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素,手把手像哄宝宝那样搂着人家坐了起来。直到靠在方遇安温暖的胸膛前,被对方像摆弄洋娃娃那样给他整理着睡乱的头发时,周渐青才彻底清醒了过来。他感到对方的动作,先是一僵,随后又猛地想起爷爷,也顾不上厌恶,慌乱地抓住方遇安的衣襟,追问:“爷爷呢?他醒了吗?”“爷爷之前就醒了一次,我跟他说你太累了,还在睡觉。他吃完饭就又睡着了。”方遇安用手指做梳打理着对方柔软的发丝,闻言,一边作答一边黏黏糊糊地亲着他柔嫩的脸蛋。周渐青一怔,回过神来后先是不自然地想要躲避方遇安亲吻的动作,随后又像是想到什么,僵硬地顿住了。他梗着脖子,长长的睫毛下敛,在莹白的脸庞留下一道暗色的阴影,任凭方遇安肆意地亲吻着。“……小周,饿不饿?想吃什么?”方遇安像只粘人的小狗,直把周渐青的半边脸亲得湿漉漉,才慢腾腾地蹭了蹭他的颈窝,嗅到鼻翼间从对方身上传来的淡淡的体香,兴奋地问他。“别闹了……痒,”周渐青缩着脖子伸手推他,不好意思地扭过了脑袋,轻声道:“吃什么都行。”-----------------我又回来啦!鸡毛扛着小包裹躲在门板后面蹑手蹑脚道。——他已经彻底烂在泥堆里了。第23章爷爷靠在病床上,轻轻拍了拍周渐青的手背,沉声道:“……是爷爷对不起你。”周渐青抿着唇,把唇瓣绷成了苍白的一道直线,闻言,只反复摇着头。这已经是做完手术的第二天了。老人家早晨醒来,一见到守在一旁的周渐青,瞬间便红了眼眶。他已经是很大的年纪了。沟沟壑壑的皱纹遍布了整张黝黑的脸庞,这一块儿那一块儿的老人斑长着,配上他惯来冷硬的神情,显得着实不那么和蔼可亲。他没什么文化,一辈子做的都是些下气力的活儿。因为太穷了,自然也讨不到老婆,于是合理成章的,从一个古怪的小年轻,熬成了一个古怪的小老头。这个古怪的小老头一辈子都没做过什么惊天动地的大事,连穷都穷得堪称千篇一律,毫无特色。可真要说起来,他生平唯一的波澜,也就是十七年的春天,在一个小河边,捡了个小崽子回来养。——然后给他起了个名儿,叫周渐青。此刻,这个古怪的小老头,正满眼热气地梗着脖子坐在床上,板起脸对着他捡回来的小崽儿说:“渐青,咱回家吧,我不想治。”周渐青红了眼眶,掰开老人家的大手,猛地站了起来,“你别胡说。”老爷子也不恼,勉强笑了笑,压低了声音,“爷没跟你说笑。爷爷都如今这把岁数了,早活够本了,这病就算治也不定能治好,你听我的,咱回家吧。”他顿了一下,余光扫到病房外边等待的方遇安,又道:“你回头可得好好谢谢人家安安。对了,等回家,把钱还给人家,可不好占你朋友的便宜。”周渐青倔强地盯着他,努力瞪大了眼睛,不肯让眼泪流出来,像是生怕落了气势。少年的背上没有一点儿rou,全是排骨,挺得笔直笔直的,像颗青翠的小树苗,似乎风一吹,便要被折断了。“我不听这些,你别骗我,到底为什么不肯治?”周渐青竭力保持着声音的镇静,但在开口时,却还是泄出了那么一丝哭腔。老人家靠在床头,闭上了眼睛。许久,见周渐青还是倔强地站在原地不肯动,他无奈地叹了口气,睁开眼睛看向了他。“……渐青,咱们没钱啊。”“有钱的,够的,不够我可以去挣。”周渐青揉了揉红彤彤的兔子眼,闷声闷气地回答。爷爷却再不肯开口了。他其实早有预料,知道自己怕是得了什么要紧的病,早几个月的时候,身体便开始时不时出毛病了。……可他不敢查。老爷子在心里琢磨着,反正他也年纪一把了,现在多活一天都是赚的,实在没必要瞎废大把的钱去治一个注定治不好的病。他攒了大半辈子的钱,也没攒下多少。这些钱可是要留着给他的乖孙做手术的。他的孙子,生得白白净净,是个可精神的小伙了。人也聪明,懂事,要不是身体上有那么个毛病,怎么会便宜了他个老头子呢?方遇安见周渐青失魂落魄地从病房里出来,心里一惊,身体已经下意识迎了上去。“小周,怎么了?”扶住少年瘦弱的肩膀,方遇安低下头,视线恰好正对上周渐青头顶中心一个小小的发涡,圆滚滚的,小小巧巧,不免就觉出了那么几分可爱。忍住想去戳戳发涡的想法,方遇安搂着他坐在了门口的椅子上。周渐青埋着头,蝴蝶骨耸起一个单薄的弧度,怔怔地回道:“我……我爷爷不肯治病。”“啊?为什么呀,是怕治疗受苦吗?”方遇安不解。“……他怕钱不够。”方遇安呆住了。他简直像是听到什么天方夜谭,几乎是控制不住地抬高了语调,“这有什么啊!治个病能花多少钱呀,没事的,不够的话我有啊。”他确是完全不能理解的。在方遇安看来,这个世界上怎么会有人为了钱就简单地放弃治疗呢?这是完全无法理喻的事情。他想不通贫穷,想不通疾病,更想不通贫穷和疾病这两个词加在一块儿,会是一件多么令人绝望的事情。他从小所接受的教育,遇到的人,从未有这般遥远的存在。他从不缺钱,对金钱自然也就毫无观念。他的骨子里便透着大方,那是只有大量的金钱与爱浇灌出来的孩子们身上才所富有的无忧无虑的气质。就拿之前,他知道周渐青许是家境不好,却并无法具象到他具体的生活里去。由于富裕所带来的限制,让他“贫瘠”的想象里无法明白,贫穷,对于他们那些人来说,究竟意味着什么。周渐青听到方遇安的话,低下头的面上火烧似的浮起了一片红晕。他突然感到自己就像一个无耻的、爱占便宜的小人,故意说出这么一番话来,就是为了等着方遇安应下这笔昂贵的费用。他有些茫然地想,这算什么呢?靠这具畸形的身体卖身换钱吗?可这个想法刚一涌出脑海,便让他控制不住地想要反胃。周渐青面无表情地靠在方遇安的怀里,再也没有比此刻更加清醒地认识到,他确实是一个肮脏的贱人了。——他已经彻底烂在泥堆里了。方遇安却以为他是在害怕。他满心怜惜,满腔爱意,怎么看怎么觉得怀里的少年惹人疼爱。他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