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女和女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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连续一周的噩梦。 每次和每次的梦都不一样,但都有一个共同点:陈瑀出事了。 不是车祸去世、就是飞机失事、还有奇奇怪怪的山体滑坡。 更离奇的是:被日本鬼子残忍杀害。 我的精神状态可想而知,再这样下去,我怕是真的得了失心疯。 只好求助苏枫晚。 下午四点,学校的西餐厅包间里,环境优雅安静,苏枫晚就坐在我的对面。 “什么问题,可以跟我讲讲吗?”他今天看起来心情不错,语气都要比平时好很多,稍稍抚平了些我的急躁。 “就是我最近总睡不好,总做噩梦。”我老实交代。 “哦,什么噩梦?”他边问,边切着牛排,漫不经心的。 “嗯……”我有点犹豫,不知道该怎么说,但还是开口道,“梦到我哥出事,各种各样的事情。” “你哥是对你很重要的人吧?”他说。 “当然了!”我答道,“那可是我哥!我亲哥!” “嗯,”他的眼神暗淡下去,说,“只是你哥吗?” 我刚挑起一叉子意面,尴尬的停了会,又放下了。 “你这、这是什么意思?” “不要对我撒谎,关乔。”他说,“这样对你没有好处。” “什么叫没有好处?” “你知道的,”他说,“你既然来寻求帮助,就是希望自己能恢复健康对吧?但如果你撒谎,我还怎么帮助你呢?” “你的意思是我要把我所有的事情都告诉你?” “也不用都告诉我,”他说,“只告诉我让你困扰、让你受伤、让你焦虑、让你紧张的事情。” 我能说他现在这番话就已经让我紧张了吗? “嗯……” 发了个音节,之后就咬着嘴唇,不知道该怎么说。 “没事,你不想说也可以不说,把你想说的告诉我。”他还是那样,漫不经心的笑。 不紧不慢的吃着自己的牛排。 我却已经准备对他敞开心扉。 我发现他身上也有一种魔力,像陈瑀一样,都可以使人沦陷、使人乖乖就范。 不同的是,陈瑀像仙女,他是太美好了,所以根本不用挥魔法棒,就能让人臣服;而苏枫晚像女巫,他有各种各样的咒语和巫术,把人cao控在手。 想到着,我不禁笑出了声,暗骂自己—— “真的失心疯了?这是什么奇奇怪怪的比喻?” “笑什么?”对面的苏枫晚也停下了手上的动作,很正经的看着我,满脸疑惑。 “没什么,”我打哈哈过去,“想到一件好笑的事情。” “嗯,那挺好的。”他说。 “所以你有什么要跟我说的吗?” 看,又来cao控了,时机和节奏把握的刚刚好,进退有度。 我虽然心里这么想,但是还是忍不住跟着他走—— “有,当然有。” 我没喝酒,却比酒醉还要醉。 “我哥不仅是我哥,还是我的男朋友,秘密的。” “嗯。”他点了点头。 他怎么一点反应都没有呢?难道这还不够劲爆? 用杨兰的话说,这可是luanlun啊! “其实也不算秘密,”我继续放料,“首先第一个知道的,是修一,我最好的朋友。” “他非常好,天才学霸、明明是男生,长的比女生还要好看;他还精通电脑……他……” 一瞬间,修一最后坠楼的样子闯到了我的脑海里,我瞬间噎住,说不出来。 “怎么了?”苏枫晚问。 我摆了摆手,“没事。” “第二个人知道的是二彪前女友,二彪是我哥最好的兄弟。他前女友和我哥一样,都是清华的学生。她看到我和我哥亲吻了,还拍下了照片。” “然后第三个人知道的是二彪。”我停顿下,喝了口果汁,但那端杯的动作还真像男人们在饭桌上大快朵颐喝酒。 “你知道二彪是怎么知道的吗?”我抛出个设问句,继续说,“二彪前女友告诉他的。她不仅告诉了他,她还威胁他……” 说到这我就有点说不下去了,心堵得慌。 