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八书屋 - 耽美小说 - 禽兽王朝在线阅读 - 分卷阅读17

分卷阅读17

    了从昏睡中清醒的迹象。只是他睁开眼睛后,第一句话却是看着房舍里的众人,警觉而惊惶地问:“我舅舅呢?”

没有人回答他,他从床榻上滚下来,大声叱问道:“我舅舅呢?琅琊王呢?”

亲随怕他伤到阳渊,急忙制住他,卫映奋力挣扎,身上愈合得不甚好的伤疤便又破开了些,大夫忧虑地望着阳渊,他却垂眸低低叹了声,命亲随放开卫映,不顾他挣扎抓住他手腕,唤了声:“阿映。”

卫映稍稍平静了些,阳渊又用他的手指指了指自己的眉眼:“连舅舅都不认识了吗?”

卫映终于不动了,房中的人犹不肯放松警惕,焦急地注视着他们二人。卫映与阳渊四目相对,相似的黑眸注视着彼此,一双眼睛迷茫而犹豫,一双眼睛温柔而期待,须臾,卫映亲了亲阳渊的手,笑了起来。



亲随去给阳渊送密信时,看见平日里笑言不泄的遂国公正在给怀中的人修剪发丝,那少年被他放在膝上,手肘撑在案前,已经不耐烦地闭上眼睛,却仍乖乖巧巧地任阳渊摆弄他。

亲随看到阳渊放下剪刀,拿着梳子给卫映梳头,而那剪刀就随意放在案前,不禁喟叹:“公爷把利器摆这么近,也不怕他是装疯。”

“管他是真的还是装的,小美人乖起来,多招人疼啊。”阳渊道,复而放下梳子,理了理卫映分叉的头发,“我倒真是羡慕琅琊王,他小时候若是撒起娇来,只怕比现在更可爱。”他似乎终于想起办事,朝亲随伸手,“是恒州的密信吧?”

“正是。”亲随道,将信呈给阳渊,阳渊拆开信,动作极小心,唯恐惊了卫映。须臾,他放下信,长叹道:“高桓真是一日比一日糊涂------同他比起来,陈叔宝怕都能叫英明神武了。”

陈叔宝乃南陈帝王,荒yin好色、不问国事:“他又做什么事了?”亲随问。

“疑镇北将军谋反,命人将他押到邺城治罪。”阳渊道,又抚摸着卫映的头发,“卫将军怕是难逃此劫了,可惜一腔忠心尽付了昏君。来日灭齐,再追尊谥号吧。”

心里纵使觉得可惜,却也知晓这对阳渊的大业是最有利的。亲随退下,阳渊又吩咐道:“四日后我服药时,先给阿映喂安神药剂,若他不肯喝,便把他关起来。”他摸了摸卫映的脸,怀里的人甩了甩脸想摆开他,阳渊也没同他计较,“别整那些粗暴手段,不然真吓着了,我回头怎么哄啊?”



四日后,阳渊醒来果然听到亲随通报说卫映抢了匹马跑了,预料成真给了他一点欣喜,他对亲随道:“备马,要后院那几匹。”

“为何?”

“前院的马都给喂了药,当然只有骑后院的。”

亲随恍然大悟,见阳渊架势欲亲自去追,又不免忧虑:“公爷不是要服药吗?”

阳渊回眸轻笑:“你真当我是今日要服药吗?”

卫映要逃只能从前院走,他能抢到的马早都被阳渊喂了药,不多时便会四蹄无力,阳渊留心去追,很快便能找到了他。

卫映未必看不出自己在刻意诱他上钩,可事涉他叔叔,纵然知道有诈,他也不得不孤注一掷。找了大约五里路,他终于在一棵树下看到卫映。初夏微风,二人四目相对。他下马,朝卫映伸出手:“幸会,煌昭将军。”

知晓是中计,卫映也未再做什么挣扎或是继续装疯卖傻,任阳渊把他抱上马带回驿站中看伤。

他从马上摔下来时新愈不久的伤口再度迸裂,血流不止,不宜再动。床榻边,阳渊对卫映说:“卫将军一切安好,你若不信,我可以给你看恒州内应传给我的密信。”

他果真拿出密信,其间详细汇报恒州情况,想必写信之人必然在恒州位高权重。恒州如此,其余州郡又焉知被渗透到了什么地步?

