排斥期

    从睡梦中被吵醒，一下又一下的敲门声让你心神不定，看了眼钟表才早上七点钟，这个时间会是谁？你打了个哈欠去开门。

    门口的是菲克，它的触手在空中飞舞着，看起来十分焦急，虽然菲克长相大多相似，但你总能从中分辨出它们，这只你记得，是负责诺亚的那一只。因为缺少工作人员，每一名潜罪都有对应的菲克。

    诺亚的菲克看起来年龄不大，按道理他们的触手不会直接接触到你，但此刻，它却缠上了你的手腕把你半拖半拉地拽来了诺亚的房间面前。

    危险行为警告——

    危险行为警告——

    满地的玻璃碎片夹杂着血迹，少年绝望地看着你，你捂着嘴下意识地后退，身后的菲克扶住你的身子，面前的诺亚勾起一抹痛苦的微笑，他一边说着，一边用玻璃的碎片划开自己的皮肤。

    “我是不是也会像他们那样，从伤口中长出触手？”

    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是排斥期。”不知道什么时候，泽来到你身边，透着玻璃看着门内狂怒将东西摔碎又将碎片割开自己身体的诺亚说道。“他第一次经历这种事，反应剧烈点也是正常的。”

    “排斥期……？”

    “海登没有告诉你吗，我们来到这里后都会服用一种药，叫什么来着，不记得了。”塞斯拍了拍你的肩膀，继续说道：“这种药据说可以改变人的犯罪基因。”

    “这种事也太离谱了。”

    “是吧，但服用这种药对我们来说是日常，一天不吃，手环就会大喊大叫，吵都要吵死了。但这药有个严重副作用，叫做‘排斥期’。”

    “他这动静，我在旁边听的一清二楚。辛苦你咯，辅导员。”

    诺亚踩在玻璃碎片上，鲜血淋漓，你咬着嘴唇，不忍心再看下去。

    “一月一次的排斥期会无限放大我们的负面情绪，我们会变得焦虑，变得厌世，但这些都还好。”

    “我们会无法控制的变得暴躁易怒，变得想去犯罪，想看见血，甚至，想杀人。”

    你捂着嘴，为什么会有这样的事？可是明明，明明他们都是正常的好孩子，你接触的诺亚，塞斯，泽……都是温柔善良的人。

    “你知道最恐怖的是什么吗？辅导员。”泽笑着，虽然那笑容如此悲哀，他举起手去撩头发，你却一眼看到他手上的手环，与诺亚戴的是一样的款式。

    “我们的手环会监测我们的行为。如此大的负面情绪会做出很不理智的事情，就像诺亚这样的伤害行为，会触发危险警告，哪怕伤害的是他自己。手环会发出警告，并且，进行扣分。”

    “你知道扣分意味着什么吗？意味着他闹出这么大的动静，扣的分数对应要延迟一个月才能回去，一年十二个月十二次排斥期若他次次如此，他这辈子都别想再回到地……喂，辅导员！”

    泽的话还没说完，你一个箭步已经朝着里面冲了过去，不行，不能让这样的事发生，你比谁都清楚，诺亚想回去，诺亚的mama在等着他。你穿着鞋子，地上的玻璃碎片没有伤到你，你强行拥抱住诺亚

    下一秒，视角天旋地转，你吃痛的惊呼一声，虽然穿着衣服隔着布料，但身后的玻璃碎片还是有部分划伤布料割开你的皮肤。

    他虽然比你小一岁，但也是刚成年的男性，力气大的不可思议，他双手紧紧掐住你的脖子，你动弹不得，他似乎在努力控制自己不要再继续用力，但手却无法离开。

    你听见外面焦急地惊呼，刚才进来的时候门自动锁上了，塞斯拍着门，但那些声音你没有精力去在意。

    他的脸放大在你面前，你双手放在他的手腕企图让他不要用力。你直到那个时候才仔细看过诺亚。他真的很好看，柔软的头发被风吹的凌乱，却遮不住清秀的眉眼。他的眼眶通红，里面却藏着深深的痛苦。

    他的手环，用来监测他行为的手环还在不断警示着，声音越来越大，越来越急促，你无能为力地看着他，危险行为警告，危险行为警告。比起你还在被他掐着，这些全部都会记录在他的评测成绩里，然后一年又一年的推迟。

    但明明，他不想这样的。

    系统的声音越来越大，但诺亚突然瞪大了眼睛，他似乎是感受到了什么，不由自主地咽了一口唾沫，手上的力气也小了很多，而那一瞬间，系统的声音停顿了。

    嗯？你抬起头，面前的男人看着你，目光如炬。

    下一秒他就这样保持着束缚你的姿势，吻上了你的唇。

    这是你第一次接吻，他的唇很柔软，但你看得出他应该也是第一次接吻，他拼命地亲吻你的唇瓣，似乎想要试探性地将舌头伸进去，但不知为何，他没有这样做。只是单纯的唇与唇的相触，没有再进一步。

    你没有认真沉浸在这个吻，比起所谓你根本不在意的初吻，你更在意为什么诺亚会做出这样的行为，虽然接触时间不长，但你不觉得他是个会随意对女孩子做出这样事情的人。以及系统警告的声音逐渐变小，频率也降低了让你十分警觉。

