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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被这一击的劲风吓了一跳,他从旁刚退开半尺距离,第二斧便仿佛恶狗嗅着他的气味般咬了过来。海连知道自己不能拿手里的破烂玩意和对方硬碰硬。显然这个叫“烈马”的男人的实力和之前被海连轻松放倒的对手们高了不知多少档次,不然他也没法在白虎帮的拳场里活下来,还能成为这里的明星选手。起码不能让对方这么追着自己砍。青年干脆把锈铁片收起,空着手闪避,他在场中转圜几轮后看准时机忽然矮身,抓起地上一把砂石朝烈马扔了过去,哪怕这把白灰只让对手的攻势停滞了一瞬,这一瞬对海连来说已经足矣,他箭步近身,破开了斧头的攻击范围的同时极精准的两记拳头挥出,一下砸在腋侧,一击落在了肋下——只要打对了人身上的弱点,这两拳比那些毫无章法的胡乱击擂身体要有用无数倍。这是盲鹰阿格教给海连的第一课,他记得滚瓜烂熟。果不其然,男人的脸登时被剧痛搅碎,高大的身躯猛地晃了晃,但烈马好歹是这方圆之地的常胜大将,非但没如海连预想的蜷弯下腰,反而靠着惯性又把海连甩了出去。一击没能让斧头从手中脱出,再想近身只怕更难,海连趔趄两步稳住身形,脑中飞转了数个能卸掉烈马武器的方案,但又被他一一否决。他不确定被毒蝎琥珀盯上的自己呆会是否还会有一场恶战,所以rou搏时速战速决,械斗也不想做太多冒险,他必须要保留体力……“你在怕死。”烈马开口,打断了海连的思路。男人终于在那两下中缓过劲来,他活动着下颌,深深暑气从乱发中腾起,“你要杀人,不是现在这个样子,畏手畏脚,像只耗子。”这句话说的仿佛很了解海连的行动,海连不由得把警惕在持斧手上的目光又一次移到了那张刀疤纵横的脸上,他皱了皱眉:“我以前从没在别人面前动过手,你在哪见到我杀人的?”“在哪见到?”烈马仿佛听见一个笑话般乐了,“我见过无数次啦!你从屋檐上跳下去,杀了‘豺狼’;在小巷子里把‘老驴’的胸膛捅了个对穿;在月亮下面哼着歌儿,把‘瘦猴’扔进了垃圾堆里。”“我知道,我知道你是白虎帮的法宝……你把那些脏东西全拖进暗处解决,这样体面……我也想过得这么体面……”烈马的嘀咕颠三倒四,疯疯癫癫。“体面?哈,脚下的泥巴都溅到脸上了还要说体面哪!”话音一落,烈马居然把斧子用力扔了出去,沉重斧刃带着木柄在半空中抡出无数满圆,直劈向海连,海连刚一闪开,心下猛地一紧:“要糟!”果不其然,一道黑影从上方扑了过来。砰——!斧头砸进木栏的声音和海连倒地的声音同时响起。在观众的惊呼声中,场内的两位选手同时摔在了地上,并迅速如两根麻绳般扭到了一起。皮rou相击的瞬间,室内又一次爆发出欢呼和尖叫——活活打死!何其美妙!“揍他!”“揍扁他!”“去抢那把斧头呀!”“别像个娘们似的,咬他!踢他!”疯了,都疯了。喧闹在这闷热又狭窄的空间内盘旋,海连感觉自己有些中暑,他肩背用着劲,好不让对面硬卡住关节。刺客不是吃力气这碗饭的,从来都是靠技巧和灵活取胜,一旦真被人凭蛮力压制,饶是他有无数解数也无处施展,“你他妈……”青年咬着牙,“不光是恶犬,还是条疯狗……”“疯狗?”烈**角刚刚挨了一拳,现在眼白上全是血丝,他听见这个词时眼皮颤动,血丝也扭曲起来。男人喘息得厉害,但这喘息不像运动过量,而更似情绪高亢的迷醉,“我以前确实就叫‘疯狗’,你在这种地方呆上个几年,也会成为一条疯狗。”烈马张嘴说话时像一只秃鹫,从喉管深处喷出的腐气让人窒息,海连屏住呼吸不去嗅闻,努力在桎梏中摸向自己刚刚收在腰后的那把锈匕首。男人一边格挡开海连的进攻,一边嗓子里咕哝着神经质的话语:“你还是不想跟我打,不过没关系,你会跟我打的……”他说到这儿,突然嘿嘿笑了,笑声从胸腔震荡而出,仿佛某种怪物的嘶鸣。“看门狗。”他这样称呼海连,“你那个宝贝meimei如今怎么样了?”海连的脸色霎时变了。“她那条沾了血的白裙子还留着吗?还住在羊角巷吗?那可不行,住在羊角巷里的女人想要活下去只能张开腿做生意,你那么疼爱她,不会也让她干这行吧?你meimei有几个客人了,他们喜欢你meimei吗?”男人伸出舌头张狂狞笑,仿佛隔着空气舐上了那夜女孩颤抖哭泣的脸颊:“你知道吗,我是她的第一个客人。”他最后一个得意而上扬的尾音还含在嘴里,脸骤地僵**。锈刃近在咫尺。坑坑洼洼的刀锋正贴在烈马的起伏胸膛。“你赢了。”烈马确实胜利了,他终于如他所愿的在海连的脸上看到了暴怒,也如他所愿的收获了海连的承诺。“我要,杀了你。”青年每一个音节从牙关迸出,掷地有声。19谢幕24.“杀人了——”尖叫声从观众席的一隅响起。海连的刀还架在烈马的胸口,这枚烂铁片划不开坚硬如石的肌rou,将锈蚀送到对方的心脏里去。比海连的刀更快一步的,是毒蝎琥珀的刀。女伴的白裙,面具,耳垂上那颗熠熠生辉的钻石上布满血雾,她张着红唇,尖叫高亢得近乎无声——她的男伴是什么时候被盯上的,又是什么时候毙命的,不光她一概不知,那些拱卫着的保镖也毫无察觉,等他们发现的时候,死者高大的身躯已经沿着着女伴的光裸肩膀软倒在了地上。惊惶如同热病,迅速从死人的那方寸地方**开去,然而甚至都没能等到人群从惊惶变成更进一步的暴动,另一声尖叫从对角线的方向近乎对称地迸出:“杀人了!”能让这么多毒蝎琥珀出动,死的当然不会只有一个人。不需要任何人指挥,走卒,小姐,保镖,老爷……就像浪花追逐着浪峰,人们互相推搡,沾泥的光脚踩着皮靴,所有人本能的争先恐后地向出口跑去,仿佛那些谁也不知道长相的毒蝎琥珀们就并排站在最末,谁落在后面就会挨上一刀子似的。这些原本以为自己是置身于牢笼之外的观众们,欣赏着最残酷最凶暴厮杀的观众们,当血腥味从他身边散发出来时,却又像是最善良最虔诚的羊羔一般瑟瑟发抖、抽噎哭泣起来。如果让一位戏剧作家站在这里,他一定会捧腹大笑并以此作为蓝本来妆点他笔下的滑稽剧本。此刻只有两个人没有落荒而逃。哪怕今晚再无人来喝彩,这场表演也必须有一个谢幕,他们之中有一个必须成为今夜的第三个牺牲者。月光从头顶的天窗泄露,宛如舞台的上被工人用绳索牵引的灯光打在了决斗场中两人的身上。烈