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回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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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去玩儿一趟雪,回来迟樱就感冒了。 聂桓反思自己给她做的保暖措施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后来才知道是滑雪那天看护她的一个保姆给她传染的。 育儿这方面可以算是一把好手的聂桓千小心万小心但依然疏忽了,上一世在他的照顾下她可是从来没有生病过的。他愧疚又自责,把出行陪同的佣人裁掉了一大批,留下的都是其中能力最好的。 他从第一世起就知道迟樱不愿意吃药,她特别讨厌吃苦的东西,平时苦瓜他都要好好地处理过,吃不出来太多苦味才会给她吃。 即便这个小朋友的身体里住着一个成年人的灵魂,这个灵魂依然对喝药这件事百般抗拒。 他给她切好甜甜的苹果放在旁边,叫她喝药。他喂她她不肯,只好让她自己解决。 大眼对小眼地僵持了五六分钟,迟樱端起装药的小杯子倒进一边的花盆里,企图萌混过关:“给小花喝吧~” “你把它倒了,就以为不用喝了?”聂桓说罢,耐心地拆开另一袋颗粒,倒温水冲好了摆在她面前,随后将那盆可怜的花移走。 聂桓坐到她身旁,把她从她的小板凳上抱起来放在自己腿上,将杯子抵在她唇边:“这下小花也帮不了你了,喝吧,一口气的事儿。” “你为什么买这个药啊,明明有不苦的药,你去买不苦的回来。”她埋怨着往他怀里缩。 他无奈也只好温柔地哄着:“这已经是最不苦的了,宝宝。” “喝了还给糖吃。” “我又不是小孩。”她瞪了他一眼。 聂桓吻她发顶,“你不是谁是。” 他再把盛着药的杯递近些,惹得她只好使出撒娇的手段,抱着他的胳膊刷地掉下眼泪:“太苦了,我不想喝……” 聂桓被她这小模样抓住了心脏,猛吸一口气,连声暗道这也太犯规了…… “这样吧,我陪你一起喝。”他随即给自己也冲了一袋药。 “你愿意喝,那你就都喝了呗……”迟樱擦着眼泪,小声地说。 他假装没听见,端起杯子,“你不会在喝药上输给我吧?这么简单的事。” 这句话起了至关重要的作用,迟樱听了很快就把杯子拿在手上一仰头把药喝了。聂桓见状,忍俊不禁的同时也同样将药喝了下去。 对付她还得用她的方式。 迟樱放下杯子的一刻,眼泪彻底决堤,长长的睫毛被一颗接一颗滚落的泪珠打湿,有万般的可怜难以言说。 想她十几年前无麻醉缝伤口都不觉得如何,一袋小小的感冒颗粒给她整破防了,真是屈辱。 想必定是她口中苦意久久不能消去,他连忙把一块苹果递到她嘴边:“快,咬一口。” 她吃下苹果,揉揉眼睛缓了过来,给自己台阶下:“我这个年纪是控制不住泪腺的。” “确实是。”他顺着把她从台阶上扶了下来。 解决完喝药这件大事,她接下来这天就没什么烦恼了,趴在被窝里看《惊声尖笑》。聂桓收拾好桌子就去做两个人的午饭,她生病了胃口不好,要做些清淡合口又有营养的给她。 做好后先喂她吃,她吃好了再是自己。 他在厨房做饭洗碗的时候她经常搬凳子站上面监工。这两天一是感冒了不想动,再是因为吃药的原因跟他单方面关系不好了就没来。 折腾了三四天,迟樱感冒终于好了。 这个时候,之前被派去西边的巴尔克被召回来,还给聂桓带来了好消息,为了弥补自己之前言语上的过失,他又特意给聂桓准备了个惊喜。 巴尔克相信那个小姑娘肯定需要个年轻漂亮的mama,由mama照顾孩子才能更好地成长。 于是在庆功酒会上,他悄悄把一名身材火辣的性感女郎推到聂桓的身边,朝女郎挤了挤眼睛,让她好好把握住机会。 洛伦佐很快发现了这一切,他趁着那姑娘还在酝酿开场白,快步上到巴尔克的面前,神色惊异:“你这又是搞哪出啊?” “咱们得给他找个女人了,”他用手肘碰了碰他的,一脸得色,“嘿,看我挑的这妞。” “你不知道他不喜欢女人靠近他吗?”一向沉着的洛伦佐此刻也忍不住拔高了声调,他跟着聂桓的时间更长,也更了解主子。 巴尔克愣愣,压低声音凑到他耳边,像个偷鸡贼一样:“那,那我应该给他找个男的?” 洛伦佐恨不得给他脑袋上来一下,可惜他身强体壮,反应又快,恐怕他手还没伸长自己就得被他一拳撂倒,这倒不是说巴尔克翻脸不认人,这纯是一种本能的反应。 “他真的会生气的,我劝你尽快把那女人拽过来,找个理由打发她走。” 他给出衷心建议。 “兄弟,你老是有点神经兮兮的,相信莎拉,没有哪个男人能拒绝她的。”巴尔克一脸坦然地拍拍他的肩膀。 聂桓正在给家里的宝贝发消息,看着屏幕不禁勾起唇角,这俊朗的面容温和地笑着,令女人觉得自己抓住了时机,举着酒杯便凑上前和他打招呼:“嗨,尤里乌斯先生,没想到您看起来比照片上更帅气。” 不料他眼皮都不抬一下,语气疏离地问:“小姐,你要待到什么时候?” 