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二十三章 母猪轶事
田金桂立马站起身,来到大门前,看到老妈开锁打开大门,她迫不及待地就要跨进门槛。 忽然,一个黑皮肤,方形脸的中年男子却把她拦在门口,示意她坐在门槛上,然后拿出一个小盒子,开盖,取出一砣米黄色的药膏,在她发肿的左眼睑及左额、左颊上边搽边揉,之后说,幸亏这蜂毒还没有侵入脑部神经,若是蜂毒侵入了脑部神经,我就没有法子跟你治了。你搽了这药膏,过一个时辰,就会消肿,明天就会痊愈。痊愈后我劝你到街上买两条活蛇放生,或找捕蛇的人买两条活蛇放生也行。 田金桂感到脸上油腻腻的,有一种涩涩的消除蜂毒肿的舒适感,便问道,马郎中,干吗要买两条活蛇放生? 马有能咧开嘴浅浅一笑,一口白牙露出来还挺漂亮的。他说,这你不知道吧?我给你擦的是蛇药膏,以毒攻毒治好你的蜂毒肿。你不知道,也没有考虑到,蛇药膏是蛇熬成的,蛇付出了生命,变成药,给人治病,并非蛇情愿的。那么谁用它的rou身熬成药物治病,它的神识就嗔怪谁。如果迫不得已用蛇药治病的人,买若干条活蛇放生,它的神识就会念及放生人的慈悲喜舍,挽救其同类的生命,而消除嗔怪的情绪,放弃对偶尔使用蛇药者的报复,这你不得不慎重。我用蛇药膏治好了你的蜂毒,说不定下一次,你有可能被蛇咬,又会中蛇毒。只有善待包括蛇在内的一切动物,才不会阴错阳差地被动物咬伤或蜇伤而中毒。 田金桂说,小时候,我放火烧了一个马蜂窝,莫非烧死的马蜂又变黄蜂找我报仇来了。马有能肯定地讲,很有可能。 田金桂从门槛上站起身,欲离开之际,对他说,马郎中,你跟我治好这蜂毒,要多少吊钱?马有能却说,分文不取。 田金桂又说,那么我一定帮你把那个事办成。老妈站在一边说,我儿子跟你治这个病,包好,不要钱,你可要说话算数。到时候事成了,我还买一双鞋子你穿。 田金桂一笑,眼睑的皮肤一动,那尚未消除的肿块处还有些疼痛。她咬一咬牙,肯定地讲,我才不像那对不讲良心的母女,过河拆桥,忘恩负义。老人家,马郎中,你们放心,我承诺的事一定办到。至于买鞋子穿的事儿就不必了,马郎中给我治病,也没要钱呢! 老妈哈哈大笑,田金桂在笑声中离开这里。马郎中又回到了屋里,只是没有再关门上锁,而是敞开着,好像在屋里郁闷久了,要接纳外面的新鲜空气。 不久,马郎中接新媳妇进门了,这个新媳妇叫田银杏,是田金桂帮他在自己的娘家田家庄说媒撮合成的。 结婚那天,田金桂还专程赶来喝了喜酒。她与田银杏还是远房亲戚关系,现在就扯得更亲了。 她经常身上哪儿不舒服,就来马家庄找马郎中给她看病治病,少不了坐下来与田银杏聊天。 田银杏说,我不懂医,帮不了有能几多忙,我想一心一意务家做点看得见摸得着的事。金桂姐,你说该做什么事好? 田金桂脱口而出,养猪最好!田银杏有些不解地问,养猪怎么好?田金桂说,可以多赚钱。田银杏不赞同,说养牛、养羊不是都能赚钱吗?田金桂被问住了。她沉吟片刻讲,反正我们殷家养猪,准确地说,养了一只猪婆得了不少好处。不过也有不顺心的事,当然都怪我偷懒,我如果不偷懒,就不会发生那种事。 这让田银杏听起来,有些摸头不着脑。她疑惑地问,金桂姐,你说的话,我不太懂,什么偷懒不偷懒的。田金桂抿嘴一笑,便把自己偷懒误事的情况讲出来,当然与养猪有关。这要从她在殷家养的那只肚子上有一砣白花的黑母猪说起。 上次,她懒得扯猪草喂猪,干脆把那只猪赶到山谷的荒地上像牛放草一样啃吃野菜当食。可是被黄蜂咬了,找到马郎中费了好大的周折才把连着左眼睑的整张左脸上的肿块治愈。 她回到家已经很晚了,却没有把那只母猪赶回家,甚至忘记了。先是公公发脾气,要她去找。 她说出自己被黄蜂咬的缘由,没去找。之后,婆婆数落她,既然你被黄蜂咬了,也该回来递个信,让我们提前到山谷里去找猪,现在去找,还不知猪在哪里不在哪里。 结果,当天晚上公公婆婆见猪一直不回家,就打起火把到山谷的荒地上去找、去唤,却一无所获。 他们回家时已近三更,疲惫不堪,对田金桂这个媳妇充满了怨气。可是一周后的一天,那只黑母猪不但回到了殷家的猪屋,还带回了一窝小野猪仔。这是财喜哦!公公婆婆不再埋怨她,还要夸奖她说,我们错怪你了,要不是你把这只母猪牵到山上觅食,它就不可能带一窝小野猪仔回来。还是你走了发财运,我们殷家都跟你沾光。 田金桂寻思:这母猪是你们的儿子殷满愿转世来的,说不定是他念及生前未报答父母的养育之恩,就算变成猪也要还这个报恩之愿。她未讲出这个想当然的想法,只是捂着脸闷闷地笑。 这一窝野猪仔一共有12只,每只比家猪都生得漂亮,身上清一色的长着黑白相间的扁担花,就算人家买回去,不养着杀rou吃,专供观赏也挺有意思。 这12只野猪仔,殷家将它们圈养。进圈时每只才十来斤,养了一个月,最大的长到30多斤,最小的也有二十八、九斤,都一一出售给远近人家,共得1200多吊钱,要是同等重量和数量的家猪仔,顶多卖个五六百吊钱。 所以公公婆婆特别高兴,还常常说,媳妇金桂懒人有懒福,不愿扯猪草煮食喂猪,把猪赶到野外吃野菜,不大管它,反而得了好处。 野猪仔卖完后,公公婆婆又叫田金桂把那只黑母猪牵到山谷的荒地像牛放草一样任由自个儿寻食野菜,并且不管它,希望它像上次一样,过几天又带回一窝野猪仔。 可是过几天,那只黑母猪不但未带回一只野猪仔,而且浑身被咬伤,钻进猪屋时,一路上都是它滴的血,很快就凝固,由红变紫,继而变污,混为尘土。 殷家人猜想:这只黑母猪可能是被山上的公野猪把它咬伤的。他们无不自责抑或后悔:要是不生贪心,不指望这只黑母猪再到山上去引回野猪仔,也不可能发生这种不测。 作为媳妇田金桂的身子骨要比两个老人健朗,她就想勤快一点,慢慢把那只被咬伤的黑母猪疗养好,直到它完全健复。 可到底事与愿违,黑母猪回来在猪圈里过了一夜。次日早晨田金桂走进猪屋一看,黑母猪躺在石板上不动。还以为它在睡觉,仔细一看,黑母猪没有呼吸了。她翻进猪圈里一摸,黑母猪已经僵硬了,昨夜放在栏内的一盆豆浆原封未动,看来黑母猪一口也没有喝,就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