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3.上头

    等凌洛再清醒时候，林仲已经清扫好了战场，除了红酒杯里添了新，其他地方干净得像什么都没发生过。

    哦不，错了错了，凌洛抬起手腕瞥了眼。怎么能算没发生过呢，夏尾的日子里她至少两周不能穿短袖，怎么能算没发生过呢！

    凌洛支起手臂朝林仲伸出手，林仲心领神会，把酒杯递给她。

    一饮而尽，还呛到一口，林仲低笑着揉了揉她还微湿的长发。

    “饿不饿，出去吃，还是叫外卖。”

    “外卖，辣的。”

    “吃了会疼。”

    林仲言简意赅又平淡无波的拒绝，让凌洛腾一下红了脸，她倒回床上抱住枕头喊：“反正我要吃！”

    一个外卖，两个外卖，三个外卖。

    林仲把注意力都放在手机上，似乎要把外卖点出满汉全席来，以做到忽略气氛的效果。

    点到第四个，林仲终于停手，因为凌洛把头放在了他心口。

    很简单得，耳朵贴在离他心脏最近的位置，比她的小猫还听话。

    林仲放下手机，揽住她，往上提了提，这样能吻到她。

    凌洛低着头，手扒拉着他的腰间不放，只让他能吻到头顶。

    就在这一瞬间，和好顺其自然地达成。

    林仲颇有些气馁，他是习惯制定规则的人，感情工作都在他长期的控制下按部就班。他的规则没被推翻过，他也不迁就别人的规则。如果合不来，就抛弃，干脆利落地斩断——林仲以前很擅长做这种人渣。

    可这是凌洛，除了不守他的规则，还要定套规则让他守外，她能带给他的快乐和舒适比其他所有人加在一起的都多的多。

    “林仲，你下次看见了就直接问么，是谁，怎么回事，绿老子没。直接杀过来也行。你好，我，林仲，她老公，你丫，滚。”

    林仲笑起来，越笑越畅快，即使清清楚楚知道凌洛在避重就轻的给他台阶下，他还是喜欢凌洛递过来的这个台阶。

    这是个百里挑一的聪明人，更是个万里挑一的合拍人，就算是避重就轻，也会直击他的需求——他闹了那么久，问了那么多，无非汇集成一句可笑的质问：凌洛，我已经是你丈夫，你对丈夫就不能推心置腹？

    她不想推心置腹，但她还认他这个丈夫，虽然有点既要又要的绿茶味，但这味磕磕绊绊的迁就足够林仲再撑一撑了。

    这一笑，之前的争吵都变成了云烟。

    凌洛也把心放回了肚子里，重新去调戏他，捏着他的鼻尖，很高兴的模样，“乖。”再摇了摇，“不要和丛鼐比。”

    “没和他比。”林仲坚持这点上的倔强，“我比他强。”甚至还要加一笔，“不然你早看上他了。”

    凌洛发出一记怪笑，“我和他处不来。他和桑文也不配。”

    “有这么差么？就算是炮友，能做十年总有点理由。”林仲对丛鼐印象着实不错。

    “就那么差，我和师兄是一类人但不同志向，桑文和师兄是两类人且不同志向。”

    “哪类人和哪类人？哪种志向和哪种志向？”

    凌洛不排斥聊丛鼐，甚至她早就想吐槽丛鼐的八十八条罪状了，但碍于桑文不愿意公开丛鼐也不爱谈起这人，导致凌洛多年无处发泄。

    可聊起悠远往事就不免需要烟酒，她越过林仲拿到酒瓶，又打开他的床头柜，“靠，这里的烟呢。”林仲就近的位置应该有烟，“这里原来的烟呢？你背着我抽烟了？”

    “扔了。”林仲拧眉，“早扔了。”

    凌洛只能试着从自己那面的床头柜里找找有没有残余，“靠，你别戒的那么彻底啊，搞什么，事后一支烟赛过……”拉开抽屉，她却愣住，“这什么？这里怎么多了个盒子。”

    林仲歪过头，也吃了一惊，“你一直没开过抽屉？”

    “谁没事干开抽屉。”凌洛拿出盒子打开，发现是条钻石项链，“这哪来的？”

    轮到林仲大无语，这是他去圣迭戈那次之前放在里面的，以为凌洛早见过了，甚至是见过后才良心发现飞去找到，结果她大小姐竟然连开都没开过。

    他三言两语解释了下来历，凌洛笑成一朵花，扑向他怀里喊林叔叔。

    就喜欢点花里胡哨的东西，林仲揉着她接受她谄媚时想起丛鼐对她的评价，顺口也告诉了她。

    凌洛从抽屉底下翻出一包潮湿的烟来，叼在双唇间打火时含糊地说：“我花里胡哨，他喜欢黑白就简约了？嘁，他少放屁，都是执着自己的那套审美不肯放弃而已，给别人泼什么脏水。”

    “这倒是，十年不转正还在扛，是够执着的。”

    凌洛连打好几次才点燃，吸了一口，皱皱眉头就很嫌弃地塞到林仲嘴里，“潮了，你抽。”

    林仲拿开搁到一旁，“说戒了就戒了。”

    凌洛点点烟又点点林仲，“看，你们也是同一类人。说了就做，执行力强，少回头。别觉得我在夸人啊，其实这就是心狠的人，能对自己狠的人才是真狠。”

    “我怎么觉得你是在自夸。”

    “我不是也在夸你吗？”凌洛还是没舍得那根烟，虽然潮唧唧，但她需要它陪伴。她拎了酒杯叼着烟，坐到窗边长榻上，抱着双膝回忆着，“师兄那时候是系里的唐僧，不对唐僧太夸他了。是贵族，看不起我等平民的贵族。”

    “他凭什么？对着你也能趾高气昂？我不信。”林仲很确信凌洛才是那个学生时代骄傲的中心，丛鼐的说法里，也是如此。

    “凭他爸妈都是AIA协会成员，第一批海归建筑师，混过扎哈贝聿铭事务所的大佬，他会走路的同时就会区分构成主义和解构主义了。所以那时候我们还在想以后到底干哪块的时候，他已经坐在通宵教室里画他的钢筋风格图了。”

    “那你们哪里是一类人？分明不一样，你又是双学位，又是和周回他们混，还差点跑我那里做intern。”

    “不，还是一样，只是路不同。”凌洛叹了口气，“我们是同学里第一批知道自己在干什么的，区别是他的目标是继承家业，我的目标是花里胡哨。”

    “噗——”林仲差点喷出一口红酒，“花里胡哨也算目标？”

    “算啊，什么事情都牛逼，除了第一没有第二，一堆人夸你敬仰你需要你，偶尔你还能阴阳几句看不惯的人，那些人还听不懂，不shuangma？”

    凌洛朝林仲挑挑眉，林仲本就没穿衣服，在她这目光下，被扒光的既视感成倍增强。

    这不是百里挑一的聪明人，也不是万里挑一的合拍人，这是个亿万里挑一的同类。这种相似带来的奇葩快乐，除了这女人身上能找到，哪里都找不到了。

    林仲在心里骂了句娘。

    妈的，太带劲了，比烟酒和zuoai都上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