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火与水 第六十六章 原则问题
小木匠吴朴虎是个心细的男青年,他在乎张莎的一颦一笑,她喜欢听什么话,她喜欢吃什么食物,她又哪些小毛病,他都记得一清二楚,所以他看得出来张莎对他,其实是有那么一点抗拒的。 然并不能放松警惕,这是需要时间去慢慢消磨,他有这样的两点猜测,一个是觉得张莎经历过情感,所以在她不自觉的时候,会有一些触动般的抵抗,但这样也没关系,吴朴虎相信两人相处后,会逐渐攻克这道关卡。二个,是不到十八的张莎不能正大光明地与他牵手,更不能在这个时候见双方家中长辈。 所以他愿意等啊,就目前他与张莎的关系,便是让他吴朴虎等一辈子都行。 只是突然有一天,他发现了一个奇怪的现象,张莎见他的目光开始变得闪躲,这还得源于几天前,他不知道的一件事。 是尚不懂得什么叫做责任的凌元小子,出现在了即将打烊的药馆门前。 那时的天边,太阳已落山背后,天空整个呈黑蓝调,街道上也没了行人。 煎药的徐姑娘已经离去,走前她点燃了药馆大门前的灯笼,只留张莎一个人在药馆。 张莎正将一排排藤条座椅有秩序地排列好,然后用扫帚扫除病人们排队时扔下的瓜果皮,这件事在凌元的时候不会有,因为他会责怪病人乱扔东西没教养,病人们被直言的凌元说得面红耳赤,当时的张莎也都听得清清楚楚,就这么突然的一下,张莎想起了凌元来,她的心猛地揪在一起,情绪以及呼吸都变得异常沉重,但还是忍着情绪上的异样,将瓜果皮扫了出来。 张莎将垃圾用铲子收集,转身的那一刻,正好瞧见了门口灯笼下的大男孩,看到他朝自己咧嘴笑得脸都要烂了的模样,张莎只觉得那一刻恍如隔世,缥缈了几十上百年。 凌元两手环在胸前,往前一步走,再一步,整个人便踏进了药馆的院子内。 张莎眼眶渐渐地里转满了泪水,她通红的眸子不想被人看不起,默默地背过了身去,独自抽泣着。 不知道自己哭了好久,张莎还不曾察觉有人站在了自己身旁,随后听到有人对她说:“见到我就这么激动啊?” 这声音在自己梦中不知出现过了多少次,泪眼婆娑的张莎慢慢地抬起头来,只瞧得雾里朦胧的凌元笑脸嘻嘻的模样,真的好让她讨厌。 即便如此,但此时的一切,张莎也都忘却了,情绪再也控制不住,哇的一声抱住了凌元哭了起来。 张莎哭得很大声,眼泪鼻涕流在凌元的肩上。 凌元止不住地笑话道:“什么时候变得这么爱哭的了?我走的时候,你可是镇定得很啊,一点脾气都没有咧。” 看得出张莎心头有自己,凌元此刻只觉得自己回来得太对了,他拍了拍张莎的后背,笑着说道:“我走的这些日子好想你哟,最开始都不觉得,但回到星冥的时候,我就跟我娘亲讲,我好想好想带你回去。” 首开心扉的凌元并未得到张莎的回应,这让凌元突然意识道:“你是不是做了什么对不起我的事了?” 张莎默默在凌元怀中抽泣着,被他使劲儿挣开,她的目光被凌元看得心虚得紧,止不住地小声道:“你走后,有个人对我很好……” 事情发展太快,张莎的话,使得凌元被气得难以置信,瞧见腿软的凌元一屁股坐到地上,长长地呼出一口气,但他还是坐直了身子,扬起下巴对自己质问道:“亲过嘴了?” 张莎被说话直白的凌元气得扬起小脚踢了他一下,但见凌元不开玩笑的目光,张莎索性也坐到地上,挺直了腰板儿,问心无愧道:“没有,只牵过手,抱过。” 凌元没好气道:“那你哭的什么使劲儿?我还以为你们连床都上了。” 对于凌元的诋毁,张莎生不起一点火气来,她只是低下头去,问道:“那你回来找我做什么?” 张莎真的很吃凌元这股不知所谓,还义正言辞的语气,那种只是盯着凌元说话,即便他说的是错的,张莎都认为是极对的。 