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躺倒在空气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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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干什么?”江鹤虽是在质问他,但语气里没什么怒意。 他握着江鹤的手腕,“我喜欢你。” “别说胡话。”江鹤皱眉,下意识地推拒,“我认识你,你是我的学生。” 江鹤是他这学期一门选修课的老师。长得不算高,但斯文白净,温柔细致,平时要么穿正装,要么就偏日系。非要用一个词来形容,那就是君子,或者暖男。 他喜欢江鹤,想做他脚下的狗。 他用了很久才接受这个事实,因为江鹤性别为男,而他恐同。他的亲身经历本应该让他对男人深恶痛绝,可他喜欢江鹤。 虽然这样想会很冒犯,但也许是江鹤的男性特征并不明显,因此他可以把江鹤当做无性别的人去喜欢。有明显的喉骨轮廓,但不怎么看得到喉结。裆部也平坦得有些过分。 他想做江鹤脚下的狗,但江鹤怎么可能会有这种不同寻常的性癖?他看起来就是会规规矩矩谈恋爱的人。他自己坏了,不能拉别人下水。 但是这个看起来规规矩矩的人,怎么就握着鞭子出现在了BDSM酒吧的舞台上。江鹤挥鞭的力道竟然那样重,破空的声响,蜷曲的身体。一鞭接一鞭,他看着江鹤的表演,脊背都在颤抖。 就算江鹤是一个男人,他也忍不住要做他脚下的狗了。谁让他是圈内人?于是江鹤下台后,他不管不顾地追上去表白。没想到,将近两百号人的选修课,江鹤居然记得他。 他有一个毫无意义的名字。他叫段迟。 “是啊。”段迟松了手,低头看着江鹤,“老师,我喜欢你。” 江鹤整理着袖口,语气有些不耐烦,“所以呢?” 所以呢?这算生气吗?他好像还没见过江鹤发怒的样子。段迟也不顾周围有没有人,直接跪了下去,“我想做老师的狗。” 江鹤却看着他的身后,语气淡淡,“可是看起来,你已经有主了。” 不等段迟回过头,已经有一双手捏住了他的肩膀,“段迟,又长本事了?” 听到是容晏的声音,段迟的神色阴沉了下来,咬了咬牙,没有言语。 容晏也不怕他不听话,松开他的肩,去跟江鹤握手,“江老师,我们聊聊?” 江鹤似乎不很愿意的样子,但不知道为什么,他还是点头同意了。 就算知道容晏不好江鹤这款,段迟还是跪不住了,“你们有什么好聊的?” 容晏见状又按住了他,冷声道,“你不是想跪吗?想跪就跪着。” “我现在不想了。”段迟被迫跪在地上,咬牙切齿。 “自扇十个让你起来。”容晏惯于捉弄他,“二十个准你一起。” 面对容晏,段迟毫无办法。在他这里,想要什么都要付出代价。所以他敛了神色,一掌接一掌落下,皮rou相击的声音响亮。 老师,如果你觉得我不知羞耻,对不起,容晏早就教我丢弃这种无用的东西了。 老师,我想做你的狗,是想当你的宠物。我是容晏的狗,但我只是他的玩物。 可是狗要怎么邀宠?老师,我不会。容晏只教了我怎么发sao发浪听话求cao。 二十个巴掌打完,他从地上站起来,脸上带着红肿的掌印。容晏看都没看他一眼,和江鹤并肩走向酒吧门口。段迟在后面看着他们的背影,心里突然生出一种不同以往的憎恨情绪。 如果没有你,容晏,我不会是现在这样。 容晏是他异父异母的哥哥。段迟的父亲突发脑溢血病逝,结果他mama和当时负责抢救的医生修成正果。容晏的母亲在他出生时就死了。段迟到他家时四岁,容晏十岁。 容晏从不讲什么尊老爱幼,他只认交易。 他每次拒绝段迟时,都会问,“你要我为你做事,可你为我做过什么呢?或者,你能为我做什么呢?” 段迟十四岁那年,他mama和继父因故身亡。当时临近他们的结婚纪念日,好不容易请到了年假去旅游,却在去往机场的路上出了车祸。 段迟守在手术室外,容晏从大学赶回了家。抢救了很久,说是脱离生命危险了,但是昏迷不醒。在ICU住了几天,结果还是没撑住,相继走了。 他们很相爱,但不受命运待见。 后来,二十岁的容晏成了段迟的监护人。依旧死性不改,斤斤计较。 容晏当时已经考上了研,是个准研究生了,手上在忙的也就是毕业论文的事。但他放弃了读研,着手准备春招了。 段迟半年后才知道这件事。他跑去问容晏为什么不读研,容晏看都没看他,说,“要养你啊。” 段迟怔住了,说不出话。 容晏这才笑着看他,“养你很贵的。我等不起了。” 段迟当时还傻乎乎地感动了,但根本不是那么回事。容晏未经商议,就擅自用养他为代价,强迫他成为一条狗,一个玩物。 容晏对他早就心思不纯,父母双亡刚好给了他可乘之机。段迟甚至恶意猜测过,车祸会不会是容晏动的手脚,这里面有没有他的一份。 但容晏不至于是这样违法乱纪的人,而且他也没钱买凶杀人。就算是赤身裸体跪在笼子里的时候,段迟也是这样想的。 然而容晏让他这样脏,他不敢去靠近江鹤那么干净的人。容晏对他做的那些事,也让他一开始不愿去喜欢同为男人的江鹤。 可他本来可以单纯而热烈地喜欢江鹤,也可以大方地展开追求。是容晏剥夺了他这样思考和行动的能力。 段迟停了脚步,不愿意往前走了。似有所感,容晏转过头来看他。 “怎么了?”容晏皱眉,“闹什么脾气?” 江鹤也转过了身看他。 段迟看到江鹤和容晏站在一起的样子,心里莫名地感觉很堵。他的眼睛似乎有点想流泪,鼻子也有些酸。脑袋里仿佛有一团丝瓜瓤,还欲伸出触手沿着血管乱窜,最后要穿破他的脑壳。 好难受。好难过。 段迟突然打了一个寒颤,起了一身疙瘩。他一言不发就转身,往反方向走。 容晏没再叫他。反正不管他去哪,容晏都能找到他,再把他带去他应该待的地方。 段迟漫无目的地走,夜风没有让他更清醒,反而带来一片混沌。看到远处的跨江大桥时,段迟开始止不住地流泪。桥上的路灯变成一个个白色、金色和橙色的圆点,重重叠叠。 他看不清那些炫目的光。他只想消失在光不可及的黑暗里。在那黑暗里,甚至不需要跳跃,只需要躺倒在空气里,就可以降落到无知无觉的世界。 无关爱恨。段迟觉得,他只是累了。累到连人生也留不住他。可惜没人会为他鼓盆而歌,虽然大概也没人会为他泣不成声。 段迟躺倒在了空气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