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毫无防备之下,楚飞被姬容凝聚着最后力道的掌力打得倒飞了出去。而正是这时,数声弹簧轻响,刚刚落地的姬容已经被自身后飞出的利箭射成了筛子。箭头锋利,入骨三分。箭上淬毒,见血封喉。直挺挺的站着,姬容看着刚刚自地上爬起,满脸震惊的楚飞,一边笑,一边大口大口的吐血,黑红交杂,还混着碎rou:“楚飞,妳和我在一起二十年,竟还不了解我的个性?我怎么会就那么甘心就死……”辛苦的笑着,姬容望着楚飞,笑容里逐渐渗入了凄凉和恍惚:“但我……但我直到此刻,还不忍妳死……”声音渐渐低落,蓦地,姬容朝站在一旁的耶律熙厉喝一声:“耶律熙,妳最好善待我羽国百姓,否则,朕做鬼也不放过妳!”微微一笑,耶律熙道:“凤皇放心。”没有回答,姬容转向楚飞,最后看了他一眼——最后。下一刻,羽国的最后一任皇帝,在自己的大殿之上,在自己最后备下的暗器之中,直挺挺的站着,死了,还兀自睁着双目。大殿一时沉寂,直至耶律熙开了口:“史官,记好了。寰祁十年,羽国亡。”説着,耶律熙走向姬容身边。“皇上!”、“皇上!”周围的人一时紧张,连声呼唤。而耶律熙不过摆摆手,径自走到姬容身前,为姬容整了整衣服,缓缓开口,眼神深沉:“——非战之罪。”第1章重生、放手是哪里?好疼……好渴……他不是死了吗?为什么还有感觉?为……“什……”沙哑破碎的声音冲出喉咙,仿佛打碎了什么。一刹那的沉寂,喧闹的声音蓦然响起:“醒了!”“大皇子醒了!”“凤王醒了!”“来人,快去请楚公子过来!”楚公子?凤王?抚着疼痛欲裂的头,姬容费力的睁开眼,第一眼,便看见了那个人。仿佛刻在骨子里,忘不掉,逃不脱。怔怔的,姬容看着,一时连身上的痛楚都忘记了。须臾,似有些不敢置信,姬容伸出手,想要碰触那站在自己面前的人:“子……”谦?眼中的嫌恶一闪而逝,楚飞侧身,不着痕迹的让过了姬容伸出的手:“若凤王无事,在下便先告退了。”楚飞的话一出口,周围的人便倒抽了一口冷气。而姬容,亦同样浑身一震,眼神刹那恢复了清明。勉力撑起身子,他飞快的扫了一眼周围,而后将视线定在站于床边的人身上:“……辉白?”似没有料到姬容会这么叫,站在床边的人一怔,墨玉一般的眸子里不觉浮起一丝困惑,随即,他便退后一步,单膝跪地,行了一礼:“臣弟见过皇兄。”猛地坐直,姬容张口,刚要説些什么,喉咙中便冲出一阵嘶哑的咳嗽。单膝跪在地上的姬辉白身子一动,似想上前。但最终,他却只是跪在原地,抬起头,唤了一声:“皇兄?”没有注意姬辉白的态度,姬容一边剧烈的咳嗽,一边歪倒身子,伸出手,紧紧的抓住了姬辉白垂于身侧的手:“辉白、辉白、好,妳没事,便好。”喘着气,姬容咳出了血星。然而,他却没有在意自己的情况,只是牢牢的抓住姬辉白的手,反反复复的説着‘好’字。眼见着见到自己掌背的点点鲜血,姬辉白再也忍不住,一下子站起,半搂抱着将姬容扶起,同时转头对着身后的人説:“还不快让陈太医进来?”“没事,我没事。”终于喘过了气,姬容有些疲惫的闭眼,“辉白,妳没事便好,还有振羽……”喃喃着,姬容看似闭目休息,实则却已经在思考面前的一切了。不是幻觉,兼且分外熟悉——眼前这一幕,正是他刚登上凤王之位,为救楚飞,被刺客偷袭重伤之后发生的。那么,他是真的回到了过去,还是只大梦了一场?不自觉的握紧拳,姬容只觉得身上一阵冷一阵热,脑袋更是越发疼痛起来。“皇兄不必担忧,我和八弟都没有事。八弟此刻正领着城卫军在城中搜捕可疑之人。”极力的克制自己,姬辉白平淡的説。是了……最后,他还不惜伤了元气,为他请旨问神,就为了将所有人一网打尽。想到这里,姬容略微恍惚,不由冲着姬辉白一笑:“辛苦妳了,辉白。”一句辛苦,轻松的瓦解了姬辉白多年来苦苦铸建的心墙。蓦地收紧了手,姬辉白眼中掠过了一丝痛苦。“辉白?”察觉到肩上传来的力道,姬容不由开口。姬辉白微垂下头,如丝缎的长发滑落肩头,在他脸上折下了一片阴影,让人看不清楚他的神色:“皇兄客气了,这是臣弟该做的事。”“不,辉白,”微微一笑,姬容拍了拍姬辉白的手,“我该谢谢妳的。”用力的握紧了拳,姬辉白在片刻沉默后,突而抬头,墨玉一般的眸子上似罩了一层薄薄的雾气,越发动人心魄:“既如此,臣弟有一个不情之请,求皇兄答应。”“不情之请?”有些惊讶,姬容随即轻笑,“羽国最有名的谦谦君子会求人……我答应妳便是了。”“皇兄是认真的?”姬辉白看着姬容,俊秀非常的脸上不带半丝情绪。“自然。”含着笑,姬容点头。“那么,臣弟斗胆,求皇兄将楚飞赐给臣弟。”看着姬容,姬辉白一字一顿的説。刹那间,原本含着笑的姬容阴沉下脸,平和的眼神也在一瞬变得森冷。没有看漏姬容的任何一丝反应,姬辉白在心底苦笑一声,抽了身,重新跪下:“臣弟斗胆妄言,请皇兄责罚。”根本没有听见姬辉白説了什么,姬容抄起床边还盛着药的碗,就要砸过去。然而,在药碗脱手的那一瞬,姬容忽然看见了楚飞的眼。——是一双满含着蔑视的眼。冰冷不带感情。身子几不可查的颤抖了一下,姬容准备掷出东西的手,生生的顿住了。guntang的药汁溅出,一般落在了床上,另一半,则烫红了姬容的手。……他在做什么?没有理会疼得难受的手,姬容只是看着垂头跪在地上的姬辉白,自问着。面前的两人,一个毁了他的江山,要了他的性命。另一个,却为他撑着半壁江山,并最终为他而死……然而,他现在,在做什么?拿着药碗的手不受控制的颤抖起来,恍惚间,姬容将视线移向了楚飞。依旧傲然而立的楚飞,依旧憎他恨他的楚飞。他从未变过。而他,却只觉……恍若隔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