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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那股漫不经心的味道,依旧能把人气得暴跳如雷:“你叫了我一句剑圣,你说我敢不敢?”息城城门口,白云间弟子与魔族黑白两色泾渭分明对峙。宴还问道:“你是既不让我们出城,还要限制我们在城内的举动?”魔族的领头人觉得他简直是多此一问,根本不屑好生回答,只嗤然道:“对。”宴还说:“很好。”他性子像自己师父陆归景,一向亲和好说话,纵是门内普通的弟子,也没多少畏惧宴还的。但宴还本质上,终究是个剑修。他缓缓道:“有一件事你或许不知道。”“我白云间弟子,从不受制于人。”剑鸣迎着夜风怆然一声响,宴还已拔剑。他身形如风,剑光如雷奔,这一剑出得出乎所有人意料之外。魔族嘿嘿笑了两声,也迎掌对上这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两方人马想象中天雷勾动地火的情景并没有出现。恰恰相反,宴还和魔族一个举剑僵立在原地,一条腿还是抬着的;另外一个双手抬掌,浑身僵直不动,连脸上阴森的笑容也凝固成了可笑之态。宴还和魔族当然不会在打架的时候故意笑场。他们出手之际,灵力和魔息分别流淌在两人经脉中供给,生生不息。却横空插进了一道剑气。那道剑气并不霸道锋锐。恰恰相反,剑光一点点的飘散在夜风里,如三月的柳絮杨花扬了漫天,还带了一点吹面不寒杨柳风的温软味道。昔我往矣,杨柳依依。一剑生情。大约是被唤起了生前对这座城池的一点眷念之情,一城躁动的居民皆停下手中动作,面露迷茫之色。被困在了这座城池七百多年,他们大多早就不记得自己姓什名谁,生前经历过什么,又哪些家人朋友。只是全凭本能,日复一日机械而麻木地重复着生前做过的事。实在不知道这样的存在有什么意思。不过万幸的是,居民早已麻木僵化的头脑,也感知不到喜与悲,哭与笑,无需去思考这样高深的问题。剑光寸寸分开,若说最初仅仅是一树柳絮,半院杨花,之后便渐渐地在飘洒纷扬的过程中一瓣瓣绽开。像是飞了鹅毛大雪,纷落满城,又带着融融的一点光明。剑光无声无息地融入居民体内。他们面上茫然之色渐去,神智渐复。七百多年的时光,足将石头的棱角也磨平。此处的居民早已没有什么枉死的悲伤,更多的是终于可以解脱的安宁祥和。他们伸手接住更多的剑光,向剑光主人深深地鞠了一躬。随即引渡进轮回。终于可以摆脱这七百多年无休止无意义的重复。一时间,息城所有的街头巷尾,皆有剑光似飘絮,皆有居民虔诚地接了一片,低头行礼,随即步入轮回。照得这座城池又有些七百年前的安宁之意,而非先前那座处处诡秘,死气与疯狂一同存在的城池。白云间弟子看呆在了当场。他们大多年轻,修为不高,没见过几场大场面。这满城剑光如灯,引渡数万百姓的画面,看得他们失去所有言语表述的能力,唯有泪水怔怔地流了满脸而已。泪眼朦胧之中,他们看见了剑光中心的那个人。白衣如雪,披风卷云,一抬头的光刺破黑夜,刺得人眼中更亮更疼。他们甚至不用去费心思想。普天之下,只有那么一个人,一把剑而已。抬头是传世名画,拔剑是千古传说。进可以一剑斩十万魔族,退也能一剑度化满城的百姓。白云间的弟子几乎是下意识地跪了下去。“剑圣!”宴还激动喊了一声。落永昼的现身实在是太天人降世,让宴还忘了他洛十六时种种不靠谱之处,激动间险些落下泪水。落永昼淡淡嗯了一下。魔族依然僵在原地。不是他头铁,见了剑圣本人还能面不改色打算和落永昼来一场硬杠。只是在落永昼渡了一城的一剑下,魔族气血翻涌,魔息逆流。他毫无怀疑倘若此刻自己抽身疾退,必定魔息爆体而亡。过了一刻钟,剑光黯淡下来,一朵剑光约莫对一位居民,居民皆已步入轮回,剑光自然所剩无几。仅存的几朵雪片似在落永昼身边打转。落永昼收剑回鞘,云袖飘扬,对宴还道:“先在息城中待过此夜,随后你们回白云间。”“诶诶!”宴还反应过来,忙请示道:“剑圣,这些魔族该如何处置?”恰在此时,余下的几朵剑光轻柔擦过魔族喉间,身体落地的沉闷响动惊起一阵尘土。这一场剑光飞絮,竟是无一朵浪费。落永昼头也不回,只遥遥落下几个字:“自然是杀了。”宴还拔腿追上去:“那那那魔族战场的事该当如何?”息城中的事一波三折,宴还到底没忘了他们此行的目的是为人魔之战而来。穆曦微贴心和他解释:“十万魔族被…被师父杀了大半,余下的溃不成军,就退回魔族老巢去了。”他含糊了一下,掩去自己在其中出的一份力。宴还目瞪口呆。等呆滞过去,又是一阵的心悦臣服。也许这就是陆地神仙罢。等在短短半夜之内,来回奔袭万里,一剑杀去大半魔军,再一剑就渡了一城百姓。不愧是…陆地神仙,是…天下第一。“师父!”两人回到他们原来住宿的客栈房间中,穆曦微很严肃问他:“您身体状况究竟如何?”其实不如何。本来息城中七百年积的煞气,勾动落永昼体内的妖魔本源,闹出的反应就搞得他很不舒服。何况他还来回走了一个万里,先后在魔军大营和息城中各出了两剑,均是惊动天地的姿态。落永昼能坚持到此刻不露疲态,已经是毅力惊人。他闻言不在意地勾了勾唇:“我没事,就是有点可惜在魔族大营中让穆七给逃了,只能留着等下次再宰。”不愧是万年前的大魔,嘴上厉害归嘴上厉害,一旦动起手来,穆七比谁都惜命,逃起来比谁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