狂乱木曜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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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了?”伊尔迷奇怪地问。 不知道为什么,我总感觉他说的是:“头像是我,不满意?” 那个语气,仿佛默认了我不可能对这件事产生反感一样。 他该不会觉得可以找别人,却选择亲身上阵的自己很友好、很亲切,我应该乖乖领情吧? 真相恰恰相反,其实只要不是伊尔迷,谁来都行,哪怕找西索来我也能接受啊!……不对,果然西索还是算了…… 我蔫蔫地回答:“……没什么。” · 我以为他是糊弄我的,没想到自那之后,伊尔迷还真会时不时和我见一面,偶尔还会叫我一起去执行任务。 他嘴上让我减少与奇犽的接触,好像他非常开明、我俩接不接触全靠我自觉似的,但我已经好一段时间没见过奇犽了,这个平常神出鬼没的揍敌客家大少爷又隔三差五地出现,说这不是故意为之,反正很难取信于我。 “还没结束吗?” “还差最后一个目标就结束了。难道说,我和小奇风格不同,没有什么观赏性,所以让锡觉得无聊了吗?” 这话说得好像奇犽暗杀手法有多别具匠心似的。 天地良心,我看他杀人看得入迷,跟受害者是怎么死的一点关系都没有,主要还是因为杀手本人长得太好看了…… “不,要说观赏性还是你这边略胜一筹,毕竟还有钉子。” “这样啊,那我就安心了。” 我真服了伊尔迷了,能不能少惦记他这嘘寒问暖的温柔体贴大哥哥破人设了,整得我鸡皮疙瘩都要起来了。 说到底,我无不无聊有什么要紧啊? ——难道,他出任务时请我在一旁看着,属于一种杀手界的请对方看电影?这其实是他们揍敌客家内部专有的团建方式? · 说到看电影,我总感觉我们俩这个相处模式……好像相亲。 而且,还是那种极其失败的相亲。 双方完全没有共同话题,根本聊不来,疯狂冷场,最后落得个彼此奇葩相亲对象笑话库喜加一的那种。 如果他好感噌噌狂涨,那我也就捏着鼻子忍了,可是他们揍敌客教育的字典里又没有朋友两个字。像这样浪费时间,美其名曰“培养感情”,实在是形式主义中的形式主义。我甚至都怀疑,他是不是知道我很反感他,才故意这样跟我耗着,以求达到把我硬生生膈应走的邪恶目的。 于是,我决定反过来膈应他。 花自己的钱养闲人,总归很让人不愉快。 我厚颜无耻地乞讨道:“给我准备点钱行不行?是现金最好。” 伊尔迷情绪稳定得让我心慌:“锡想买什么?” 是精神损失费。 ……话不能这么直说就是了。 没有好感度拿,又没劲得要死,我恨不得劈头盖脸把这人臭骂一顿,连夜飞到奇犽的身边。 但我还必须得演得让伊尔迷相信,我已经洗心革面、重新做鸟人。 相亲现场再尴尬也无非就是那么回事儿,咬咬牙就撑过去了;要是让他感到形势不妙,干脆扎个针让奇犽忘记我,那我就全完了。 · “衣服,总不能一直穿这一身。就算我不腻,你肯定也早就看腻了吧。还有,我想买东西吃。” 我回答。 毫无疑问,全都是谎话。 衣服,拿奇犽的钱买的,四舍五入就是他送我的,我穿得别提多带劲儿了;食物,我没有味觉,吃什么都一个味。买一份食物和奇犽分着吃就足够奢侈了,绝无可能特意买来糟蹋钱。 监控录像中,奇犽找来各种各样的食物,而这些食物在镜头前凭空消失——也就是被我吃掉——的画面并不少见。我们心知肚明,那不是贪图口腹之欲,更不是我日常活动需要补充能量,只是我单纯地想找回作为正常人活着的感觉——这个解释,即使和我朝夕相处的奇犽头一次听到都难以接受,搞不懂我这又是何苦,更遑论我的塑料相亲对象伊尔迷。 这个当口儿提出说要买东西,在对方眼里,恐怕更像是一个吃货饿了好些天不吃零食,馋得受不了了吧。应该会多给点。 ……话虽如此,他出手比我想象中还阔绰。 阔绰到会让人由衷地感到困惑,思考“财迷设定该不会是同人洗脑包吧”的程度。 搞不好,他们揍敌客家有很大一笔开销都花在这上面、成天面对的不是高定时装就是高档零食,搞得伊尔迷已经对市场价没有概念了;不然,他们家也养不出一个两亿奖金一分不剩、全都用来买糖果饼干的奇犽。当然,也不排除人家职业杀手是暴利营生,分分钟几百万上下,不稀得和我计较这点小钱。 · 奇犽对我的重要性无人能及,我无比珍惜我们共同拥有的记忆,但是,可以肯定的是,即便短暂地忘记我,他迟早会想起来。 所以,被遗忘这件事本身并不可怕。真正可怕的是,我只收集到了奇犽一个人的好感度;失去这唯一的好感源,就形同于失去了直接干涉现实世界的能力。 一想到伊尔迷随时可以用一枚小小的念针,让我一切努力全都付诸东流,我总有种毛骨悚然的感觉。 毕竟把鸡蛋放在同一个篮子里不是明智之举,为了摆脱这种局面,我必须多交几个朋友。 如果我的思路没错,只要听说了我这个人,就能看到我、与我互动,那此时最适合我的策略应该是网上冲浪。再怎么说,这个世界总不会严格到一般人连我打出来的字都看不到。 这个世界上的电脑还没我前世那么普及,售价一直压不下来。尽管如此,我拿到的钱也足够我买下一台性能像模像样的笔记本了。 · 该来的终究还是来了。 我一回来,就看见伊尔迷正襟危坐地等着我。 他来找我的次数果然太多了。我很久才溜下山一趟,竟然也能害他扑了个空。 他维持着那个乖巧的坐姿,抬起眼看我:“锡最近经常出门,是有什么在意的事吗?” 幸好我早有准备,面不改色地回答:“是有啊,肯德基狂乱木曜日。怎么了?你要请我?” 这么说也不算错,毕竟我确实是去山下的洋快餐店蹭网了。 做戏做全套,为了消除他的疑心,我甚至还专门去码头整了两口薯条。 枯枯戮山这种极度封闭的环境下,突然多出一个来自陌生电脑的联网请求,但凡不是个傻子也会多留意一下;连接他们的私人网络,无异于把聊天记录送到大家眼皮子底下、明摆着让人窃听。看似不安全的公共网络,在这种时候反倒是还能多撑一会儿。反正我光脚的不怕穿鞋的,没有银行卡也没有钱,被盗个号也损失不了什么。 伊尔迷沉默了一下:“……少吃点快餐食品,对身体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