此时俩人都坐在地上,一不小心,张莎的小腿被凌元拿在手中轻轻揉捏,觉得裙布碍事,凌元撩过裙摆,直接用手触摸她的小腿肌肤,说道:“我刚不是说了,回到家,想你想得心慌,就立马回来跟你啊,不过你赶紧把他甩了跟我啊,你跟别人在这么拖下去,指不定还会发生什么。” 张莎听着这句话,心头颤动不止,三观极正的她,不能随随便便辜负吴朴虎对她的情感,所以张莎想要反驳,却又不敢逆凌元的意,她只是闷着说不出话来。 谁知道凌元的两只手不老实,拦住她的腰身,将她抱起,坐到了自己的盘腿上,随后更是大胆的用手穿过裙底,摸上她的山峰,抓捏着手掌中的柔软,直接说道:“你瞧我都摸到这儿了,是他你会让?” 凌元的大胆,张莎只觉得全身过了一道雷电,让她毫无防备,也无推脱之心,只是小声道:“不会。” 凌元嘿嘿一笑,变得更为大胆了,他另一只手跟上,两手狠狠一捏张莎的双峰,在张莎痛叫的时候,将嘴猛烈地凑了上去,紧紧地吻住了那粉嫩的小嘴。 等主动的凌元亲热完,他将张莎抱到藤椅上坐着后,却发现张莎嘤嘤地哭了起来。 凌元凑了上去,怪道:“你怎么又哭了?” 张莎哭泣着,握紧拳头来回锤着自己大腿,心头不可触碰的底线跟眼前的凌元,让她做出抉择真的好艰难,终于痛苦地问道:“当初你为什么要走,走了你为什么现在才回来找我,你早一点回来,就什么事都没有了啊……” 知道张莎的难处,凌元认错道:“是我不好啊,回家之后,才发现越来越想你,所以才千里迢迢地赶过来,我已经来得很快了。” 张莎把这句话听进了心里去,止住了哭势。 凌元说道:“你就直接挑明了跟他说啊,快刀斩乱麻,好让他死了这条心。” 张莎委屈,她狠不下来心做这个恶人,只看着凌元,不知道如何与他说。 凌元但凡有一点好的主意,就不会叫她这么狠心,知道她可能会出现的错误,凌元说道:“这种事不能拖,拖了他就很更难受,天天疑神疑鬼的,你知道我的性格,如果我能去说,我就直接去。可这个罪人得你来做,要是将来我俩因为此事,下地狱了去,这个罪就我一个人来抗,我知道最开始是我不对,所以为了跟你在一起,我愿意接受任何惩罚,不管下油锅炸,还是下火海烤。” 在凌元看来,他能说出这番话来,也是为了那个男孩子考虑,一个闷棍敲过去,让他自己慢慢醒来是最好。 可张莎同样是为人考虑,她之前被凌元直白的性子重伤,当时的心境难受得就快要死掉,所以她打算让吴朴虎自己明白。 当真应证了女人在恋爱中都是盲目的,张莎并未告诉凌元,她自己究竟会怎么做,但她第二天对吴朴虎的态度,就大有嫌隙。 当吴朴虎第一次意识到情况不对的时候,他一连三天的午时,都来找张莎吃完饭,俩人走在街上,张莎都不敢看他,更无主动与他说话。 饭间的时候,张莎也是在吴朴虎与她说话才应付两句,否则就自己闷头吃饭。 而她这样变化真是太不对劲了,弄得什么都搞不明白的吴朴虎脑袋都大了。 情爱的盲目,能让一个弱女子拥有扛起大山的力量,也会成为冲毁一切山体的泥石流,因为张莎主动的冷落,吴朴虎一连几天都没吃好睡好,曾经张莎都会主动来铺子看他做玩偶,现在他不去找张莎,张莎定然是不会去他的铺子的。 吴朴虎的内心世界正在逐渐崩塌,而在完全崩塌之际,吴朴虎鼓起勇气,想要找张莎问个明白。 这天午时,吴朴虎来到药馆后,站在院子里叫张莎出来一下,但看到的却是张莎不听他言,依旧在给病人诊病。 吴朴虎不甘心,觉得张莎看到自己来了,就应该听他的话,可在堂内的张莎对他置若罔闻。 吴朴虎气不过,便主动走进堂内,来到了张莎的侧位。 吴朴虎的音色与平时低沉了许多,那是他近一天都未曾说话的缘故:“莎莎,你为什么不理我了?” 