    是因为接吻，打断了他的原本的行为，所以系统不再高频率警告了吗？

    片刻后，诺亚离开了你的唇，放在你脖子上的手也离开了，不知所措地放在了你的身体两侧。你看着他，他别过头去想要起身。可警告声音还没有完全消失，为了验证你内心的猜想，你连忙拉住他，下一秒你捧起他的脸，吻了回去。

    诺亚愣了一下，但很快又进入了状态，他guntang的手抚摸上你的脸颊，那手上满是血液，是他刚刚被玻璃割伤流出的血液，你白皙的脸颊和脖颈上都被沾染上他的血液，但你无暇顾及。

    虽然是你主动，但很快就被诺亚主导了上风，他的舌头钻进你的嘴唇里去吸吮你的舌头，你头皮发麻，想逃离，却强忍着那种冲动。

    在他放开你的时候，你们两个都气喘吁吁，你看着他的眼睛，突然意识到那之中有不同的意味。

    可是警告的声音已经停止了。

    在他的手想要从你衣服下摆伸进去的时候，你听见砰的一声，他直接晕倒在了你的身上，他身后，是嚼着口香糖举着根棒子的塞斯。

    “呼，赶上了。这小子，再让他亲下去可就坏菜了。”

    “塞斯，你把他打晕了？”你瞪大了眼睛，连忙扶住诺亚，身后的菲克用触手帮你把诺亚从你身上挪走，泽看着你，目光着含有别的意味。

    “我在帮你啊辅导员！我再不把他打晕，他都能在这把你衣服扒了！”

    塞斯叭了叭嘴，挠了挠脖梗继续说道：“辅导员，十三区就是这样的，当排斥期的潜罪们超出控制时，我们都会互相打晕对方。这是很正常的cao作了。放心我心里有数。”

    “真的有数吗！他晕了，他可是被打晕啊！留下后遗症怎么办，打傻了怎么办？”

    “你看我被打傻了吗，辅导员！”

    “我看你却确实不太聪明啊！”

    “好了好了。”泽终于出来打了圆场，他语气淡淡的和你解释道：“是这样的辅导员，刚刚已经和你说过了，我们是无法控制排斥期的行为的，就像刚刚他掐你脖子一样，如果后面没有被打断，他就算是真的把你掐死在月球也不算是稀奇事。”

    “所以被打晕，是最好的方法。”

    你倒吸一口冷气，原来到月球工作还会遇到这种危险，为什么来之前没有一个人同你说过这种事。你一直以为不过是谣言，所谓的去月球做辅导员的人很少有能回来的。

    “你们有没有注意到，我们接吻后，警报声音变小了，最后变没了。”你冷静的分析着。

    “亏你还能注意到那些事，辅导员，你可是被他狠狠压在地上亲了，你都不在意吗？”塞斯笑着调侃，然后严肃地同你一起思考了起来。

    “这点确实奇怪，系统很好解释，在系统的认知里，掐你属于一种危险行为，但亲你可不是。所以后面自然就解除了警报。”

    “奇怪的是，诺亚为什么会亲你。按理说他把你掐死才更符合常理。”

    “有没有可能，你们所谓的排斥期，会放大人的欲望之类的？”

    “辅导员，我们这是排斥期，不是发情期。”

    塞斯说着，一旁的泽却明显有什么想说的神情，十分意味深长，你刚想问他，一旁的菲克用触手戳了戳你的肩膀，你这才反应过来痛呼一声：“啊！”

    “啊——”这声不是你叫的，是塞斯，叫的比你还惨。

    “快起来，快起来。”他拉你起身，你才发觉自己还保持着躺着的姿势与他们说话，塞斯连忙跑到你身后查看，倒吸一口凉气。泽皱着眉也看过去，叹息着摇了摇头。

    “没必要做到这种程度的，辅导员。快去找海登，你的伤口要处理一下。”

    “哦，哦……”你还在发愣，塞斯一把蹲下来，对你说着，“上来，我背你去。”

    “不用了，我自己去就行了。”

    “别废话了，快上来。要不是你后背受伤我就直接抱着你去了。”把你稳稳地背在身上后，你才发觉，原来成年男性的背是这么宽阔，你怕自己掉下去，双腿紧紧缠着他的腰，却听见前面的男人的轻笑。

    “好了辅导员，不要缠的那么紧，我不会让你掉下去的。你这样，让我有点理解刚刚的诺亚了。”

    “你们把这里收拾下。”跟着出来的泽对着菲克们吩咐着。

    你靠在塞斯的后背上，望着倒在沙发上晕过的诺亚，感到稍稍的抱歉，但对于自己的初吻，你却一点感觉都没有。

    原来这就是初吻。好像也没什么，你没有感受到甜蜜的性欲，但也没有感受到痛苦和愤怒，对你来说，那只是接吻，一个最普通的行为。

    但你很高兴，因为这个吻，拯救了会被扣分的他，拯救了原本想伤害自己的他。

    如果吻可以像这样拯救别人，那真是，好了不起的吻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