“恒州之事,乃是机缘巧合,北齐诸重镇目前仍上下一心固若金汤。”阳渊将信拿了回来,卫映摇摇头,并不敢信阳渊所说,而阳渊也并不指望他能信任自己,并未在这个问题上过多解释,“但照你们那皇帝那样搞下去,迟早有一日,周军陈兵,将士庶民皆箪食壶浆以迎------你和你舅舅位列王侯尚不能幸免,北齐上下又怎能不在高桓刀下自危?”

他是在同卫映分析局势,并未留意言辞,见卫映垂眸不言才意识到自己戳到了他的痛处。思虑片刻,他向卫映道歉道:“我失言了。”

“你说的是实话,何谈失言呢?”卫映淡淡道,“我知道我舅舅死了,也知道是高桓要他死。”

阳渊心口抽痛,过去某一刻的自己与此时的卫映感同身受,他抬手抚摸着卫映的头发,那日他头发被火烧了,经他修剪过后参差不齐,尾端亦毛躁,这是罕见的亲密,而他留意到卫映的身体是震慑下渐渐的绷紧,而非一味自始至终的抗拒。

或许血缘之间真的有不可抗拒的吸引。阳渊捻起卫映一缕绞在一起的头发细细梳理,心脏跳动的声音缓慢而温柔:“你既知晓是谁要他死,又为何要维护高桓呢?一个齐的国号,一个高的姓氏,便那么重要?”

“那我当如何呢?是不管不顾起事,教你们北周和突厥、南陈坐收渔利,成败皆生灵涂炭、万劫不复?”卫映猛地扭过头,扯断了阳渊捻着的好几根头发,“我逞一时意气,断北齐国祚,他日九泉之下与我舅舅相见,我有何面目见他?”

“所以他是真死了?”阳渊怔了怔。

“我认过他的尸首,亲眼看着高桓命人把他装进棺椁。”

“你当真看到了?”阳渊似乎仍不肯放弃希望。

“我会认错我舅舅吗?”卫映眼圈已经红了,不知为何他看着阳渊时会有一种放肆的冲动,仿佛潜意识间他知道无论阳渊是能纵容他所做的一切事的,“他右耳耳背上有一粒朱砂痣,我小时候常常教他背我我才知道,旁人断不会瞧见的......你是不是生怕他没死,生怕他还来打搅你伐齐.......你多巴不得他死!”

他起先还抑制着,后来却压抑不住哭声与怒意,阳渊心脉如同被绞在一处似的拧痛,脑海里浮现出一幕幕的幻觉,一会儿是他从背后吻着那人的鬓发叫他行哥,一会儿是有人歇斯底里地重复着说你该巴不得他死。

身体开始出现他熟悉的燥热,眼前卫映的脸开始模糊不清,他后退半步,碰倒了室中的陈设。门外的人闻声闯进来,觉察到他燥热的体温顿时大惊,阳渊呼吸急促,只勉力定住心神,吩咐道:“快叫刘大夫过来......把阿芙蓉拿来。”

阳渊捂住自己心口,五官因为疼痛完全扭曲,他看向卫映,又强提出精神道:“把这里锁起来.......我好起来之前别让他出去。”

“好。”亲随连忙道,有些责怪地看了卫映一眼,他脸上还带着泪痕,怔怔地看着阳渊这边的情况,似乎想要上前,却迟疑着没有动身。

卫映的确十分震惊,待房门锁上后,他想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