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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地背对梁禧半蹲。漂亮的蝴蝶骨大喇喇暴露在梁禧面前,上面的绷带如此刺眼,左肩头处,白色的绷带下方似乎有血洇出,让人看了就觉得发怵。梁禧知道陆鸣川这是在故意折磨他,用这种方式不断提醒着他这伤口的由来。他颤抖着手接过病号服,单薄的布料,被他摆弄好几下才顺利落在陆鸣川的身上。在此期间,陆鸣川一直保持着沉默,仿佛一开始说要和梁禧谈话的不是他一样。“对不起……”直到带着哭腔的声音从背后传来,陆鸣川才终于没忍住回头,一回头就对上梁禧蓄着泪的双眼。他用没受伤的右手从旁边的床头抽了纸巾,按在梁禧的眼眶下面:“你现在最好不要有大的情绪波动,不然一会头疼。”梁禧却像是没有听见他的话,一个劲儿地重复着相同的话,陆鸣川感到手里的纸巾逐渐变得湿润,长叹一口气。“年年,我知道,你上次跟我说的最后一次是真的。”他说。“我发誓我真的不想再跟地下赛扯上关系,但是……但是好像所有人都在逼我!好像所有的一切都是在被别人推着走……”像是终于找到了宣泄口,梁禧在心里想着不应该,却仍旧忍不住将一切袒露在陆鸣川面前。“我在十六岁的时候确实做错了,可是,谁的十六岁没有犯过错?我也并没有因为我的过错伤害到任何人,即便是这样,难道我仍需要赔上一辈子的梦想做偿还吗?!”他捂住了自己的脸。他只是想好好地打比赛,为什么在现在看来就这么难……他亲自断送了自己的职业生涯,如今还要让陆鸣川陪着他受伤,那么多血啊,那可是他从小到大喜欢的哥哥,为了他流了那么多血。或许是生病容易让人的神经变得脆弱,梁禧也不知道自己哪来这么多眼泪,止都止不住,他努力想要压下,憋闷在胸腔中却只能让他喘气变得更加费尽。忽然,一只手落在了他的头顶,温热的手心,让梁禧浑身一颤。“都过去了。”陆鸣川告诉他,单手托住他的下颚,让他抬起头,认真道,“年年,都过去了。”梁禧发着愣,直到意识到两个人此时此刻的距离有多近,他才蓦地惊醒。“谢谢。”他垂下头,“陆鸣川,违约金我会想办法还给你,你受的伤,我也会想办法补偿。”第四十七章梁禧话音刚落,对上陆鸣川惊诧的脸。“谁告诉你,我需要你还钱?”他问。梁禧只是摇头:“我会还给你,我们现在就打个欠条。”说罢,他就半撑着身子拉开床头柜的抽屉,从里面摸索出纸和笔,开始在上面写字。从始至终没有抬头看陆鸣川一眼。“年年。”那人的声音沉下去。梁禧一双眼睛死死盯着手底下的白纸,继续落笔。“梁禧!”写字的手发颤,好端端的笔画被写飞出去。“梁禧。”陆鸣川叫了他的全名,恼怒地将他手底下的纸抽走,拿在手里,对上梁禧的眼神,然后一点一点将纸撕成碎片。梁禧望向陆鸣川的眼睛,那双漂亮深邃的眼里,现在盛满了莫名的怒火。在这样的眼神下,梁禧还是咬着牙再一次伸手探向抽屉……“啪”的一声,手背被陆鸣川打到,梁禧下意识将手缩回来。“为什么?”陆鸣川看向梁禧红起来的手背,却没有要道歉的意思。梁禧盯着他认真的表情,忽然觉得很无力。他当然知道对方不是在问为什么要还钱,而是在问,到底为什么要疏远他,要躲着他,不再接受他的好……不再叫他哥哥。为什么……因为我喜欢你。但是这段感情注定是没有结果的,所以我想放弃了。梁禧垂着眼睛,躺回床上,将被子蒙过头顶,摆出一副拒绝交流的样子。空气几近凝固,梁禧在被子里浅浅地呼吸,眼前一片漆黑,他竖着耳朵听,却发现陆鸣川根本没有要离开的意思。体温让周围的空气变得燥热而潮湿,仿佛又回到了四年前那个充满水汽的夏季,他当着陆鸣川的面,第一次承认自己的喜欢,却被他一句话噎了回去。从那个时候梁禧就学会了一个词,自取其辱。在此后的四年里,他再也没有遇到任何一个让他怦然心动的人,或许应该再努力一把,寻找生命里那个万一来临的“好运”,但是他太累了。没有什么抵得过时间,再浓烈的喜欢也禁不住岁月的消磨。“陆鸣川,我不想喜欢你了,你要是真的想帮我……就别再对我这么好。”梁禧的声音透过被子,闷得令人心慌。饶是陆鸣川平时从来淡定的一张脸上,也浮现出了不自然的表情,他知道梁禧看不见他,可是他还是摇了摇头,告诉他:“我做不到。”“为什么?!”梁禧猛地将被子掀开,他的头很痛,太阳xue在不停地跳,可他还是努力撑起一副恶狠狠的表情发问。可就是红起的眼眶将他的情绪全盘暴露。“你不知道,当时看见那条剑对着你的时候,我有多害怕!”陆鸣川像是被梁禧的话猛地点燃,他想都没想,伸手将那条可怜的被子掀翻在地,肩膀因为突然的动作而撕扯出血,猩红很快透过纱布洇了出来,可陆鸣川没有半点要管的意思。“我希望能看着你完成你的梦想,梁禧,我放不下……我们从小就在一起,什么事都是一起,我做过最后悔的一件事就是没有拦下你,让你出国。”陆鸣川像是终于想起了身上的伤,他捂住自己的肩膀,痛苦地皱眉看向床上的人。“可是我喜欢你,想跟你上床那种喜欢。”梁禧曲起腿,目光死死盯着自己的脚面,“我不想当你弟弟,我做不到。”良久的沉默。“我知道你是怎么想的。”梁禧低声道,“因为我们从小一起长大,所以你永远在自己规划的未来里加上一个我……是的,本来我们可以是最好的兄弟,相互扶持,从小时候一直到老死,但是,非常抱歉。”“陆鸣川,你太自傲了,不是所有事情都会按照你的想法运转……我喜欢你,你早就知道,你不能永远装傻,永远希望我扮演你设想里的那个角色。”“我累了,如果这件事你一时半会还想不通,我们可以回头再聊。”梁禧长叹一口气,重新倒在床上。他不再看陆鸣川,闭紧嘴巴不想再说任何一句话。他听见陆鸣川离开时摔门的声音,对于这个不欢而散的结局并不意外。从那天开始,他就没有再见到陆鸣川。南半球的夏天快要来了,布津维托笼罩于潮湿而咸涩的风中。白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