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营休息时,才看到姜羽不知何时塞到他衣服里的一张纸条,打开来看,只见上面用潇洒俊秀的字迹写着: “纤云弄巧,飞星传恨,银汉迢迢暗度。金风玉露一相逢,便胜却人间无数。 柔情似水,佳期如梦,忍顾鹊桥归路。两情若是长久时,又岂在朝朝暮暮。” 第138章 姜羽的字迹比往日少了几分锋利,多了几分柔情。笔锋都要圆润许多。 “两情若是长久时,又岂在朝朝暮暮……”戚然明低低念了一句,忽而笑着摇摇头,他这是反来宽慰自己么? “戚将军?”韦伯勇在一旁看戚然明对着张纸条笑,笑得表情很不寻常,不由好奇叫了一句。 “嗯?”戚然明抬头,“何事?” 韦伯勇瞅了瞅戚然明手里的字条。 戚然明面不改色地将字条折起来,贴身放着。 戚然明这人对别人都是不苟言笑。虽然韦伯勇去年和他同生共死过,他知道这人戒心强,不爱与人交际,现在又受到国君赏识,成为中军主帅,他的上级,因此倒也没敢多问。 “若是没事,便去歇息,明日一早便要启程出发。此战咱们的动作必须要快,快是第一要务,所以路上决不能耽搁太久。”戚然明道。 “是。”韦伯勇答应一声,从戚然明的军帐之中退了出去。 留在蓟城的姜羽却也没有太多时间,沉浸在不舍与思念之中,他每日都有忙不完的公务,看不完的折子。各地官员呈上来的折子会在他手上过一道,他能批复的便批复了,不能批复的再上呈给燕侯处置。如此一来,姜羽忙得一日只睡两三个时辰,几乎连饭都是直接在宫里用。 不过,到七月十五,中元节这一天,燕侯给姜羽放了假,准许他去扫墓。 姜羽虽已知道父母是枉死,可在燕侯那儿,他们夫妇或许仍是逆贼,燕侯指的扫墓主要是给他外祖父母以及舅舅扫。 荀书新丧,三月离世,六月份才下葬,这才过去一个多月,又是头一年。 姜羽先给父母都扫完墓,祭奠过后,又去荀府和荀荣氏、荀伯文母子一起,给荀书扫了墓。这母子俩要服三年的孝,因此这几个月来都闭门谢客,整个荀府冷冷清清,姜羽忙起来顾不上他们,只好在中元节来慰问慰问。 接着,姜羽还回了一趟无终。 无终是姜羽的外祖父母的住处,他得去那儿给外祖父母扫墓。姜羽父母去世前,把姜羽寄送到无终,这才使得姜羽逃过一劫,没有和他们夫妻俩一同被处死。 无终的宅子前些年还有荀书安排人在打理,荀书离世后,无人问津,便荒废了。 姜羽找了几个人,重新把宅子打扫了一遍。这宅子是他初来时住的地方,虽然那时的记忆并不多么美好,却足够深刻,深刻到姜羽并不愿意去回想。原主的情感残留在他身体里,让他一想到这地方便觉得痛苦。 命人打扫时,姜羽竟意外发现了一封未拆封的书信。 信封上写着“姜公子亲启”五个字,笔锋稍显稚嫩,笔力不足,有些虚浮,看得出来用笔之人应当并不强健。 姜羽拆开信封来看。 由于时间久远,信封和信纸都已泛黄,笔墨大约是上好的,所以字迹还清晰,这些年也被保存得很好,没有脏污,没有毁坏。 “姜公子安好。 你在去岁的来信中说,要去无终外祖父家中居住,因此我这封信便是寄往了无终,不知你能否收到。 近来曲沃天气渐冷,蓟城在东北,想来冬天更是难熬……” 心中絮絮叨叨地说了一些在曲沃的趣事,又询问了他在无终的近况。语气轻快,带着少年人独有的跳脱。 最后落款——嬴喜。 姜羽知道这当然不会是嬴喜的,而应当是十二年前代嬴喜到曲沃为质的戚然明,写给他的书信。信里是姜羽乳尖已然看不到的戚然明。 这些年,戚然明倒是变了许多。 借由这封信,姜羽模模糊糊想起了一些支离破碎的画面。 曲沃的春风吹动柳树嫩绿的枝条,百花争艳。少年与男孩在无限春光里依依惜别。 “……不久后我便要回蓟城了,届时我给你写信,你可要回信。” “嗯!可是能收到吗?” “或许能,或许不能。但只要写,总会有一封能收到的。” 原来少年时的原主,便是那样一个温柔的人,无怪乎戚然明见到他,就要跟着他。 他平白夺了原主创造的好感,只可惜原主这样一个人,却如此薄命。 姜羽隐隐想起少年姜羽在蓟城时,收到戚然明信时的喜悦,想起他在窗前氤氲着墨香的书案上回信,窗外阳光正好,纸上一字一句都是最纯真的少年情谊。 原来还有过这么一节,姜羽心想。 看着落款的日期,那时原主已经病了,所以没来得及看这封信,兴许想着病好再回,没想到竟一病不起,再睁眼已不是从前那个人了。混混沌沌的一缕孤魂飘在异世里,哪里想得起这么一点小事? 也只有戚然明,从没有什么朋友,孤孤单单的一个人,所以只是这样一点微小的温暖也要握在掌心。 姜羽叹了口气,又在宅子里找了找,却也没能找到别的书信。蓟城姜宣子的旧宅早已经被查封了,他睢阳君的府邸是后来才封赏的,所以其他的信件,应该也找不到了。 姜羽拿着这一封信回到蓟城之后,抽出时间,就这封信写了一封回信。他白日里没有时间,只好夜里点着一盏昏黄的灯,对着窗外渐散的暑气,渐起的秋露,以及淅淅沥沥一整夜的秋雨来写。 秋雨浸润了笔锋,使得字里行间都透了几分凉意与悲戚。可于不经意处,亦能看见枫叶火红的温暖。那是藏于心底、不显于人的柔情。 “……今日蓟城的枫叶红了,或许不是今日红的,但我往日没注意到。只是今日回来得早些,借着傍晚昏黄的天光瞧见街边一树鲜艳的红,煞是可爱。” “若是可以,我原想把信寄去给你,但我想来你也是收不到的。何况我都不知该寄去哪里,你这行军风格诡秘莫测,让我真是猜不透你躲到了哪儿去。” 写了第一封信之后,姜羽便开始习惯于给戚然明写他不会寄出的信。 并非为了给他看,并非为了让谁知道,不过是一日繁杂公务之后,独对秋雨时聊以自慰罢了。 “……今日是中秋了,你才走了月余,我却觉得仿佛已然过去了一年之久。果真是一日不见,如隔三秋。” 姜羽写完后,便会将墨吹干,而后细心折好,收入信封之中,再锁到柜子里。 通常这时都已是子时,夜深人静,秋雨绵绵。 “悲欢离合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