张莎眼光上漂,并未抬起头来,她有些心虚,对吴朴虎的目光躲闪不急,像是被抓到的偷油喝的老鼠,她松开正在把脉的病人,闷气道:“啊,我没听见。” 吴朴虎感觉自己真的快要疯了,他长长地吸了一口气,顿时感到脑袋天旋地转,张莎的那个眼光让他明白了一切,她那不中肯的回答,已经一点都不重要了。 吴朴虎丧气地都快要哭了:“我们就这么完了吗?” 张莎坐在凳子上,不知所措到了极点,吴朴虎的情绪让她感受到了害怕,她怕闹出大事来,而心头盼着点吴朴虎能够给她留点面子的同时,她的内心也备受cao守德行的煎熬,久久才憋出一句:“没有啊。” 吴朴虎如负释重,他只有一个念头,但凡还有一点希望,他就不会放弃。 为求不打扰到张莎,吴朴虎没在药馆待多久,便走了。 张莎关了药馆独自一个人回家的时候,在路上下定了决心想要跟凌元再续前缘,所以她仍打算冷淡地对待吴朴虎,不管吴朴虎做什么,她都不喜欢了,也不爱笑了。 时间一长,张莎慢慢地也变得无所谓,随便吴朴虎怎么折腾,她只是劝说着吴朴虎要好好照顾自己。 在这长达十几天的时间里,吴朴虎头一次感觉到了什么叫做力不从心,他终于打算放弃。 那天还是像往常一样带着张莎去吃午饭,桌前的吴朴虎望着许久不曾正眼看过自己的姑娘,她那埋头吃饭的样子,始终让他放不下。 可已经不爱自己的姑娘留知何用啊,他努力地劝着自己放手放手要放手,内心如同浮沉的枯枝,已经见不到明日的阳光。 吴朴虎临走前只说了一句:“不忘初心的不是我。” 张莎抬起头来,望着吴朴虎离开的身影,眸子里好神伤。 ………… 小子凌元也算是个体贴的人了,他没有出现在湘潭城里,给张莎造就不好的影响,他很有耐心地蹲守在张莎每天回家的必经之路上,这是一条城镇与阳家堡相连接的小道上,周围杂草丛生,偶尔会有一颗小树在边上。 张莎对吴朴虎的伤害是她很难接受的,但她还是做了,所以她将所有的希望寄托在了凌元身,并非对他有多苛刻的要求,她只求凌元好好待她,别让她再一次成为孤家寡人,这样的希望她没有跟凌元说,她怕凌元说她不信任他,她也就只好这么简单而又傻乎乎地藉慰着。 俩人复合后很甜蜜,凌元每天都会给张莎惊喜,是他总在不同的地方出现。 张莎每天走在回家的路上,就很盼着凌元出现,可凌元总是在张莎最想他的时候不出现,心头正失望的时候,这个坏蛋就突然出现了,惹得张莎开心极了。 张莎觉得凌元是真的爱自己,至少目前看着对自己很主动的凌元,张莎便没有对未来的畏惧,所以她已经很开心了,想着过一段日子就带凌元见家中长辈。 自那晚突袭,成功将张莎俘获,凌元的心境发生了极大的变化,过往还能做到对身旁女子不知不觉的凌元,已经开始变得会东张西望了,路过的女子他都会瞅上两眼,只不过想着还有张莎在等着自己,凌元便没有再打望了。 有两次凌元在半道儿,将张莎带进了自己在凤都长居的客栈,起初张莎低着头站在街对面,看着进去又出来的凌元,她就紧张得不行,两手放在腹部不停地着,然后凌元走到她面前问道:“我说你跑哪里去了,原来是在这儿,干嘛不跟我进去,这么黑的天,你还怕有人认出来哦?” 张莎摇了摇头,最终被凌元拉着手,给带进了客栈。 随后凌元就很兴奋地跟张莎探讨了生孩子的过程,第一回张莎怕痛,不管不顾的凌元索性躺下,叫张莎自己上去,再自己坐下来,张莎坐在床角一声不吭,显然觉得凌元说话太不负责。 凌元便坐起身来,拉着张莎坐到自己胯上,见张莎十分委屈地看着自己,凌元哎哟一声,笑着抱着胯上的张莎坐到了床边,才将这个体位弄得稳当了些。 鬼使神差的凌元再一次试着让张莎自己坐下来,张莎也是很久才下定决心豁出去,她是第一次很别扭地在男人身上窜动,上一次是凌元找不准方位,此时却成了她。 