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衍低头闻了闻自己身上,果然有一股馊味儿。他眉头微蹙,面上浮起一抹红晕。他咳了一声:“无尘,你要看仔细了,一丝变化都不能错过,一旦有事儿,要赶紧叫公孙先生过来。记得了!”无尘忙点头:“记得记得,以前师父给阿清治伤的时候,都是我照顾呢。”无尘不说还好,一说起这,顾衍又有些不高兴了。无尘适时的闭了嘴,目送顾衍进了浴房,这才在阿清身边坐下。他趴在床上,撅起嘴。“阿清,我可怜的阿清。睡了五年才刚醒,花花世界还没看够呢,就又睡了。不过你放心,有那个公孙简在,你不会有事儿的,这人厉害着呢。悄悄告诉你哦,就在前不久,我啊,知道了一个秘密。不过我现在不能告诉你。”“得等你醒过来,我才告诉你哦。”说着,他戳了戳阿清的脸颊:“要快点醒过来啊。”————薛清迷迷糊糊间,感觉有一双柔软的小手在他脸上戳来戳去的。“好多血啊,受了这么重的伤,一定很疼的吧。”说话的是个小娃娃,小奶音很好听。他身上若有似无的,还有一丝檀香的味道,很好闻。他费力的睁开眼,果然见到一个萝卜头小和尚蹲在他身边,他小脸儿紧绷着,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自己,好像自己随时都能消失似的。这小和尚十分眼熟,薛清想了想,费力的牵起嘴角朝小和尚笑笑:“原来是你啊。”小和尚小小的嘴巴登时张大了:“你认识我?”薛清点了点头。他此刻浑身痛的厉害,好像有千万只蚂蚁在啃噬着全身的骨头,若不是他定力非常,早就被这又痛又痒的感觉折磨死了。只得强忍着,跟小和尚说话,来转移自己的注意力。“我这是在哪儿啊。”“哦,在我和师父住的寺庙里。师父是主持,我是小沙弥哦。师父就只有我一个徒弟,我今年三岁半了,师父说,等我长大了,就能接过师父的衣钵,当庙里的主持了。对了,我叫无尘!”小和尚末了还补充了一句,带着一丝骄傲和得意。“你是谁啊,为什么会受这么重的伤啊。”“我是谁?”薛清的记忆有一瞬间的错乱。他头痛的厉害,说不出一句话来,眼前一黑,便又昏死过去了。似是又回到了穆兰山上。他在岩洞里不知昏迷了多久,再醒来时,周围一个人都没有了。他不管不顾的冲出去,往穆兰山谷口走,可腿上的伤口有些发炎,这几日也没有好好吃过饭,腹中饥渴难耐,浑身乏力。此处距穆兰山谷口还有很远的距离,可他一刻都等不下去了。他砍下一段树杈当拐杖拄着,一瘸一拐,磕磕绊绊的往前走。渴了,就在河边掬一捧水喝,饿了,便就地挖些野菜充饥。他高热未退,整个人迷迷糊糊的,他也不管对不对症,看见有药草,便摘了吃掉。糊涂的时候,都不知道自己到底吃了什么草药。这样走了一天一夜,方才看见穆兰山谷口。那里是风口,常年风沙极大。四周怪石嶙峋,飓风在谷中横冲直撞,发出如困兽般的凄厉嘶吼。漫天的黄沙将尸骨覆盖,薛清扔了拐杖,跪倒在面前的一副尸骨前。不知过了几日,早已看不清尸骨的样貌,这尸骨和穿着大齐军服兵士的尸骨纠缠在一起,双手死死的抱着大齐兵士的腰,不知用了多大力气,那手指已经嵌入腰腹之中。尸骨腐烂,黏连在一起,已经无法分开。薛清小心的在尸骨上摸索,没有发现他们事先写好的竹片。他心头一凛。再往前,那具尸骨已经被人拦腰斩断,但上半身依旧死死的抱着前面大齐兵士的腿。锋利的刀刺透脊背,上本身也已几近被砍成两半,但那双手依旧没有松开。薛清同样也没有在他身上找到竹片,一具接着一具的找下去,这里拢共三百八十二具大梁顾家军兵士的遗骸,一个竹片,都没有找到。“有人活着!一定是有人活着!”他激动的不能自已。风沙渐渐小了,沙尘有些散去,阳光冒出头来,忽地有一道刺眼的光冲入眼底。薛清下意识的朝着那发出光亮的地方爬过去。从黄沙中翻出了一只银狼面具。他不能再熟悉了。面具上沾满了鲜血,血迹已经干涸。他小心的一点一点的将血迹擦拭干净。又是一阵大风刮过,露出深埋沙地的尸骨。还有一根粗糙的麻绳。他扒开沙土,挖出深埋沙中的麻绳,两股麻绳纠缠在一起,下面拴着两块竹片。竹片上清晰的刻着两个名字。薛清,薛贵。薛清不知道自己在看到这竹片时是怎样的一种心情,只觉得五脏六腑剧烈疼痛,浑身的骨头仿佛有千万只蚂蚁在啃噬,他猛的咳出一口鲜血,不省人事了。……“师父,师父,快来看看,他这是怎么了。适才还好好的呢,怎么又晕过去了。”无尘焦急的声音钻入薛清的耳朵,只是他已没有力气去回应了。“穆兰山一带有专门以吸食人血为生的毒虫飞蚁,他伤口发炎,又被毒虫咬过。再加上他胡乱吃了草药,误食了一味食骨草。他身体本就虚弱,如此一来,能保住性命,已是幸事。”无尘蹲在床边,神情纠结。“师父,他好可怜啊。师父一定要救救他!”“阿弥陀佛,他的父母当年救大梁百姓于水火,保境安民,却死于非命。他亦心怀大志,舍生取义。善因得善果,渡过此劫,他日,必定福泽深厚。”无尘挠了挠头,茫然道:“师父怎么知道这么多?难道师父您也认识他?”慧清大师道:“都是过去的事儿了,不提也罢。还是那句话,一切皆有缘法。”那之后,薛清一直在半梦半醒间,小和尚一直在照顾他。直到有一日,他迷蒙间,似是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那人一身黑袍,连说话的声音都是如此熟悉。“我做过多次试验,有绝对的把握可以将他毁掉的面容修复,只不过,修复之后,他的容貌会发生改变。”那人如是说。“只要他还是他,一副皮囊而已,变了就变了。若是恢复了从前的容貌,怕是只要他一出去,麻烦就找上门了。”慧清大师道。那人深以为意。“既如此,我便动手了。”“好,我会随时关注他的身体状况。”第57章那人不知给薛清喂了什么药,总之吃过药后,他的神志依旧清醒,只是浑身麻麻酥酥的,没有了疼痛的感觉。他能清晰的感受到尖刀在削骨的声音,也能感受到银针细线在皮肤穿过缝补的声音。等了不知多久,再次睁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