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像是吞了一把薄而尖利的刀片,将他的喉管划开,浓烈的血腥味从喉咙中涌了上来,他四肢绵软,眼前很快陷入一片无尽的黑暗当中,耳边无休无止的喧闹化作了死寂。此后他便很少喝酒,直到多年以后,他才渐渐琢磨过来,酒确实是个好东西。再睁开眼时,灯火未央,富丽堂皇的宫室外面站了一排静默的宫人,银白的月光映在琉璃的屋檐上,像是落了薄薄的细雪,楚令衍就坐在床边,低头看着他,仿佛那一眼就看穿他所有的心思,见他醒来,他沉默许久,问他:“你想要什么?”此时的楚令衍已经发动了华盖兵变,建立新朝,登基为帝,改国号为唐。他终于成为这天下的主人。距离这件事已经过去多年,其中的很多细节楚桑都不太记得,只是记得那天晚上床头的琉璃宫灯好像特别的亮,照得楚令衍头顶冠上的那颗明珠亮得好似晴空的白日,晃得他眼睛都有些疼了。他张着唇,想说自己想永远做父皇的孩子,然这话说出来,楚令衍必然要多想。他的眼睑微微垂下,拽了拽楚令衍的衣角,动了动唇,对他说:“我想爹爹陪我一会儿。”楚令衍神情复杂地看了他半晌,最后应了一声:“好。”一切尘埃落定。他依旧是楚令衍长子,可他心中明白,他永远做不了太子。他在这宫中不得不谨小慎微,处处小心,稍有不慎,便是万劫不复。夜深人静的时候,他总会想起那天晚上楚令衍见他醒来时,问他的那句话,他想要什么?他什么也不能要。楚令衍给了他唐国大皇子的身份,其他的他也不会再给了,宫里的这些人精惯会看人脸色,见楚令衍对他不上心,后妃们恨他占了长子的身份,而他生母早逝,年纪又小,伺候他的宫人便对他多有怠慢,甚至暗地在他的饮食中下了能让人身体一点点衰败下去的毒药。他挑了冬天里极冷的一日,在雪地里站了一夜,买通太医装作余毒未清,大病了一场,后又趁着楚令衍来时,迷迷糊糊地叫了几声爹爹。他身边的小太监在他昏迷之际向楚令衍告发了这些日zigong人们是如何苛待他的,于是他宫中的大半宫人都被震怒的楚令衍给罚入冷宫中。此后,来他宫里的宫人们再也不敢轻慢于他。他小小年纪便是这样心机深沉,后来楚令衍不喜欢他,倒也不是什么奇怪的事。在楚令衍登基的第二年,他的三皇弟出生,他出生的那一日天降异象,满室霞光,就连普国寺中一直隐世不出的释安大师也亲自前来道贺。三皇子一出生便深得楚令衍的喜爱,万千荣宠加身,只可惜他的身体不太好,楚令衍为了调理好的他的身体那些年没少下功夫。而楚桑……他似乎同其他的皇子一样,在这座深宫中渐渐长大,又似乎与他们不太一样,他总是寥寥落落的一个人。他想要找一个人来爱他,所以他工于心计,妄图从这皇宫中得到一点不属于他的东西,可他越是想要讨好每一个人,就越不得楚令衍的喜欢。他遗传了生母的美貌,面若好女,朱唇皓齿,仙姿佚貌,比楚令衍后宫的那些嫔妃们更胜几分,三皇弟身边的伴读,那位承安侯的小儿子韦昭不知从哪里得知了他不是楚令衍的亲子的辛秘,以此事来威胁他,想让他雌伏在他的身下。楚桑当即推脱说要考虑几日,等到楚令衍千秋夜宴之时,他将韦昭约在御花园的假山后面,稍加引诱,他便忘乎所以。那天晚上,皓月当空,清冷的月辉洒满皇宫中的每一个角落,韦昭轻薄于他,被楚令衍撞了个正着,然有三皇弟求情,只说韦昭是酒后失态,楚令衍最终也只是不痛不痒地罚了他两个月的禁足。他们都以为那是他为韦昭精心设下的圈套。他们这样想倒也没有错,设局确实是真的,只不过轻薄也是真的,可没有人在意。既然这座宫城中没有人愿意给他一点庇护,他便只能自己亲自动手了,即便三皇弟深得楚令衍的喜爱,但他性情耿介,嫉恶如仇,朝中不满他的大有人在。而他虽然不是楚令衍的血脉,然知道此事的人寥寥无几,他大皇子的身份也还是能唬住一些人,他很快借着自己的身份在朝中拉拢了许多人。翌年春天,韦昭死了,一切如他所料。承安侯死了小儿子自然不肯善罢甘休,三皇弟也觉得韦昭死得蹊跷,怀疑是他动的手,两人联手查了大半个月,最后不了了之。这些事楚令衍或许知道,或许是不知道,不过他一直没有发作就是了。他与楚令衍间的情分早在当年他得知自己不是他的血脉的时候就已经消磨得干干净净,他是这宫城晴空上的一轮白日,他是他照拂不到的阴暗角落。他们本该如此,直到其中一个人死去,这段因果便算了结。可天意总是让人措手不及。他十九岁那一年秋猎,楚令衍遭人行刺,与他一同被困在九华山上,楚令衍阴差阳错误服了鸳鸯果,楚桑被他压在身下,他明明有机会逃离,最终却将双手环在楚令衍的脖子上。风雨如晦,山洞中却是火光明亮,温暖得好像是在母亲的胞宫中,等到第二天楚桑醒来时,楚令衍已经醒了,他冷着脸坐在一侧,仿佛是被楚桑占了便宜似的。楚桑随意找了件外衣披在身上,来到楚令衍的面前,蹲下身,昨夜楚令衍留在他体内的东西顺着他的大腿流了下来,他却是毫无察觉的模样,楚令衍的呼吸一窒,有些僵硬地移开视线。楚桑舔了舔自己有些干涩的嘴唇,起身坐在楚令衍的身上。上一回还能推脱意识不清楚,这一回他们二人从头到尾都很清楚地明白自己在做什么。结束后,楚令衍颇有些恼羞成怒,握着楚桑细白的手腕,好像稍稍一用力就会折断,他咬着牙道:“自甘下贱!”楚桑笑得凉薄,眉梢上挑,艳色无双,戏谑道:“可儿臣见父皇刚才却是喜欢得紧啊。”楚令衍被噎了一下,淡色的嘴唇抿成一条直线,看着他没有说话。楚桑用另一只手沿着楚令衍的胸膛缓缓下滑,听着他粗重的呼吸声,微微一笑,“父皇,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