凌元的手抚摸着张莎发冷却在出汗的后背,让他变得更加焚身,那紧致的肌肤一扭一动,在某一个突然撞击的瞬间,终于成功的两个人,长长地歇了一口气。 都很年轻的两个人,没有做接下来的事,凌元破了张莎的处子后,就躺在床上,一柱擎天的现象逐渐消退,趴在凌元身上的张莎幸福极了,俩人交融过的身躯只盖了一层细棉,还有力气的她晃着手指在凌元面前,笑着说道:“你瞧这个。” 张莎手指并无异物,凌元却看到了曾经被他咬破的伤口,已经结巴,他将张莎的手握住,问道:“你没有被我感染尸毒吗?” 张莎抿嘴笑着,摇了摇头,说道:“毒发的时候,吃了我爹留下来的药,之后就不疼了,我的皮肤也是第一次毒发时发开始变白的,后来我就自己烧制丹药,一难受就吃一颗,也没有像你那样长牙齿想要吸人血,到现在已经半年没吃过药了。” 血瘾的危害被林爷爷告诫过,化境之前不能控制尸毒,便不能吸食血液,否者容易走火入魔,尸毒发作的话也必须得忍住,如天道者林爷爷说的这般权威的话,被一个小小郎中的丹药,给抑制住了? 凌元大呼神奇,却被张莎问道:“你毒发的时候很难受是吗……” 张莎有些责备自己为什么不拿点过来:“明天我去药馆拿一些来,等你发作的时候吃一颗,一会儿就没事了。” 凌元笑着摸摸张莎白皙的手臂,触感丝滑,他道:“我也不需要,基本上不去想着吸血就没事,而且我能控制住自己的牙齿,跟林爷爷说的情况也不大一样。” 张莎笑着说没事真好,然后起身披了一件薄衫。 凌元瞧着她若隐若现的娇小身躯,问她做什么,张莎不敢直言,只是转过身来小声说道:“我想去茅厕。” 看着好似这种事也要经过自己同意的模样,凌元翻起身来,伸手拍了拍张莎的屁股,便让她去了。 张莎折返后,开始穿衣裳。 凌元问道:“你要回去?” 背对着凌元的张莎点了点头,小姑娘的脸色在此刻没有羞涩,她怕凌元不同意,所以像哄孩子一样拍了拍凌元的脸,说道:“对啊,不回去的话,我爹会担心我的。” 凌元没有要强留张莎过夜的意愿,只是问道:“你爹不是过世了吗?怎么,你认了那个阳家堡家主?你忘了我告诉过你的?” 对于并不知内情的凌元,张莎一边穿衣裳一边解释道:“我爹跟阳伯伯俩人在我很小的时候,就轮流照顾我的,他们二人一人带我一年,阳家堡我住了快九年了,山里的院子同样住了快九年。在我守孝三年后,阳叔叔拿出来当年的契约,我也是告诉了你的啊,他们二人,在我心中都是我的爹,叫谁都一样。” 凌元不肯道:“你啊,怎么一点原则都没有了?” 张莎对凌元反感自己的话很畏惧,她穿好最后一件外衫,嘻嘻一笑道:“我还没认阳伯伯做我爹呢,在你面前说是我爹,只是想在你这儿探探口风,既然你不喜欢,我回去就跟阳伯伯说明白此事,你就不要生气了,好不好?” 凌元道:“我也不为难你,同样的一句话,你原封不动的告诉阳威靖,你只跟他提‘男人之间的原则’之中的‘原则’二字,他便永远不会再打这个主意了。” 张莎对此深感疑惑,凌元反问一句:“你不信?我不是说了,要真是个男人,他就不会这么做了。” 张莎身为女子,不明其中道理,只是懵懵懂懂地哦了一声。 凌元甩了张莎一个白眼,躺下去说道:“出去的时候记得把门带上,明早我没吃的,你给我送来。” 明明客栈就有吃的啊,张莎知道,她更肯定凌元也知道,可谁叫是凌元对他下的死命令,她应了一声好,还贴心道:“那你喜欢吃什么啊?” 躺在床上的凌元盖好被子,也不打算起身送送张莎,随口说道:“就面条吧。” 张莎看了一眼她心中特别死相的凌元,再一次应了一声好,临走前给凌元牵了牵被角,才肯放心走。 