甚至数千人以上。蓄奴范围之广,乃至连一些中上层农民也占有不少的奴隶。 虽然这些奴仆相比较先秦时期的奴隶比较自由一些,生活待遇也能稍微高一点,但是本质上却没有多少改变。 蓄奴制度的危害性是显而易见的,比如大量的人口变成了把奴仆,就等于朝廷失去了大量的收税人口,这必然会给朝廷的财政收入带来极大的影响。 再者,由于封建王朝对于官绅勋贵士子阶层施行免税减税等政策,这就导致了这些人家里阡陌连片,无数的农夫在为他们耕作,但是却不用给朝廷缴纳田税,或者是缴纳了一点点的田税,朝廷的财政收入必然损失巨大。 另外,大量的人口变成奴仆,极大的影响了朝廷征兵的工作。由于士兵往往都是从良家子之中招募,但是大量原本拥有土地的自耕农因为各种缘故失去了土地,卖身给大户成为奴仆,朝廷可用之兵自然就少了许多。 这也是为何在明朝中后期军队中家丁制盛行的一个重要原因。 朝廷征不到足够的兵员,只能把军饷拨给那些将领自己去想办法。这些将领们拿到钱之后必然会把朝廷的军饷用来武装对自己忠诚度最高的家丁。 这些家丁们吃得好,装备也好,忠心的对象只有将领,并非朝廷。 家丁们在作战的时候往往成为了战场上的主战力量,他们的表现往往是决定一场战争胜负的关键。 如果打赢了,将领升官,家丁们也会得到更多的赏赐,所以他们作战往往非常勇敢。 将领们升官之后,也会拿出更多的投入来武装自己的家丁,这也最终导致了朝廷对于地方的掌控力越来越差,各个掌握兵权的将领实际上成了割据一方的军阀。 譬如吴三桂的关宁军其实就是他的家丁,还有南明小朝廷的江北四镇同样也是军阀。 另外还有盘踞在武昌的左良玉更是一个大军阀。 再从工商业发展的角度上来说,明末江南一代的资本主义萌芽已经诞生,工商业相当的发达。 但是因为大量人口成为了奴仆,所以必然会影响到那些作坊的生产效率以及华夏内部的购买力,也就是说内需不足。 这就又从另一个层面上限制了明末资本主义的发展。 这些都是从宏观的朝廷统治秩序以及社会经济发展方面来说的,再从精神层面上来说。 蓄奴制度从人性上来讲是对人性的摧残禁锢和压制,是非常的不人道的。 再往大了方面说,对于整个民族的精气神都是一种极大的摧残和危害。明朝中后期整个民族精神的萎靡呆板,蓄奴制度在其中也起到了很坏的作用。 三人商议完这件事后,傅建道沉声道:“殿下,臣下去之后就立刻张贴王命与城门及城中各处热闹之处,限定城中蓄奴人家必须七天之内全部遣散家中奴仆,并且交出他们卖身契。那些勋贵们肯定不会主动遣散奴仆的,到时候咱们用他们开刀也就名正言顺了。只是选择哪一家先开刀会比较好一地?” 沉墨看向项元忠:“元忠以前是锦衣卫百户,对于京城的这些大明勋贵们想必更加了解。你说说看谁家更适合当那个被杀的鸡。” 项元忠想了想道:“殿下,傅长史,臣以为英国公府最合适。” 第一代英国公张辅,是当时跟着朱棣一起靖难的名将张玉的儿子。 建文元年(公元1399年)七月,黄子澄、齐泰杀燕王之事泄露后,朱棣起兵“靖难”召集张玉、朱能守卫王府。后下令夺取北平城,大将张玉率兵乘夜攻进北平九门,占领北平城。 同年八月,建文派老将军耿炳文至真定会战朱棣。朱棣谴张玉侦察敌情,张玉口出狂言。言敌军纪律涣散,打败他们易如反掌,朱棣许之。 战役中,朱棣领数千人从城西南侧击,张玉、朱能、潭渊从正面勐攻。两面夹击大败耿炳文。史称真定之战。张玉后历经数十战役,成为朱棣麾下第一战将。 东昌之战中,朱棣攻盛庸东侧,不料进入伏击圈,突围中被盛庸包围。张玉、朱能率亲兵向南军包围勐冲救主。朱能负责救朱棣;张玉负责引开敌军,这一引就没再回来。朱能成功救出朱棣。但杀红眼的南军怎甘心煮熟的鸭子飞了,于是向张玉勐攻。张玉力竭而死。 此战北军(朱棣方)元气大伤、士气不振。为了鼓舞士气,朱棣拿张玉做文章:亲自为其主持追悼会,为其亲写悼文。 朱棣即位后称其为靖难第一功臣,追封荣国公、河间王。长子张辅初封信安伯、新城侯,后代替途中去世的朱能率数万军队平定安南叛乱,遂册封为英国公,世袭罔替。土木堡事变中死于乱军。 现在这个英国公叫做张世泽,是第九代英国公。 英国公府在明朝可以算是地位最稳固的一个勋贵,哪怕是在刘瑾好魏忠贤这两个死太监专政弄权的时候也没有动他们,可以说是稳如泰山。 可以说,英国公就是大明两京十三省的勋贵之首,意见代表。 所以,只要先收拾了英国公府,其他的勋贵们自然就明白了齐王这把刀有多利了。 听完了项元忠的介绍,沉墨点点头道:“那就拿这个英国公开刀。还有,注意一下那些出价购买这些勋贵祖宅的人,查一下他们的底细。这些人能在李自成和满清两次搜刮下还能有余钱来购买豪宅,显然也不是一般人。” 项元忠点头领命,但是又犹豫了一下说道:“其实殿下完全可以下一道王命,直接抄没这些勋贵的祖宅。罪名都是现成的,他们先后投降李自成和满清,这要是换一个人,直接都可以拉出去满门抄斩了。殿下的确对对这些人有点过于仁慈了。” 沉墨笑而不语,一旁的傅建道看着项元忠笑道:“项指挥使,殿下这么做其实大有深意。当初李自成和满清入京的时候,投降归顺他们的人太多了。如果要以这个罪名杀人的话,那京城要杀的人可就太多了,不利于殿下的威名以及安定人心的考量。所以殿下才会不追究此事。但是用废奴之事来收拾这些人,那就名正言顺了,既能维护殿下的仁信之命,也能给我们的新朝廷立威。” 项元忠这时候也醒悟过来,脸上露出了羞愧之色:“殿下高瞻远瞩,是臣愚钝了。” 沉墨摆摆手笑道:“本王最看重你的就是你的诚挚坦率,知道就是知道,不知道就是不知道。日后心中有困惑之处尽管说出来。本王绝对不会因言治罪的。” 项元忠面露感激之色:“臣能得蒙殿下拔擢信重,实乃三生有幸,臣定当鞠躬尽瘁以报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