莎拉撩了下头发,有些不解:“您这是送客吗?” 聂桓终于把那双深邃的眸子尽含冷意地投到她的脸上,说:“他们马上要去逛妓院了,你若再不走,他们就会发现,原来眼前就有现成的。” “快滚吧。”他失去耐心。 莎拉捏着杯子的手发着抖,连句话也说不出,低下那双漂亮的眸子匆匆地离开了。她只来得及瞥一眼巴尔克,这一眼里满是怨恨,他这个骗子,说好给她介绍男人,结果给她丢进狼窝。 这一眼,被聂桓收入眼底。 他马上注意到巴尔克一脸疑惑的样子,心里大致明白怎么回事,点身边的服务生喊巴尔克过来。 巴尔克脸色有点发白,他回头看了眼洛伦佐,他的兄弟也只能给他一个无可奈何的摇头。巴尔克就像一个犯错误的小学生,规规矩矩地走到聂桓的面前。 “巴尔克,”聂桓递给他一杯白兰地,脸上没有流露出丝毫的不悦,“你一直都做的不错,我很欣赏你的能力。” 这种夸赞实际上更令他心里没底。 巴尔克发誓,他从心底敬佩眼前的男人,从来没有人能像他一样撼动自己的内心,他灵活地运用杀戮、胁迫,把那些原本比他实力强大许多的人一个个逼入绝境,吓得屁滚尿流,一步步坐上今天的位子。 他又是个好上司,只要是人才,不论多么不服管教,到了他手里全都乖顺地像小绵羊。 只有实在不听话的,他会命人把那家伙拉到无人的地方悄悄将他处以极刑,哪怕后悔了下跪认错也是不行的,只有死路一条。 大家到葬礼上,心照不宣地共同猜疑这倒霉蛋的死因,结合最近他不忠的表现,便也都明白是怎么回事了。 巴尔克正经了起来,也拽了点词:“全靠您栽培。” “我们这行风险很大,尤其是像你这样靠蛮劲干活的,”聂桓顿了顿,盯着他的眼睛,认真道,“我不希望下次再见到你的名字,是在讣告上。“ 壮得跟牛似的巴尔克感到脊背闪电般袭来一股凉意。 他额头直冒汗,又说不出什么话来,聂桓饶了他,主动跟他谈起女人的事,他表明自己现在还不到想那些的时候。 毕竟他的宝贝还在长身体,他总得耐心等待。 不到晚上七点,聂桓早早离席乘车回到家里。身上沾染了些许的烟味和酒气,他躲到楼下客房洗澡换衣服,随后才上楼到房子的另一头那找迟樱。 她坐在地毯上靠着毛绒熊正在读书。在迟樱身旁站立的女佣戴着口罩,见聂桓进来后便退出房间。 “我回来了。”他迈步向前的时候嗅了嗅自己的领子,确实香喷喷的,彻底放心。 迟樱翻了一页,嫌抬头仰视太累,没去看他,随口应一声嗯。 聂桓也坐下来,伸手把她抱到自己腿上,拿起她在看的书,“又是《浮士德》啊。” 她蹭了个舒服的位置,“你读给我听吧。” 他读了一段后就被她打断了,她批评他:“你的‘ch’听着老是这么奇怪。” “那你再教教我好不好?”他捏捏她胳膊上的软rou,虚心求教。 “教多少次了也不会,算了。”迟樱其实也就在之前提过一次这事。 聂桓被这个不称职的语言老师给无情地放弃了,心里一酸,放下书低头啃了口她的脸蛋。 她连忙推他:“啊,有烟味。” “……我没抽烟,而且我都洗过澡了的。”他委屈不已,只管把她抱紧不让她走,他真的好奇她是怎么闻得出来的。 “其实是我猜你身上有烟味,”她被抱的有点不舒服,一个劲地挣扎,“你洗澡了,怪不得我没闻到。” “别乱动了,让我抱会,好宝。”他稍微松了力度,把脸颊贴在她发顶。 聂桓想起刚才在宴会上的事,忍不住问她:“要是有女人来追求我,你怎么做?” 她想了想,回答:“她要是个不错的女人,你又喜欢的话,我就给她加油。”这确实是她内心想法,从这世起她在乎的是他能够得到正向的情绪,她从来没觉得一定得是她给予他rou体的快乐和婚姻的形式。 她认为她这样算是宠着他,爱着他的,希望他能明白她的好意。她觉得自己对他的感情,并非凡俗的男女之情。 聂桓恨自己嘴贱问了这个问题,心情感觉一下子掉进冰窟里,冰锥从上面掉下来扎得他浑身是血。 “你要把我让给别人?”他一开口说话,喉咙噎得慌,胸口很痛。 “那倒不是,你还是我的啦。”她拉起他的手。 她那番话把聂桓伤的不轻,他实在是难过得受不了了,感觉自己快失去理智了,把她放到一边,起身到窗户那里扶着窗户沿站着。 他怎么这么想哭呢。 “到现在……我们都这么多年了!你还是,还是不明白我只想和你在一起吗?” “我们都这么多年了!” “你心里怎么就是没有我呢,迟樱,我哪里还不够好吗?” 她有点无措地对手指,她说错话了……?可她是真心想对他好啊。 他叹了口气,随后又阴沉地说:“就算不爱也不能把我撇了。” “我没有……”她见他这个态度,也有点不高兴,站起来走出了房间。 两个人之间的气氛有些微妙,直到晚上睡觉的时候聂桓终于把自己给劝宽心了,他给她涂好宝宝用的面霜,搂着她躺下来。 迟樱枕在他胳膊上,还在想自己之前说的那些话到底有什么不对。 她转念一想,她有何错,全是他狭隘不懂事,于是闭上眼睛睡觉。 聂桓过来吻她的额头,算了,不爱就不爱吧,他本来也知道她不爱他,是他老是不甘心地抱有期望,只要她在他身边就好。 不离开他就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