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2、不是你 也可以是别人

    凌晨五点，天色未明。

    席姚一睁眼，太阳xue隐痛传来，仿佛按下开关，唤醒昨晚荒唐的记忆。

    定格的画面断续浮现，坐在他身上肆意摇晃的样子好像就在面前，那些纵情的矫吟真是她发出的吗？

    不是，的吧……

    席姚难以面对，整张脸埋进枕头里，试图赶走所有场景。

    好半天才回过神来，伸手往旁边一摸，冰冰凉凉。

    起身下床，开了灯，站在门前半晌才鼓足劲拉开。

    身后的亮光越过席姚投进客厅，往这边是渐进，往那边是褪色。

    暗光勾勒出他坐在沙发上的身影，一动不动，只手上燃到一半的烟显出丝生气。

    周呈决听到声响看过来，两人隔着好几米，沉默对视。

    明明不久前才亲密纠缠，此刻一道无形的屏障好像就隔在中间，无法触及彼此。

    ……

    “冷吗？”

    周呈决忽然开口，烟熏过度的嗓子十分低哑，像被齿轮磨过。

    席姚还穿着睡前他换上的长袖T恤，一双细白的腿暴露在空气中，回神时，已经泛起了层鸡皮疙瘩。

    不自觉往后缩了缩，没有回答。

    “不睡觉吗？”她轻声问。

    那边似乎怔了瞬，“睡。”

    将烟头按灭在缸里，起身走过来，把席姚推进了屋，稍合上门，令室内回温。

    “冷，你先上床，我洗漱一下。”

    没有直视她的眼，转身去了卫生间。

    床侧下陷，男生干净的气息钻进被窝，席姚下意识稍稍绷紧了身体，待所有细小的动作声音都平静下来，才渐渐放松。

    她侧睡着，背朝他，小床并不宽敞，两具身体却恪守着无端的距离。

    窗户似乎没关严，屋外的风将帘子吹得微微掀起，席姚本该很累，但四周一切声音她都听得清晰分明。

    也包括身旁人并不平稳的呼吸。

    席姚胸膛起伏，重重吸了口气又吐出，翻了个身。

    这才发现他一直是朝着自己的，黑眸沉沉，又泛着微光，不知道看着她背影这些时候在想什么。

    身体有依赖的记忆，本能想靠近，伸出去的手又收回，席姚咽了咽嗓子，终于抬头直视他。

    “周呈决，你为什么不问？”

    男生瞳孔微震，似是没想到她会这么直接，但其实她一直是这样，看起来懵懂怯弱，实则拥有一颗玲珑剔透的心。

    比起他，坦诚百倍。

    他知道她在问什么，却不知道如何答，喉头像被什么粘稠的东西胶住，由心虚、心疼及无数茫然组成，难以启齿。

    离了弦的箭没有回头路，席姚不想退缩。

    “你不问，却把质疑的帽子盖到我头上…   ”

    “任何关于你的事，我都靠旁人三言两语得知，你从不解释…”

    “周呈决，这对我不公平……对，我们的感情也是。”

    覆在床上的手渐渐抓紧，她尽力克制着情绪，但颤抖的嗓音仍出卖了心底的巨大波动。

    她自以为这番话够直抒胸臆，提心吊胆地等待着，但等了很久很久，周呈决还是没有出声。

    薄唇微微动了动，最终只是轻轻呼出口气息。

    席姚觉得身体里有什么东西无限往下沉，坠得五脏六腑都疼。

    眼看他想要转身，还是不由分说地抓住他肩膀，立时开口，显得心急慌张。

    “如果那天夜里，出现在你家楼下的不是我……你也会，跟她，发生关系吗？”

    纤细的手指仿佛穿透衣料，竭力抓住即将消失的东西。

    似末日般的死寂将这小小空间与世界分割开来。

    时间残忍掠过尚怀希望的人，也残忍地将最后一毫期冀从身体里生生抽离。

    席姚松手，不动声色侧头，擦去泪痕。

    她坐起来，仍看着他。

    “我也是。”

    “不是你，也可以是别人。”

    这样的嗓音，只在当初威胁陈沪东时有过。

    竖起自我保护的铁壁。

    周呈决眉头紧皱，被子里拳头握紧，想要说什么做什么都来不及。

    他知道留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