翌日,张莎天没亮就出了阳家堡,她专门在外头买了一碗面条给凌元端过去,等来到凌元住的房间,才发现他一宿都没有反锁房门,心中念叨真是个疏忽鬼,进门便看到依旧呼呼大睡的凌元摆着大字,张莎好气又好笑地叫醒了他。 醒来后的凌元抱怨张莎买的面条都腻了,张莎觉着委屈,因为来不及再给他重新买一份,她哄着还未睡醒的凌元:“你再睡一会儿吧,醒来就在客栈里吃了,我还得去药馆,去晚了病人可等不及。” “行,那我晚些时候来找你。” 凌元再一次闷头大睡,出门前的张莎再一次注意到未上锁的门,瞧着睡得死死凌元,张莎道:“你记得起来把门锁一下哦。” “嗯,我眯一会儿就起来吃饭。” 这种前言不搭后语的话,听来就像是叫自己别多管事,张莎努努小嘴,转过身却依旧开心地离开了。 晚上,凤都。 张莎忙碌了一天很累,再见凌元时,精神变得无比活泼,她被凌元带到街上逛夜市。 乖乖女张莎晚上从不出门,起初对夜市毫无观念的她,也很好奇夜市是什么样的,直到凌元带她来到这仅有的一条夜市街道,她才算是长了见识。 凤都的夜市要比白天的湘潭城还热闹许多,虽然只有那么一条街,但整整一条街上都是卖着好吃好玩儿的,逛夜市的人还很多。 张莎很开心凌元能够带着她一起来,路过一个卖油纸伞的摊位,张莎买下了一只红色的纸伞,她主动打开要凌元拿着,凌元搞不明白,不拿,张莎便生闷气了。 凌元说道:“大晚上没下雨没出太阳的,打什么伞啊,你不怕长不高?” 闷气归闷气,可张莎很欢喜凌元对她的态度,她笑容满满的跟凌元在这热闹的大街上解释道:“我是再给你做预习功课嘛,将来下雨了,或者出太阳了,你就得在人多的时候给我撑伞,多表现表现,不然的话被人看到你对我不好,我怕你被骂啊。” 凌元吃着手中刚买的一串葡萄,给张莎喂了一颗,问道:“甜吗?” 张莎的眸子如笑弯了的月牙儿:“真甜。” “对你好不?” 张莎美美道:“好啊。” “需要别人来说不?” 人来人往的人群中,张莎如醍醐灌顶,恍然一下笑道:“不需要诶。” 俩个人的观念不一样,但都是对的,张莎没要着凌元认同自己,只觉得这样就很好。 等回到家的时候,张莎瞧见了正在大堂里用晚膳的阳伯伯。 阳威靖一瞧女儿回来了,一改白天的沉寂古板脸色,笑着连忙招手道:“莎儿来,正巧你回来了,快来陪爹爹坐坐,咱父女俩说说话。” 单族族长单施林,阳家堡阳威靖、苍灵门门主林羡,此三人的妻子早已谢世,晚一辈的就如单京韫,左欣蓝这样已经在情之一事上失败的人,尚有发展余地,而他们三人作为前辈,已完全将爱灌输到了下一辈当中,具是终身不娶以明志的痴情种。 灵龙一族算个意外,其族长灵绪烈花了十年时间,满道灵寻找可以起死回生的丹药,但灵绪烈终究还是在单允自刎之际救活了妻子,而他这十年间也是不曾染指其他女性,抛开擅取他人之物的行径不可取外,作为单璠外公的灵绪烈,也算是个情种。 因为涉及到入祖籍的缘故,所以阳威靖给张莎改姓的念头,就一直没有断过。 张莎对此也体会得到阳伯伯的心情,在凌元没有提及此事前,张莎其实对改姓一事,没有赞成,也没反对。 她在除开看病方面会对病人很主动,但这件事上,她还是被动地想着阳叔叔什么时候要她改,那她便改了。可阳威靖也知道张廉光人走了,他不可能过快地将张莎的姓给改掉,以免引起女儿不适,甚至怕女儿厌恶他,所以才一拖再拖至今日。 总归是很迫切地让女儿知道自己的内心感受,阳威靖总是在张莎面前自称爹爹,最开始弄得张莎都不敢叫他阳伯伯了,但见女儿没有排斥,阳威靖胆子也就更大了些。 张莎陪坐在到阳威靖身旁,仆人给张莎面前放置了干净的碗筷,她用筷子给爹爹夹了一块rou,然后自己跟捻菜吃着。 