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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一位绣娘,绣功非常的好,引得当时的小姐太太们对这位的绣活趋之若鹜,甚至一条帕子便能卖出二两银子。这位绣娘生得貌美,后来不知发生了什么事,脸上被人烫了碗底大的一块疮,还生下一名女儿。有人说她勾引了别人府上的老爷,遭太太报复,有人说她是遇见了亡命歹徒。后来这绣娘大受打击,再也绣不出以前那样的绣活了。说书先生讲完,下面便有人起哄道:“你说的别是绣坊的那位陈氏吧?”而后下面哄堂大笑。秦庸皱眉思索,这位陈氏他前些日子也是见过的,宋芝瑶唤她陈jiejie,虽容貌可怖,人却和善,莫不是身上有什么不为常人所知的秘密,只是不知这秘密是否与婧明公主有关。秦庸还待思索,官府那边却派了人来拿他,口中道出了命案,与他有关。到了衙门才知道,绣坊容貌可怖的陈氏死了。陈氏死了,死得很不体面,衣裳被人撕破,指甲断了好几根,脖子上三道抓痕,后脑上破了个大口子,红红白白流了一地,怎么死的不言而喻。这些都不是要命的,要命就要命在,陈氏在地上留了一个血字,是一个“庸”字,而且她的左手手心里死死攥着一枚玉坠,正是他前几日为了救宋芝瑶让影二放到宋府花盆里去的那枚。这些事凑在一起太巧了,巧到秦庸认为,有人在故意给他下套。他来之前便知道寻找婧明公主这事儿不容易成,却没想到小小的下邳城里水竟如此之深。县令表面上忌惮他是京城来的官员,不敢对他不尊重,实际上却明显是想要对他定罪的。道是强龙也难压地头蛇,现下他在牢中不得出去,而下邳城也没有得力的人在外面帮他,他怕自己陷在这牢里,宋芝瑶在外面孤苦伶仃,只匆匆让钱多多拿了自己的私印与他,也好早做打算。说到底他不过是怕,他怕宋芝瑶知道这些事不再信任他。毕竟,这其中很多事情他自己都解释不清。当初钱满满用烟饼子把宋芝瑶和孙mama熏出来是得了自己的授意;当晚在宋府,根本就不是找什么劳什子玉坠,是自己有意为之;还有那枚玉坠,自己明明让影二放在宋府的花盆里,究竟是怎么到了陈氏手中的?这些事他没法解释,他根本说不清天底下可怜人何其多,自己为什么偏偏就叫这小孩儿拽住了心底的软rou,为什么就一定要救宋芝瑶。他还有秦夫人对自己好,宋芝瑶没有念着他冷暖的亲人了,对他好的人就那么几个,为什么死的那个偏偏是宋芝瑶的陈jiejie?秦庸闭闭眼,既希望宋芝瑶听了自己的话乖乖地在宋府躲着,或者去齐州投奔自己的外祖,这样便不会知道这些,又怕宋芝瑶真的这样做自己会难过。——自己一片丹心认了这么个弟弟,却只被对方当做一柄保护伞,那真是叫人情难以堪。“这位小爷,您可看着点时辰,只能两炷香的时间,多了我们都是要有大|麻烦的。”“多谢官爷行方便,草民省得。”正胡思乱想着,自己牢房门口传来熟悉的声音,秦庸猛地睁眼,正看见宋芝瑶往看牢房的狱卒手里塞银子,狱卒假意推辞,然后把银子揣在怀里脚步匆匆地离开了。宋芝瑶才半日没见秦庸,竟就生了这般变故,忍不住红了眼睛,又怕自己哭出来叫人徒增忧虑,哑了嗓子道:“哥哥你冷不冷?他们给你饭吃了么?”秦庸也红了眼睛,斥到:“谁让你来的?你知不知道这是什么地方?”宋芝瑶终是忍不住落了泪:“没人叫我来,我给你送被子送吃的不成么?你是我哥哥啊!外面也没什么人能帮你的,你怎么把我往外摘呢?”宋芝瑶的眼泪一出来就止不住,簌簌地往下落,他抽噎道:“凭什么让我去齐州,你不出来叫我投奔谁去?”秦庸闭了闭眼,哑声道:“你知道死的是谁么?”他站起身来,走到牢门口定定地看着宋芝瑶:“死的是你陈jiejie,以后对你好的人,又少了一个了。物证齐整,你现在应该躲着我,躲得远远的。”听说是死的是陈氏,宋芝瑶心中大痛,捂着嘴抖得好似筛糠,一只手扶在牢门上,半晌才缓过来:“我躲什么?我躲了,谁救你?谁帮你?哥哥,对我好的又少了一个,连你也不要我了么?”秦庸见宋芝瑶难过得几乎要崩溃,终究心中不忍,长叹口气隔着牢门握住宋芝瑶的手:“瑶儿,你可信我?”“我不是瞎子,”宋芝瑶另一只手抹了一把脸,强自压下满腹的伤心:“哥哥如果真的像他们说的那样,为什么把我救回去,为什么还要把私印给我?”秦庸闭了闭眼,自己的一片丹诚终究不算错付,倘若这次能过了这道坎,以后定然把宋芝瑶当亲弟一般对待。狱卒只给了两炷香的时间,宋芝瑶不敢多耽搁,压下心中的伤心难过,一边让钱多多把被子和吃食顺着牢门的缝隙塞给秦庸,一边和秦庸通气。两炷香时间并不长,狱卒进来叫宋芝瑶的时候,二人才堪堪说完。宋芝瑶一步三回头,既舍不得秦庸又怕自己误了正事,最后只得逼自己狠下心,快点走。天色晚了,实在不好办事,宋芝瑶只能先回秦府再做打算,回去一路都在怔怔地想着秦庸的事,好几回险些左脚绊右脚摔在地上。钱多多在边上跟着他,扶了两回,对他有些改观。第一次见,宋芝瑶丢石头砸了钱满满,他替自家弟弟心疼,一直对宋芝瑶心存恼意,又因为他是主子不便发作。秦庸早看穿了他的心事,所以一直让钱满满跟着宋芝瑶,如果不是这回出事,万万不会让自己单独带着他的。宋芝瑶才九岁,就坚强地不像个小孩儿,虽然会哭会难过,但绝没让情绪压过理智,而且他对公子并非虚情假意。钱多多比谁都懂和自己兄弟相依为命的那种感情,再多的不满也早都放下了,现在只希望两位主子能平安度过难关。秦府门口,宋夫人正带了宋如烟和门上的人胡搅蛮缠。“出了这么大的事儿,你们家小主子不在家?谁信啊?”宋夫人|弹弹指甲:“别是躲在里面哭鼻子。”宋如烟也轻佻傲慢地说:“早先就劝她不要上赶着住到人家家里,为了仨瓜俩枣儿的钱,给人家当童养媳,这才几天啊,秦大人就被下了大狱。”“谁说不是呢?”宋夫人道:“阿瑶七岁就没了亲娘,现在自己的夫君也也关在牢里,我看这孩子是命里带煞。”宋如烟又道:“命里带不带煞不好说,出了这事儿也就她太太和大姐来看看她了,你看别人来么?进去通传一声,让她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