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 细雨

    今晚的雨是突然就下起来的，声势不小，还夹带着风，扰得窗外的树叶也簌簌作响。

    房间里的灯在程微睡着后被沈至川关掉了，此时卧室里一片昏暗，只有室外的光从没合紧的窗帘缝隙里投过来。

    沈至川坐在床边，借着这点光仔细地看着程微的脸，手轻轻握着她的。

    她眉头轻蹙，看起来睡得并不安稳。

    交握着的手收紧了点。

    保持着这个姿势又陪了她一会儿，见她状态没有刚才那么紧绷后，沈至川悄悄抽出手，起身走向窗边。

    雨幕映入眼帘。

    今晚的雨很细密，丝丝缕缕的，缠绕着他的视线。

    也缠绕着他的回忆。

    好像他第一次遇到程微的时候，就是个雨天。

    不过那天的雨下得比今晚大很多，豆大的雨滴裹着水汽淋下来，给路面上、人眼前都覆上了一层雾。

    那时已经是周五放学后了，学校里的教职工和学生们都走得差不多，只剩个别有事要处理的还在学校。

    沈至川就是其中一个。

    从教师办公室出来的时候，雨下得正盛。

    他没带伞，不过会有家里的司机来接他，没见到人，那就是还没到，他就站在教学楼正对着学校大门的连廊下等着。

    正看着地上的水坑发呆，他耳边响起了一道女声。

    “同学？”

    沈至川转头看向声音的主人。

    是个面生的女孩，白白净净的，扎着高马尾。他不认识，但能看出来是个学生。

    “嗯？有什么事吗？”他问她。

    女孩犹豫了一会儿才开口回他。

    “你看起来没有带伞，”说完又顿了一会儿，“我们一起打吧，我可以送你到校门口，如果顺路的话，还……”

    没了下文。

    她看起来很紧张，虽然面对着他，但眼神一直在乱晃，看树，看墙，看他的衣领，就是不看他的眼睛，手里攥着雨伞伞把，手指抠着，指尖都发白。

    害羞，内向，还很善良。

    这是他对她的第一印象。

    虽然有人来接他，但他实在不想拒绝眼前这个女孩的好意。

    于是他点头说好。

    听到他同意，女孩身上的紧张感消失了大半，脸上也有了笑意，不过还是不敢直视他的眼睛。

    “那我们走吧？”

    “好。”

    女孩撑开了伞，但沈至川长得比她高点，所以伞移到了他的手里。

    接着，他和她并排走进了雨幕。

    她的伞不大，于是越走她越靠近他，最后两个人几乎是手臂贴着手臂。

    沈至川察觉到了，但也只是转头看了看她，又把伞往她那边倾斜了一点。

    五分钟后，他们终于走了校门口门卫室的檐下，沈至川家的司机也刚好撑着伞下车。

    “谢谢你和你的伞，我家里人来了，就先走了，你回家路上注意安全。”

    他说完微笑着收了伞，落了落伞上的雨水后递给了她。

    女孩接过，小声地说了句不客气。

    接过司机送过来的伞，沈至川转身，撑着伞重新进了雨里。走到车门旁的时候，他又转了回来，看向女孩，问她：

    “你叫什么名字？”

    本来低着头的女孩听到他的声音后快速抬起头。

    “程微，我叫程微…高二三班的。”

    她也是高二的学生，不过是三班的……跟他的班级隔了一层，怪不得没见过她。

    沈至川点了点头，“好，我知道了。”

    说完转身上车。

    在车上，他放松了身体闭着眼睛休息，耳边是密集的雨声和车内空调的送气声，心里无意识地默念着程微的名字。

    …

    不远处一户人家的灯熄灭，光点消失的同时拉回了沈至川的思绪。

    回忆结束，他低头笑了笑。

    又看了眼窗外的雨，转身回了床边。

    轻手轻脚地躺到床上，他伸手把程微揽入怀里，调整好姿势后，怀里的人下意识地蹭了蹭他。

    低头亲了亲她的额头，他侧身拿起放在床头的遥控器，关上了窗帘。

    细雨依旧下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