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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不认识她啊。”李恩临指指围栏旁边的班级标注,就想到时候问一下就得了,结果听人笑笑又解释,“我meimei不会说话的。”原因他就没细问,南山不如北方雪,初春里温度就悄悄爬上来,窝在人偶装里就发汗,头发丝都被打湿了一截儿。李恩临鬼使神差。“那正好啊。”他一顿又开口,“我穿你那个,她认不出来也不会问。”没几分钟老师那边又来催,那人就从手机里找了张合照指给他看,李恩临认了认就顺手把头套跟百合花弄到了自己这边,想着反正他也没事做,给小姑娘送花不比一个人在家强。同学一走他就钻进商场换衣服,身上又没rou,给玩偶装一裹就显得肿,毛绒绒的熊先生。衣领一飞就戳下巴,他怕痒要伸手摸,一低头才发现手指都成了尖尖的小爪子,盯了几秒又想笑,想他同学也是童心未泯了,上课都迟到还没忘了天天给meimei送花。出去的时候整个人闷在玩偶里,没一会儿就冒汗,透过嘴巴那块儿看附中大门,一开始是几个学生,又陆陆续续多起来。李恩临闷久了就困,裹着层皮也不大忌惮,就坐在指定班级附近的长椅上一只手撑着头看来来往往的人群。有小孩儿过来摸他也不动地儿,像投币才肯转一圈的街头艺人。天晴晴又阴,云堆得很突然。他也不知道是不是又要落春雨,一抬头就看见相册里的小姑娘活生生地出现在眼前,像很熟悉似的摆摆手,接着又从书包里拿出把折叠伞来递给他。李恩临慌不迭从熊口袋里摸百合,有点儿生涩地要送女孩一支花。那边小姑娘就微微笑,接了又指指天,翻出自己手里的另一把雨伞跟他比划了个再见的手势。没等他反应女孩就转身走了,李恩临拿白白胖胖的掌心握着伞,想要是他同学在这儿,估计是该着急忙慌换衣服赶着回学校上课了。感情这东西还真是不讲道理。他小老头一样又叹气。坐了会儿就拿起伞想去商场换衣服,可还没等过马路就看见个他白天不怎么能见着的人。外套搭在臂弯上落了个懒散,早上新换的白衬衫却笔挺,现下叫人解了颗纽扣就露点儿深色,周邺正低低头听人说着话。不就是上次发照片的女孩子。李恩临绿灯都不想往前走了,他要真成了大白熊,又胖又圆的肚子也一定是吃醋吃大的。不给糖就捣蛋,周邺就是给了糖都捣蛋,那么哄着都不行,还总爱发脾气。他站在那儿看人家说话,既看不懂又听不清,天边又积云。好在没等多久人家就上了车,临走还要周邺弯腰看车窗,谁知道她今天穿没穿新裙子,李恩临一晃神儿的工夫车就开走了。那头周邺随手把外套往喷泉边儿长椅上一搁,屈着两条长腿坐下摸手机,也不知道看什么,半天都没动。李恩临后知后觉地往那个方向走,差了几十米的距离才如梦初醒,穿着一身人偶装过去干嘛,说不了两句又生气。可才打算掉头就淅沥沥下起了雨,他下意识抬头看周邺,那人却还是没变姿势,雨就细密密地缠上去,打湿了发又去坏衣领,漉漉潮。看什么不能到里面去看。谁又发照片给你。李恩临天马行空,却犹豫没到一秒就笨拙地走过去给周邺撑伞。他不说话,就站在长椅前一个人举着伞遮雨,周邺于是抬头看过去。白绒绒的毛被打湿了又成结,熊脑袋戴歪了一点儿嘴巴就怪,周邺扫了一眼也没在意,只以为是卖雨伞的人偶,随手从兜里摸了张钞票递过去那头却没接。“看得到?”他抬眼,看人偶个子没自己高怕站起来伞就给碰掉,只坐着问。李恩临傻在那儿两秒又摇头,扑棱地太急熊猫头就差点掉下来,他忙去扶,伞往周邺手里一塞就想跑。“喂。”后头声儿又响,周邺说得很随意,“拿走吧,我不用。”李恩临停了下来回头看,他哥拎着伞柄朝他指,领口颜色又深深。反正也认不出来。他想着就往喷泉边儿去,挨着周邺在长椅上坐下,重新撑起伞来立在两人中央,周邺瞥他一眼又低头看手机,丁点儿没留意头顶的伞又悄默声儿往自己这边儿斜,肩膀上的凉就起了又消散。李恩临闷在里头又热又潮,呼吸出不去又被空气里的湿黏上来,一点儿雨的好处都没捞着,一错眼看见周邺在划相册,分不清是醒是睡的色。一照面他就蒙,屏幕上的自己半张脸埋在被子里睡觉,眼尾又弯弯,斜挑。周邺又划,是傍晚他趴在沙发上看天,塌着腰往前够窗户,笨得很。一走神就没往下看,接着兜里的手机就突然欢快地响了起来,他后知后觉地摸,才发现手里还握着伞,一扭头看见周邺边等电话接通边转脸看他。时间就跟停住了似的,弄得他心慌又脸热。下一秒周邺就伸手要摘那个圆圆的熊猫脑袋,李恩临还敢拽,两个人一用力伞就落了地,到底撑不过人家就现了形,男孩子就拿扑棱下巴的爪子要挡脸,给周邺弄得一点儿脾气都没了。“上课上到这儿来了,你嘴里有一句真话么?”“我没说。”李恩临又没忍住,“报道又不是上课。”周邺懒得跟他掰扯,雨又落得大了些就把外套往人头上一丢,李恩临拿爪子扒拉人家衣服,又要问,“你干嘛不打伞。”“不干嘛,麻烦。”“你干嘛偷拍我。”这会儿脑子转的倒是快,给周邺问得那个来气,就好像自个儿那晚喝多了抱着人撒娇,第二天起来看都不想看见李恩临。他还敢问。“乐意。”李恩临就脑门上顶着人家的外套抬眼看,献殷勤似的又张嘴,“我手机里也有。”“有什么?”周邺站那儿嘲他,“你手机里不都是上课拍的PPT?”拍了也不看,这小王八蛋。“你。”李恩临乖乖地回。周邺拾起来雨伞也没打,就半蹲下去看他的熊先生,眉眼都生潮。“我不懂你。”“学校的人怎么了你不说,我爸难为你你也不说。”“你心里想什么我都不知道。”这回又换他挫败,玩笑一样的真心话,“一边说喜欢我一边盘算着跑,这种事儿你也不是没干过。”“学校,不是,”李恩临听完了就心急,“没有怎么啊,我不想他们看你。”“你怕?”周邺问得很微妙,压平了藏在心里的欲望就是要别人都知道,可他不能。他叫一千遍一万遍的亲密关系不是能摆到明面儿上说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