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 铁树也会开花
8. 铁树也会开花
景母带着谈烟绕场一圈后挽着她往人少的角落走。 谈烟看景母的架势,知道她有话对自己说,只管默默跟着,见招拆招。 两人最终站定在落地窗前,景母不是个弯弯绕绕的性子,直截了当明说:“烟烟啊,阿姨不喜欢藏着掖着,有什么话就直说了希望你别介意。你知道这桩婚事是上一辈定的,之前我们两家人也从来没有来往,突然就来了这么一出,我们也觉得很突然。” “我们见面的次数不多,阿姨也不太了解你,所以想借着今天的机会来听听你的想法。” “我明白的,其实我也有这种感觉,我都理解,阿姨您问吧,”谈烟立马附和,垂下眉眼,抛出感同身受的神情。 景母附上她的手,语重心长起来:“阿姨想知道你接下来对自己的事业有什么打算,是准备婚后安心相夫教子,还是有自己的追求?” 谈烟莞尔一笑,心中了然,把早就准备好的那套说辞都拿了出来:“阿姨,坦白说其实我也有自己的追求,正好您今天问了,那我当然应该据实已告。” 景母点点头,看着却似不甚满意。 谈烟继续:“我的大学是在英国念的,在留学的那段时光里,最让我印象深刻的就是每年的寒暑假去做志愿者或者义工,总能让我觉得受益匪浅,所以回国后我也一直在默默努力参与慈善事业。 “当然不能跟您的机构相比,我知道自己不是属于能力强,有野性远见的女强人,只能做点力所能及的善事,帮助那些需要的人。与其说是追求,不如说是我的愿望。” “司马光有一句告诫子孙的话我一直都感触很深,留财于子孙,子孙未必能守;留书于子孙,子孙未必能读,不如于冥冥当中积阴德,以为子孙长久之计。所以我不希望自己在和景淮在一起后,忘记自己的初衷。” 谈烟说得声情并茂,景母也听得热泪盈眶,握着她的双手不住地颤抖:“孩子,你有这份心真是不容易,阿姨愿意支持你。” 谈烟在心底松了口气,她知道最难的这个关卡已经打通了,她的回答天衣无缝。 景母的这个问题,偏向哪一头都是死胡同,要么被看不起,要么被忌惮,只有另辟蹊径且投其所好的回答,才有可能过关。 谈烟交了份满意的答卷,景母喜上心头,遂急切地追问:“烟烟啊,接下来的这个问题是阿姨出于私心问的,你不用急着回答,可以回去慢慢考虑。” 谈烟点点头。 景母:“你愿不愿意现在就搬过去和阿淮住?” 这个手雷扔地有点突然,砸了个正着。谈烟瞪大双眸,一时半会儿还没反应过来。 看她惊魂未定的样子,景母忙安抚:“吓坏你了吧,阿姨只是问问,我跟你叔叔都很开明,既然认定你了,也不在乎什么领不领证的,只希望你们能安稳幸福地相处。阿淮平时忙地见不到人,能陪你的时间少,我想着你们住在一起能增进了解,彼此照顾。” 谈烟只觉得一口老血卡在喉咙口吐不出来,搬过去和景淮住?跟他这个人形AI? 一秒之内,她已经在脑中绘出一副对比图,天天受程媛压迫抑郁对比跟人形AI玩碟中谍,哪种方式能多活几年? 想定后,她瞬间有了答案:“我愿意。” “妈。” 跟她同时开口的还有一道声音,谈烟扭头,景淮就这么悄无声息地出现在她们身后。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晚宴还没开场,谈烟已经心力交瘁。 景母看到景淮,也是一诧,拢了拢身上的披肩,埋怨他:“阿淮来了,冷不丁出个声,吓我一跳。” 景淮神色平平,看不出对刚才景母抛出的问题听到多少,只是不偏不倚地站到谈烟身侧,绅士手虚搂着她的腰,扭头问她:“站了这么久,饿了么?” 谈烟笑着摇摇头,顺势挽上他的手。 景母瞧出来了,自家儿子以为自己在欺负谈烟,眼下这架势,是个袒护的意思。 