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一家三口

    光阴从不偏私，它给谁都是十二个时辰，它也很会偏私，给谁都只有十二个时辰。

    距离苏礼及冠之日已经过去两天，苏齐还是照常每天起床，做完功课，然后练字，好像所有的昨天都和今天一样，又好像明天大概也和今天也一样。

    今天，苏齐正在练字，一位相貌儒雅的中年男人敲了敲并没有关的房门，苏齐眼皮抬了抬，看到是苏南天。没有说什么，低头继续练字。男人见苏齐没有说话的兴致，也没说什么。挑了个位置坐下，过了一会儿，约莫是觉得这样一直沉默下去也不是个办法。

    男人就笑说道：“小齐啊，那事我已经和你娘说了，你可以去游学，但是在哪之前，你需要去她哪里一趟”。苏齐闻言，停下手中写字的毛笔，犹豫了一下。看向男人。说道：“能不去嘛”。

    苏齐是真怕了那个娘亲，也不怪苏齐如此，他父子俩，都怕那个妇人，苏南天是个妻管严，怕老婆，公认的事。

    而苏齐之所以怕，到不是妇人有多凶，而是妇人对他太好，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妇人，就会以前经常下厨学做菜给苏齐吃，只是那味道，是真下不去口，不过每次都是能吃完的，很简单，苏南天每次都是如上刑场，闷头狂吃，每次都吃得干干净净。还昧着良心夸赞几句说好吃，那时候妇人还埋怨自家男人就算在好吃也别吃这么快啊，孩子都没吃多少呢。

    后来年少的苏齐吃了两次，实在忍不住，就说了几句这菜难吃的话语，可把妇人伤心坏了。

    只是神仙打架，凡人遭殃。妇人舍不得说苏齐的重话，就转来骂自己男人。苏南天也无可奈何，但是就算被骂得狗血淋头，他半点怨言也无，好似只要是她说的，就都是对的，他都愿意听。

    只是妇人在宠爱自家儿子，对于孩子他爹不让他修炼一事，破天荒没有说什么。好似在用行动说着一件事，儿子都不能理解他爹了，她必须得理解。

    苏南天闻言，苦笑道：“你觉得我说话管用吗？”

    苏齐犹豫了一会儿，还是点了点头，去就去吧，反正大不了少吃些，忍住别说话让娘亲伤心就行，苏南天见他答应下来，也松了口气，要是这小王八蛋不去，遭罪的那可是自己啊。

    但是转念一想，如果他娘俩又吵起来，自己也跑不掉啊，想到这，男人就本就苦涩的脸就越发苦涩了。

    沉默了一会儿，苏南天继续说道：“那准备啥时候去”。苏齐说道：“就现在去吧”。苏南天点了点头。说道：“也好”。

    在苏家的核心区域，是一片连着一片的普通房屋，基本都是四合院样式的，鳞次栉比，只偶尔会有高两层的书楼。虽说楼层较高，却也不显得突兀。

    苏南天和苏齐来到一间四合院门口，苏齐看了一眼苏南天，后者心领神会，跑去敲门，然后开门，等苏齐和苏南天一起迈过门槛，就见一位身穿和服，宽衣大袖的妇人站在主屋门外，似是想要出来开门。等那妇人认出两人，特别是看到苏齐时，就像是看到一件价值连城宝贝似的眼神，她小跑向门口这边。

    苏齐脸色僵硬，但是还是努力挤出一个笑脸，也往妇人那边跑去，等两个人差不多还有十步距离时，这才停下，弯腰作揖，说道：“见过娘亲”。

    等苏齐直起腰，就被妇人一把拉进怀里，妇人说道：“傻孩子，怎么这么久了都不来见见娘亲，每次去找你你都不在”。

    大概世上所有对你好的人和爱你的人，都是别有目的，除了父母会这般无私。当然，偶有例外。到终究是例外。

    苏齐一时无言，确实，他很久没见到娘亲了，以前只要听说娘亲要来找自己，就会以最快的速度跑路，等妇人失望离开，这才回去。

    妇人也没等苏齐回答，拉着他的手就往正屋走，边走边嚷嚷道：“苏南天，赶紧去做饭，咱们家好久没吃团圆饭了”。苏南天点头哈腰，连连应承下来。

    苏齐被妇人拉着，也有些愧疚，他轻轻拍了拍妇人的手臂，说道：“娘亲，其实我是想吃你做的饭了”。

    妇人听完，先是一愣，因为当初就是为了这个吵架，然后苏齐才一气之下搬出这里的，不过她很快就反应过来，满脸笑容的答应下来，然后她转过脸去。看向苏南天，一脸嫌弃道：“今天你有口福了，赶紧去生火”。男人还能如何，也满口答应下来。

    过了一会儿，一桌子满满当当的菜肴就上了桌，色香味俱全。因为上次因为这个和儿子吵架，所以妇人决定痛定思痛，天天炒菜给苏南天吃，这些年还是很有长进的。至少苏南天吃完，也会诚心诚意说一句好吃。

    其实与其说是吵架，倒不如说是苏齐嫌弃妇人做的饭菜难吃，说了几句重话，可把妇人伤心坏了。只是苏齐当时也不想道歉，但也觉得有亏欠母亲，所以才搬出了这里。

    一家人吃饭吃了许久，等到苏齐放下碗筷，妇人就盯着他，有些慌，却也有些期待。

    苏齐看到娘亲的眼神，心也不由得一软，他笑说道：“真好吃，下次还想在吃一顿。”妇人哈哈大笑，说道：“只要你想吃。娘亲可以给你天天做。”苏南天此时正在默默收拾碗筷，听到这，也不由得笑了起来。

    这娘俩的矛盾算是解开了。想到这，他还悠哉悠哉的哼起了小曲，苏齐也跟着收拾了碗筷。

    过了一会儿，桌上就剩苏南天和苏齐了，而妇人已经跑去隔壁学厨艺去了，说是要多学些炒菜，好做给儿子吃。

    苏南天心情似乎有些不错，便笑着问苏齐，“是真好吃还是假好吃”，苏齐淡淡回道：“真假自在我心中，您就不要跟我打机锋了。”苏南天点了点头，又问道：“那啥时候去找子灵道友”。苏齐看了看外面的天色，说道：“明天吧”。

    等天色渐渐暗了下来。妇人才满心欢喜的回来，苏齐依旧还在园中，不过正在跟着苏南天谈事，她也没有去打扰他爷俩，独自跑进厨房，做起了晚饭。

    我自己是凡人，我只求凡人的幸福。

    【最后这句，摘抄自冰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