阳威靖咀嚼食物的时候会稍稍扬起下巴,是在体验美味,他注意到女儿吃相有些大口,猜测道:“是不是凌元那小子回来了?” 张莎一个窒息,不敢隐瞒,回应道:“啊……是……” 阳威靖叹了一口气,道:“莎儿你可真像你娘,当年爹爹回去找你娘的时候,你娘吃饭就这么样,什么事都埋在心里头,一个人硬撑着。” 张莎面漏眯笑,却又听道:“可你娘还是走了。” 张莎母亲怎么死的,养父张廉光没说,亲爹阳威靖更不敢说,懂得男女情爱并为此付出重大代价的阳威靖,不敢保证女儿能否嫁给凌元,但他却可以保证若是凌元负了莎儿的话,绝不会让凌元好过。 但因为张莎地缘故,阳威靖始终没找凌元的麻烦。 张莎说道:“我娘是怎么走的啊?” 阳威靖冷哼一声,这像是嘲笑的体态,在女儿面前显得失态,他深深地埋下头去,吸了一口气,随后又仰起头来,像是在祷告一般:“是被我活活给气死的。” 张莎顾不得自己娘亲了,她放下筷子,拍拍爹爹的后背,安抚道:“阳伯伯,其中肯定有其他原因,你可不要一个人把罪给都揽了。” 自己一个一个脚印,才让整个家族攀附上了单族这个高枝,在整个道灵界也找不出另一家,而在当时,他阳威靖一身道力突破地守境,更是在单族那些阴阳怪气人的面前,给义父长足了底气,只可惜让他活生生地错过了自己的妻子。 阳威靖扬起的头慢慢地埋了下去,他摇了摇头,说道:“当年爹爹跟别人决一死战,只因此人武艺高强,道力深厚,便将你大肚子的娘亲送给了张廉光照顾,只求他在我死后好好照顾你娘,那会儿你娘死活不肯,但爹爹依旧强行将她带到了张廉光的面前。可万没想到,爹爹最后活了下来,但等爹爹回来的时候,你娘已在山里的草屋里断了气,那会儿你还没有出生,是他张廉光……” 张莎惊呆了,自己还未出生娘就死了,那她不就是…… 阳威靖泄气般说道:“是张廉光用刀破开了了你娘亲的肚子,把你抱出来的。” 张莎被吓得呆住,但阳伯伯的话斗转:“所以同为男子,爹爹不知道当初凌元为何会离开你,但爹爹都知道莎儿你心里的人是凌元,而不是那个吴朴虎,爹爹心里好苦,不知道为什么此事会轮回到莎儿你身上,可要是莎儿你第一次遇见的,是那个为人正直的吴朴虎该多好啊,说不定他们吴家的八抬大轿,已经大摇大摆地进咱们阳家堡了。” 不清楚何为阳伯伯的情绪会这般软弱,张莎的情绪也被带动,她细想了如果自己真的第一次遇见的不是凌元,而是吴朴虎的话,或许就真如阳伯伯讲的那般了。 今晚的阳威靖喝酒很少,可他自醉了,在张莎看来,阳伯伯的情绪失控,是由他气死母亲带来的,但被阳伯伯问及姓氏一事时,张莎给予了明确的反问:“这件事莎儿在凌元面前提及过,他说姓氏用作张姓才是有原则的人,还叫莎儿把‘男人之间的原则问题’里的‘原则’二字,转告给阳伯伯,阳伯伯便不会再要莎儿改了。” 初闻此话,阳威靖倒还不觉得什么,细想一番后他恨得牙痒痒,一拳锤得整个桌子的菜都晃动三番,清脆刺耳的抨击声吓得张莎揪紧了脸色,只听道阳伯伯恼道:“这小子胆儿够大的啊,不仅拐走了我的女儿,让你听命于他,居然还用男人之间的事来压老子……” 拐跑在张莎此时听来很具戏剧性,她低下头去,没敢搭腔,但却很不明白仅仅因‘原则’二字,就能压倒化境的阳伯伯,她问道:“凌元他知道阳伯伯的事吗?” 阳威靖缓和了自身情绪,解释道:“凌元这小子鬼头鬼脑,知道莎儿你是由死老鬼带大,名字也是他取的,所以断定爹爹如论无何也不能欺负一个死了的人,真是可恶至极!” 本是非常严肃的话题,但一想到是凌元出的鬼主意,张莎这妮子啊,就经不住地笑了一下,但一下之后她赶忙止住,怕亵渎了张爹爹的在天之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