她找了个借口开溜,把空间留给小两口,走之前还三步两回头,刚好碰上在不远处等自己的小姐妹。 小姐妹问她:“怎么样,试下来这姑娘怎么样?” 景母脸上的柔褪了色,眼神颇有几丝凌厉:“不是个简单的。” 景母走后,只余下谈烟和景淮并肩而立。 落地窗前映出的两道亲昵甜蜜的身影,真是羡煞旁人。 景淮有副好皮囊,还是个衣架子。 他不喜欢张扬,也甚少显露出情绪,年龄和阅历赋予了他成熟稳重的魅力,但丝毫不影响他举手投足间流露的性张力。 谈烟是第一次和他出席这么正式的场合,也是第一次看他穿得如此正式,往常总吐槽他一股子铜钿精英味,今天却莫名觉得顺眼了几分。 他将额前的碎发尽数往后梳起,于是那常年因为忙碌而禁锢沉淀的五官就跟着灵动起来。 基因决定样貌,景淮一定是个基因强盗,光挑着景父景母最优秀的地方长了,不仅眉目清秀,还有两片看着就很软的双唇,可口又诱人。 如果不是对景淮狼性的底色一清二楚,谈烟几乎要以为站在自己眼前的是平行宇宙的景淮。 谈烟脚酸,偷偷换着脚受力,景淮从她暗自使劲的手指上都能感觉得到,对她说: “走,我带你去吃点东西。”说完就要带着她往席间走。 却被谈烟一把拽住,她脑中敏锐的雷达捕捉到这是个绝佳的机会,于是仰起头,娇小的脸上写满了无畏:“阿淮,我想搬过去跟你住。” 景淮被她这一声叫得骨头都要酥了,后边的话听了个模糊。 “什么?”他压下眉梢,确定自己没有听错。 谈烟更加大胆起来,凑到他耳边一字一句说给他听:“我,想搬过去跟你住,你愿意么?” 说完就退回原地等他的回应。 景淮心头一波波晕开涟漪,是他从没觉到过的滋味。 她今晚本就是出水芙蓉,雪肌红唇,万般的玲珑隐匿期间,现下颊间飞上红晕,能把人心田都醉遍。 景淮不知道她又在玩什么把戏,想拒绝但又很快败下阵来。 他在心里筹谋,把她拴在身边,正好能了解她的企图,于是不咸不淡地嗯了声。 谈烟明媚的双眼跟着颤,摇了摇他的手:“今晚就搬过去好么?” 景淮笑了,抚上她的脸:“有你这么急的么?” 谈烟装无辜:“我觉得阿姨的建议很好,反正早晚都要住在一起的,难道你不想每天都能看到我么?好不好嘛?” 往日谈烟也爱撒娇,但却不及今日磨人。 景淮架不住她软磨硬泡,只能先顾左右而言他:“先去吃点东西好么,站这么久真的不累?” “有你在就不觉得累。阿淮,如果我搬过去的话......是跟你睡一间么?”谈烟好像拿捏到景淮的软肋了,一个劲刺激他,还要拿那双莹亮的眸子勾他。 纵是铁树也会开花,她不信景淮会油盐不进。 但景淮铁树的cpu今晚已经被她烧坏了,无法维持运作。 他额角发胀,对着面前兔子跳狼的谈烟毫无招架能力。 那些曾经装出来的温柔亲昵和眼下的境遇相比,还是小巫见大巫。 他很快败下阵来:“明天......再说。” “好,”谈烟的目的达到了,自然不再造作,“我饿了,我们去吃点东西吧。” 说完大大方方拉着景淮往餐吧走。 慈善晚宴进行地十分顺利,一场下来收到的善款完全超过了预计,景母乐地眉开眼笑。 这里头大部分款项都是奔着景淮来的,他自然推不掉结束后被围着一通寒暄,谈烟就在一边乖乖等着。 景淮忙完,照例送她回家。 谈烟累了一天,靠着他睡得很甜。 车里温度适宜,但她穿得单薄,景淮将自己的外套盖在她身上。 她的睡颜透了点憨,一点没平时端着的心机劲,像是褪下了所有伪装,露出最纯净的底色。 她睡相很不老实,外套总是滑落,景淮一次次耐心帮她盖上。 车内很暗,但他的一对眸子却锐如白昼,像潜藏在密林深处的头狼,紧抿的唇线是他要捕杀前的信号。 猎物既然要主动投网,他也不介意稍稍吓唬一下,看这狡猾的小兔子会不会露出马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