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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他,只见不远处坐在床上的小妖怪不知何时已然是泪流满面。下一刻,他垂下头嗤嗤笑了起来,这笑声回荡在忘忧宫中,很久都没有停息。风渊蹙眉,不懂这小妖怪受了什么刺激。“知错了,自然是知错了,”星如收起脸上难看的笑容,他抬头直直望着风渊,声音平静,无悲无喜,缓缓说道,“若还不知错,我当落了九幽才是。”风渊刹那僵在原处,似有一场倾盆大雨从头顶浇下,雷光星火中,他仿佛看到了什么。只愿我的星如,岁岁康健,常展欢颜。百年前伽蓝塔下的嚎哭在他耳畔骤然响起,那声音如同幽冥魔咒,咒他此后千千万万年直至羽化湮灭都将不得安宁。第20章第20章星如从床上起身,他的双腿仍有些虚软,却是站得笔直,对着风渊拱一拱道:“多谢上神相救,小仙先告退了。”风渊坐在长案前,仰头看他,白烟袅袅从他眼前徐徐升起,烟雾缭绕中,有许许多多的怪异景象从他的眼前掠过,好像有人抓着他的手,叫了他一声殿下。他想起那一日在忘忧宫中,这个小妖怪就是这样叫他的。许久后,他与星如说:“你先在忘忧宫住下吧。”星如不明白风渊这又是想看哪出戏,他低下头,回道:“小仙还是不在这儿叨扰上神了。”“本君让你留下的。”星如抬头,双眼一眨,有些茫然的模样,目光在忘忧宫内游移了片刻,后停在了风渊的身上。这位向来是无所畏惧的上神,此时对上星如的这双眼睛,竟是破天荒地有一种心虚的感觉,他从案前起身快速,走去宫外。星如望向他离开的背影,有些出神,直到他的身影完全消失在他的视线当中,他笑了一笑。风渊并没有错,如他所言,不过是依天律处置罢了。风渊去了长乐轩,梦枢过来的时候就见他面前摊着一本书册,大半天都没有翻动一页,他在风渊对面一屁股坐下,颇有些怒其不争地嫌弃他说:“你与习谷怎么了?”风渊嗯了一声,将手中书册翻过一页,然他视线连个焦点也没有,他随口回了句:“什么怎么了?”梦枢叹道:“从前你是缘分浅薄,我前几日给你卜算了一卦,卦象显示,你那缘分已经尽了。”不知怎的,风渊忽的想起那日他在满月桥上,扯断的那根红线。他那时觉得缘分这东西都是虚无飘渺之物,说不定那根红线还是几个小仙君故意诓骗自己,如今想来,竟是莫名生出些许悔意来。梦枢见他不说话,看向他的目光中露出几分震惊,问他:“你莫不是被那个秃毛的小仙君蛊惑了心神?”风渊总算抬起头来,他合上手中书册,望着梦枢,慢条斯理地问道:“你怎知与我有缘的人不是他?”梦枢摇了摇头:“你若与那小仙君有缘,他现在就在忘忧宫里,这缘分怎么可能尽了?”见风渊若有所思地将食指轻轻扣在桌面上,梦枢眯起眼睛,像只狐狸一样将他看了又看,好一会而后,问他:“你不会是真看上那小仙君了吧?”然风渊不仅没有回答梦枢的问题,还问了他一个有些棘手的问题,“我若是想要记起我前些年下凡历劫的事……算了,与你说也没用。”一个历过劫,忘尽前尘的仙君,无缘无故绝不会生出这样的念头来,梦枢奇怪地看他:“你怎么了?这不是你从前定下的规矩吗?你想起什么来了?还有什么叫与我说也没用啊?”从前仙人历劫归来后,因在人间牵挂良多,受苦良多,仇家良多,常常生出心魔,扰乱下界轮回,故而后来风渊下了谕旨,历劫归来的仙人,必得先受九道忘尘雷,将前尘往事,尽化云烟。“无事。”他口中这样说着,却是将手指按上了太阳xue。他这副样子看起来委实不像是无事的。梦枢觉得今日的风渊很是奇怪,可奇怪在什么地方,他就断不出来了,风渊的心思向来难猜,他在心中将此事暂时压下,又与风渊道:“对了,还有一事,剑梧说,九幽境的封印好像有松动的迹象了。”风渊目光穿过层层叠叠碧纱帐子,落到远处的荷花池子上,道:“等找时间,我与司泉去九幽境再看一看。”第二日,司泉来了忘忧宫找星如,他过来时的第一句话便是:“我与风渊明日要去九幽境了。”星如抬起头,看了司泉一会儿,道了一声谢谢。他并不知道这位上神是不是清楚自己与风渊的关系,或许也应该知道了吧,眼中带着些许迷惑,将眼眸垂下,想了想,他问道:“为什么九幽境中也有天魔封印?”“这天魔封印共有四处,分别在人间、无情海、九幽境,和魔界,”司泉顿了一顿,继续说道,“应该是一百年多前,人间封印破开,那时梦枢正在推演摘星之术,风渊下凡历劫刚刚归来,因神魂受损,闭了关去,我与剑梧在东海之滨斩杀恶龙,是人间有一道人以身殉难,修补了封印,我等回到天界后,才得知了此事。”“后梦枢推算出下一处封印松动应在无情海中,遂剑梧派了两位仙君去无情海中将功赎罪,这两位仙君被幻海之雾迷了心智,出现天魔乱象之时,已然入了魔去,后来幸而风渊感应到自己有一缕神魂在无情海中,及时赶到,方才修补了那处天魔封印。”星如点了点头,今日听了司泉这一番话,过去的许多事倒也都能串联起来。“多谢上神了。”司泉走后,忘忧宫又恢复了一片寂然,星如躺在床上,盯着头顶的那画,看了一遍又一遍。我不知道我还能等你多久了,殿下。早点回来好不好啊?忘忧宫的正门被推开,和暖的南风与风渊一起涌了进来,风渊随手关了门,停在屏风后面,琉璃宫灯映着屏风上华羽粲然,而小妖怪正在床上熟睡。风渊抬步走了过去,站在床边,低头俯视着床上的星如。许久许久后,他嘴唇微动。“我的……星如……”他叫得极为缓慢,像是牙牙学语的孩童,直到把这四个字全部说完,恍然觉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