这时候苏枫晚就发挥出了他的“女巫”作用,他开始循循善诱—— “威胁他什么?” “二彪想和她分手,她不愿意,就拿那张照片威胁二彪。说如果二彪跟她分手,她就把这张照片公开,让我哥身败名裂!” “多坏,你说她,”我发现我在啜泣,“其实坏的不是她,不,她也坏,但没我坏……” “我有罪,我……”我开始想要忏悔,但苏枫晚不给我这个机会。 “然后呢?”他又为我们的谈话,不,为我的坦白,指导了方向。 “然后她是怎么做的?”他问。 “然后,然后,”我吸吸鼻子,“二彪手上有她的裸照。” “哦。” 苏枫晚应了一声,没再追问。 “你觉得你对不起二彪?” 这个问题就像一把刀,戳进了我心淤堵的地方,放出了黑血,我一下子就感觉心口没那么堵了。 “对,我就是对不起他。” “嗯,”苏枫晚点点头,“那还有第四个人知道吗?” “有,”我苦笑,“是我的亲妈,我们的亲妈。” 一直淡定自若的苏枫晚也怔住了,我不知道他在那出神的几秒在想什么。他抬起头,说:“这情况就不太妙了吧。” “是不太妙,”我说,“我把她气的不轻。但是她气不气也没关系,我又不在意,我主要在意我哥。” 苏枫晚的眉毛扭成了麻花,见状,我噗呲一声笑出了声。 “怎么样,还要听吗?” 还要听我这么复杂又这么狗血的故事吗? “没什么,你继续说。你是和你母亲关系不好?” “她不是我母亲,”我说,“她只是我血缘上的亲妈。我的母亲几年前就去世了。” “嗯,”苏枫晚继续说,“但她是你哥的母亲?” “对,”我不禁感慨他的聪明,“你真是一点就通,不对、是没点就能通!” 我说的是事实,但他当我在开玩笑吧,自己笑了两声。 “所以,让我猜猜,”他放下了手中的刀叉,十指交叉在一起,身体也往前倾了倾,“你和你哥在一起是为了报复你的亲生父母?因为他们抛弃了你?” “当然不是!” 我的声音仿佛可以掀起天花板,响彻云霄。 意识到自己的失态,我连忙压低声音:“我是真的爱我哥!跟报复不报复没关系!” “真的爱?”苏枫晚停顿了好久,才说,“你的亲生母亲认同你这套说法吗?” “她不认同,但她只能接受。”我有些狡狤地说道,“她有把柄在我手上。” “哦。”苏枫晚点点头。 “除了做噩梦,你最近还有其他的症状吗?” 我想了想,说:“有。只要联系不上我哥,我就紧张,心慌的要命,全身都不舒服。” “这样持续多久了?” “记不清了,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反正有一段时间了。” “怎么样?”我问苏枫晚,“我这是什么病?” 他并没有回答,只是说:“你给我讲讲你和你哥的故事吧!” “啊,”我说,“那得从2011年说起咯。” “你有没有想过,”苏枫晚在听完我的故事后,说,“其实你根本不爱你哥,我是说,男女之情的那种爱。” “怎么可能?我很爱我哥!他是我的全部!” “正是因为如此,因为他是你的全部,”苏枫晚说,“你才不爱他。” “你只是依赖他。” “我、不是……” 苏枫晚没给我说话的机会。 “你本来就有童年创伤,再加上经历了亲友的双重离去的打击,心里自然承受不了。而这时,你哥是唯一对你好的人、唯一在你身边的人,他就像你的阳光,或者说,氧气。” “所以你自然而然的觉得自己爱上了他。” “但那不是真的。” “不可能、绝不可能!”我没有开玩笑,这一瞬间,看着坐在我面前的苏枫晚,我有种想掐死他的冲动。 我拿起我的包,准备要走—— “苏枫晚,谢谢你跟我说这些。”我走到门口处,又扭回头来,对他说,“但我不需要你的帮助了。” “关乔,”他叫住我,“如果你需要的话,我随时在。” 那样自信的腔调、神情,好像一切都在他的掌控中:我一定会回来找他。 我没理他,扭动了门把手,关上了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